露侵駝褐曉寒輕,星鬥闌乾分外明。(1)空氣中彌漫著泥土與花草交織的清新氣味。
“嘿!哈!”為了不讓係統口中的未來發生,下定決心的祝雨眠早早起來,在院子中“嘿嘿哈嘿”不停。旁的石墩放著一卷書冊,上麵記錄著五禽戲的種種動作。
經過前段日子的偷竊案,祝雨眠深感自己太弱了,抱著一腔上進之心,從係統那裡問來了鍛煉之法,五禽戲。
保護家人,拳打男主第一步,鍛煉身體。
小孩身著練功服,模仿著虎之勇猛,鹿之輕盈,熊之沉穩,猿之敏捷,鶴之悠然,動作稚嫩,充滿著生機與活力。小手努力伸直,舉手,彎腰。還沒一刻鐘,麵上便浮出一層薄汗。
“姑娘,歇息吧,您的身體怕是受不住。”芍藥數次想上去阻攔,但看到姑娘的眼神,又停住了,“用些茶水?”
“嗯好。”祝雨眠大口喘息著,麵色紅潤,隨手擦著臉。
“怎麼想著要練這個了。”擔心孩子被昨天的事情驚到,趙語茶早早出來看看,沒想到看見自家孩子練五禽戲。
“娘親!”祝雨眠聲音黏糊糊的,撲了上去。
“一頭汗哦。”侍立在側的忍冬遞上了帕子。
“在乾什麼?”趙語茶蹲下,身體看樣子是好多了,“娘猜猜,是五禽戲對不對?”
“對!”祝雨眠的聲音尤其響亮,“在書房看到的,我要變得很厲害!”
“好!我們眠眠最棒!”
……
葉子簌簌地落,風呼呼地吹,幾日時間悄然而過。
聽母親說,賊人的事,正派人在南邊查,可不能讓人害了家裡。祝雨眠眼前盯著苦藥,腦中思緒亂飛,一臉抗拒。
“快喝吧,姑娘。”芍藥忍著笑意,“夫人方才派人來說,姑娘近來身體好了許多,今天可以出府去看看。”
“真的啊?”祝雨眠雙眼發光,一骨碌翻身爬起,捧起陶碗,豪氣乾雲,“喝。”
“芍藥,娘親有說查得怎麼樣了嗎,是娘親和我出去嗎?”聲音帶著雀躍,祝雨眠小臉上滿是期待,開始糾結自己的衣服,“芍藥,給我梳頭呀。”
“夫人未曾提及結果,是我和忍冬陪姑娘出去,會有侍衛跟著,夫人強調,姑娘不可以亂跑甩開侍衛!”
“好吧,”坐在梳妝台前,祝雨眠腳晃啊晃,眼睛轉來轉去,“我的小荷包呢?”
“忍冬!”
“姑娘,都在這裡了。”忍冬默默把東西理出來,由著姑娘咋咋唬唬,今天也不用出去了。
……
市井繁華,人聲鼎沸,街頭巷尾,熱鬨非凡。遊人如織,紛紛擾擾,或來或去,或笑或憂
祝雨眠東張西望,眼裡有著對萬事萬物的好奇。
小姑娘的麵色比前些日子好了許多,仿佛初春裡最細膩的梨花,透著淡淡的紅暈,眸子烏黑發亮,一身織錦常服,色彩明豔,環佩叮當,衣襟上繡著繁複的圖案。
鬨市繁華,小攤子鱗次櫛比。
“糖葫蘆!”
“紙鳶。”
“零食鋪子。”
祝雨眠一個一個指認,興奮地東跑西躥,喘著的粗氣也阻擋不了她的熱情,忍冬和芍藥手上的東西漸漸多了起來。
祝雨眠的體弱是娘胎裡帶的,當年趙語茶意外早產,不足月的孩子瘦瘦小小的,哭聲跟貓叫似的,家裡為了養她費儘心思,長大了一點也是湯藥不斷,不能受一點風,就隻能一直被拘在府裡。
直到長到七歲,身體有好轉的跡象,要不是係統,趙語茶也打算讓她練點東西了。
“那裡是什麼?”祝雨眠咽下口中的山楂,有些好奇地盯著不遠處的巷子,在外麵看不清,但是有許多人進去了,“去看看!”
忍冬和芍藥來不及跟上她家姑娘跳脫的思維,等她們反應過來,祝雨眠已經跑裡麵去了。
“姑娘,慢些!”
“這是什麼地方?”小巷子裡是和外邊完全不一樣的色彩,祝雨眠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多人啊。”熙熙攘攘的,一個個緊貼著,祝雨眠從出生到現在都沒見過那麼多人。
“雨眠雨眠!”一直沉默的係統出聲,語氣非常,“那個是反派!他怎麼在這裡?”
“誰?”語速過快,祝雨眠沒有聽清。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不對,算算時間,這個時候他確實在央朝。”係統碎碎念著,“雨眠,他就是未來給那個壞男主造成巨大麻煩的反派。”
“啊。”順著係統的指引,祝雨眠往邊上走去,靈機一動,“那我是不是可以把他帶走,幫我給壞男主找麻煩。”自從相信了係統的話,祝雨眠對男主就全是壞印象,對男主怎麼不好怎麼來。
係統口中的反派約莫十歲的樣子,衣衫破舊,眼神空洞,瘦弱的身軀瑟縮著,周身環繞著無儘的淒涼,渾身透露著疲憊,靜默站立,宛如一尊小小雕像。祝雨眠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這樣。
“姑娘。”芍藥忍冬追了上來。
“小姑娘,有喜歡的嗎?”許是看著祝雨眠衣著華貴,那人牙子貼上來,被忍冬及時擋住了,“乾什麼!”
