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書房。
看著麵前的木門,祝雨眠深吸一口氣,猛地推開,“你是誰!把東西放下!”
手中拿著書卷的仆從手一抖,銳利的目光看向聲音來處,接著三步並兩步往窗戶跳去。
“還想跑!”祝雨眠一臉怒氣,想著屋外守著的侍衛,胸有成竹。
那賊人見屋外侍衛包圍,跳窗不成,竟折返回,朝著祝雨眠撲來,祝雨眠瞳孔瞬間放大,見此場景,小姑娘隻來得及轉身。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
“把東西放下,不然我掐死她!”賊人一把把祝雨眠抓在懷裡,小姑娘今年七歲,身子骨弱,在賊人手中一點都反抗不了。
“崽崽啊!”係統的驚呼聲從祝雨眠被抓就沒有停過。
祝夫人在半個時辰前因急事出府,府中隻剩下祝雨眠,書房外一片混亂,幾個機靈點的仆從找管家去了,幾個在原地打轉,往這邊張望著,不知該乾什麼。
“你放手,彆傷害她。”祝雨眠的貼身侍女芍藥再書房前徘徊不定,看著姑娘蒼白的麵色一臉焦急,心中默默祈禱姑娘可不要犯病了。
祝雨眠努力喘著氣,屏住呼吸用儘全力往賊人身上蹬,與之而來的卻是越來越強的窒息感。
“係統,照你說的,我以後會被欺負,不知道會不會這麼難受,”祝雨眠有氣無力地低語,心臟劇烈跳動,麵色蒼白,“我不會撐不到以後吧。”
“崽崽,你彆嚇我,會沒事的冷靜,冷靜!”係統在腦海裡急得亂滾,瘋狂檢查自己的程序,尋找著辦法。
祝雨眠的意識越來越弱,閉眼前,她隱約聽到了係統的哭聲。
……
天光熹微,小巷子蜿蜒曲折,仿佛是歲月遺落的秘密,靜靜地躺在繁華背後的陰影裡,不知通向何處。巷子兩旁,矮牆起起伏伏,牆皮斑駁,宛如一條吞噬光線的深淵。
“站住!抓住他!”衣衫襤褸,渾身是傷的少年奮力奔跑著,身後是追趕者沉重的腳步聲,如同命運的枷鎖,一步步逼近。
巷子四通八達,少年靈活應對,利用著每一個可以遮蔽身影的角落,試圖擺脫追捕者的視線。
但命運似乎並不打算輕易放過他。
每一次短暫的逃脫後,追捕者的氣息總是如影隨形。終於,在一次慌不擇路的奔跑中,少年被一塊突兀的石頭絆倒,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塵土飛揚。
“還敢跑,啊!!”少年被粗暴地拽起,沙包大的拳頭打在身上,讓本就殘破的身體雪上加霜,他聽著耳邊的怒喝,沉默不語。
“什麼東西啊,漢話不會,天天想著逃跑,李老二坑死我了,賣給我這麼個東西。”
身高體壯的漢子罵罵咧咧,招呼著一起追出來的弟兄:“走了,回去。”
……
祝雨眠暈厥後,忍冬出手和賊人對上,喚醒了寂靜的書房,忍冬把不知所措的賊人按倒在地。
祝夫人匆忙回府,雷霆之怒下,府中人人自危,一陣兵荒馬亂,從上嚴查到下,又捉出了幾枚釘子。而祝雨眠的瓊花苑歲月靜好。
祝雨眠在夢中並不安穩,害怕之時,耳邊時常傳來熟悉而溫暖的聲音,輕輕哄著她,助她再度陷入深眠,而噩夢之後,祝雨眠夢見了遇見係統以來的所有經曆。
時間回到一周前。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氤氳出一片朦朧秋色,屋內的小姑娘卻無心欣賞,她端坐在書案前,看似在溫習,實則眼神放空。
“小雨眠,我不是壞人啊。”委委屈屈的聲音在祝雨眠腦中響起。小姑娘不想理它,這東西東一榔頭西一榔頭的說了那麼多,她需要時間想清楚。祝雨眠把放涼的藥端起喝了,用帕子擦擦嘴,正色道:“你到底在哪裡?”
瞧著自家崽崽那雙明亮的大眼睛,係統電子心都化了:“在你的腦海裡,崽崽,啊不,小雨眠,你可以不用說出口哦,我們可以在腦袋裡交流。”
一刻鐘前,和母親一同用晚飯的祝雨眠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剛坐下,腦海裡就想起了一陣奇怪的聲音,祝雨眠當即往四周望了望,四下無人,屋子還是以前的樣子,貼身婢女芍藥取物什去了。
祝雨眠有些好奇,她自幼體弱,生活平靜無趣,這個據說是腦子裡的東西,或許能為平靜的生活帶來一點樂趣。在一片顛三倒四的話語中,祝雨眠費力提取出了關鍵,她以後會被虐待,被欺負。
“對啊,”終於聽到回複的係統喜極而泣,“你一定要遠離他,你的父母也是被他害死的。”
“什麼?不可能。”聽到這話的祝雨眠驟然站起,椅子碰撞發出“砰”的響聲。
“姑娘?怎麼了?”聽到聲響的芍藥撥開門簾,看到姑娘赤足站在地上,大驚,“姑娘,快些坐下,風寒剛好了一點,可彆又凍到了。”
顧不上芍藥給她扯衣服,祝雨眠在腦海中急忙道:“不可能,我爹爹是將軍,可厲害了。你騙我!”