“我要他。”祝雨眠的手指向那個看著十歲大的男孩,一雙大眼睛看向人牙子。
忍冬和那人牙子到一旁交涉。
牆瓦邊,注意到一隻白嫩的手伸到身前,那男孩抬眼,二人四目相對。
“嘶,之前沒看出來,這反派小時候就這麼嚇人了嗎?”係統嘟囔著,看著反派的空洞眼神,“難怪後來能做那麼多事。”
“什麼事啊。”
“先不說,不然你又要被嚇到了。”
“好吧。”祝雨眠沒管,因為不想再做噩夢了。
發呆間,祝雨眠看看那人緊緊盯著自己的黑漆漆眼神,又低頭看看手上的糖葫蘆,想了想,把倒數第二個山楂拿下來,“給你吃。”
哦不!係統無聲呐喊著。這人真的挺恐怖的,雨眠以後應該控製得住吧。係統直覺自己闖禍了,一聲不吭,心虛地躲回腦海深處,意識一探一探的。
“*******”男孩開口說話,祝雨眠茫然,完全聽不懂。
“願安,你聽得懂嗎?”祝雨眠在腦海裡戳戳願安。
“聽不太明白,好像是’這個是什麼?’帶了點口音吧。”願安也不確定,使勁翻檢著自己的程序,糟糕,竟然有本係統不知道的知識。
男孩盯著祝雨眠手中的糖葫蘆,眼神在祝雨眠和糖葫蘆之間來回切換,似是下定了決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山楂奪過來,塞進嘴裡。瞧著著樣子,祝雨眠默默後退一步。
“這人不會說漢話,也聽不懂漢話,說的估計是番語,邊境那邊買來的,估計是大宛話,我們也聽不懂,而且這人野性難消......”
那人牙子看祝雨眠他們像是大戶人家,怕他們買了回去發現不對惱羞成怒回來報複,忙不迭把那男孩的事情全部告知。
忍冬走過來將人牙子說的全部告知。
“芍藥,那就回去派人教他漢話,教會了和我說。”祝雨眠盯著男孩。
“是的,姑娘。”
“願安,我要學這個地方的話,這樣我長大之後就可以幫助爹爹聽懂他們的話了。你教我,然後我可以和那個男孩練習!”一語畢,祝雨眠覺得自己可太棒了。
你爹爹軍中有翻譯的人了啊,係統張了張口,還是把打擊的話按下了,多學點東西也是好的,等等,翻譯,原文小說後麵提到過這個,願安開始翻原書,這個朝代有女子為官的先例,要是能做官,不就擺脫那個壞男主了?番語,翻譯,外交,鴻臚寺?
想到此事或許對祝雨眠有利,係統默默把打擊的話語按得更嚴實些,語氣跳脫,帶著攛掇:“好,那就學,回去去你父親書房或是藏書閣找找書本,我來教!”
願安舉雙手雙腳讚同,祝雨眠笑了,“走吧,不逛了,娘親要擔心了,回府。”
那男孩黑黢黢的眼睛盯著祝雨眠的笑臉,愣愣的。
......
晚間,祝雨眠靠在母親旁邊看書,“怎麼帶了個孩子回來。”趙語茶翻著賬本,瞥了一眼沉浸看書的女兒。
“我想學番語,給爹爹幫忙!那個人是番邦來的。”祝雨眠轉頭,一雙亮亮的眼睛看向母親。
“總是想一出是一出,”趙語茶啞然,“是不是忘記你忍冬姐姐是會大宛話的,可以問她,需不需要為娘給你找幾個夫子來?”倒是沒被人蠱惑,抿口茶水,趙語茶有點不放心,還是讓人查查來曆吧。
“好!要!”原來忍冬會吐蕃語啊,祝雨眠感歎,她都不知道,忍冬在和人牙子交涉,估計沒有注意。
“那就平時的課業學完之後,再添一個時辰學習番語好不好?要是影響了平日課業,可就不許繼續學了。”趙語茶揉揉女兒毛茸茸的頭發,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想一出是一出,既然想學,那就學吧。
“好!”想到了那個男孩子,祝雨眠再度開口,“娘親,等那個人學會漢話,讓她來我院子裡。”小孩子的心思很單純,這是個和係統的小秘密,祝雨眠想著,既然要利用他,那就自己看著嘍,係統也可以幫忙看著,這樣,以後就可以幫自己欺負壞男主了。
“為什麼呀?”趙語茶似乎有些驚訝,還沒忘記那個男孩子?
“我可以和他說番語,我想知道我沒有去過的地方長什麼樣子,最重要的是,”祝雨眠看向母親,眼神帶著委屈,“我都沒有朋友。”祝雨眠體弱,幼時多動動都會受傷,因為玩不儘興,又擔心被父母嗬斥,久而久之,那些孩子或多或少疏遠了祝雨眠。
“我要他陪我玩,做我的小跟班。”
“娘親給你找個乖順一點,會說漢話的好不好,自己挑。”祝母的聲音帶著誘哄。
“不要,我就要他。”祝母無奈點頭,這孩子的倔脾氣也不知道隨誰的。
......
晚間,書房。
燭光中,趙語茶還在查帳本。
“查的怎麼樣?”
“那男孩經過層層轉手,短時間內,最開始已經無法查清了,應當是逃難的外族。”外出查找的仆從回府彙報。
“行,下去吧。”從祝雨眠把人帶回來,祝母就派人去查了,因為賊人問題,祝母對外族人都多了幾分重視。那就長時間查,慢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