係統一時無話,靜靜地看著這個瘦弱的7歲女孩,數據流一陣一陣波動,天生體弱多病,後麵又惹上那麼一個瘋子。
原書中,祝雨眠體弱多病,深閨中長大。及笄之年,出門踏青,意外救了馮雲霆,當時祝雨眠以為這隻是個小小的插曲,沒成想,馮雲霆上門提親了,在她父母麵前風度翩翩,完全就是可以托付終生的男子形象。
祝雨眠本以為這樣就是一生。後來,父母和哥哥姐姐先後戰死沙場,祝雨眠日日以淚洗麵。這時,侯府上多了一個新人,馮雲霆很喜歡她,完全沒有接觸過後宅陰私的祝雨眠完全敵不過新人,被陷害,被冷落,被弄掉了孩子,馮雲霆就像昏了頭般,不相信她,祝雨眠就此一病不起。
拉拉扯扯兩三年,祝雨眠出逃數次,每次都被抓回去,想要和離,但她沒有娘家後盾,夫家又完全不同意,隻能拖著,日日鬱鬱寡歡。
最後,馮雲霆幡然醒悟,把那人趕到了莊子上,向祝雨眠保證一定對她好,二人就這麼過了一輩子。
回憶著書中劇情,係統的波動愈發劇烈了:“沒事啊,崽崽,我們一起努力,一定可以改變的。”
“你又是誰呀?為什麼會知道這些?為什麼會在我腦袋裡?”祝雨眠有些茫然,這個東西能知道未來,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未來,有點奇怪,有點好玩。
“我是係統,因為這是個既定的故事,但是有很多人喜歡你,不想讓你經曆這些,所以我就來啦,”說起來曆,係統的聲音透露著關懷和自豪,“我知道的可多了,隻是需要你一點點問我,我不能主動提出來。”
“我是話本的主角?你真的很奇怪。”困意湧來,祝雨眠喃喃道。想著父親母親的事情,祝雨眠陷入了夢鄉,睡夢中並不安穩,眉頭緊皺冷汗直流。
“爹爹,娘親!”年幼的孩子無力哭喊著,她呆在一個沒有門的小房子裡,出不去,怎麼拍門都沒有人理,父母哥哥姐姐沒有看到她,往遠處黑暗走去。
“回來呀!”眼淚一滴滴落下,在地上凝成一個水窪,祝雨眠眼睜睜看著父母哥哥姐姐遠去,無法阻攔。
晚間,受了驚嚇的孩子身體開始發熱。
“對不起。”係統的聲音蔫蔫的,它不該將結果直接說出來的,沒有考慮到小孩子的承受能力,特彆是這個年紀,是祝雨眠最虛弱的時候。
第二天,祝雨眠從夢中醒來,已經退燒了,她在腦中呼喚著:“你好,你還在嗎?”
“我在,”係統出聲,它思考了一晚上,總算想出了一個兩全的方法,“你如果不信的話,那就等一周後,會有人潛入府中偷機密,這裡就已經為以後的出事埋下了禍根。”
“好。”祝雨眠答應了。
“我能和娘親說你的存在嗎?”
“不行哦,隻有你。”
……
耿斜河,疏星淡月,斷雲微度。(1)天幕漆黑,夜已深,瓊花苑一片寂靜,等待著它的主人醒來。
“崽崽!你終於醒了!”剛剛有朦朧意識的祝雨眠被係統聲嚇得一個激靈,瞬間清醒了。
“對,對不起,我太興奮了。”係統蔫蔫的,它真的知道錯了,係統捏著小手帕哭唧唧,祝雨眠稍微安慰了它幾句。
“姑娘,感覺好些了嗎?”見到祝雨眠睜眼,芍藥走進,半跪在一旁捧上了茶水。
“娘親呢?”小姑娘喃喃著尋找著母親。
“娘在呢,沒事啊。”
說著,門簾被掀起,祝母走了進來,步履匆匆,衣袂生風。看到了母親,祝雨眠放鬆下來,臉上帶了笑臉。
“醒了,感覺怎麼樣,還難受嗎?”問題連珠炮似的出來,祝雨眠默默撲進母親懷裡,要抱。
“還可以,沒有很難受了。”聲音悶悶的,祝雨眠動動鼻子,有些奇怪,在母親衣服上,她似乎聞到了奇怪的味道,有點腥腥的。
係統沒有接話,它直覺這會嚇到祝雨眠。祝母趙語茶,邊界地區長大,性子直爽,原書中對她的描述很少。想到剛剛祝母在外間換下的染血的衣物,係統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哆嗦,
——宿主身體那麼差,心理承受能力也差,還是先彆知道了。
“味道嗎,剛剛為娘去了一趟廚房,或許沾上了些。”祝母的笑容依舊那麼溫柔,眸中帶著疼惜,“娘會把賊人的事情查清楚的。”
“喝點藥睡吧,明天起來就好啦。”祝母口中哼著輕緩的歌謠,帶著祝雨眠回到了熟悉的夢鄉。
祝雨眠隻感覺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輕…
……
正院,書房
“夫人,那賊人還是什麼都不說,據他的朋友所說,賊人是南方口音,故鄉是那邊的,平日裡沉默寡言。”卓梁快步進入,拱手行禮。
“確實奇怪。”祝母把茶放下,一天天的陰謀詭計,真刀真槍上不行嗎,那就和當年的賬一起算吧。
“卓梁,當初收他進府的,采買的,當初的人牙子,所有,一個個查下去,”祝母眼中一片冰冷,夫君出征,生死未卜,這些牛鬼蛇神倒是先舞起來了,京城是什麼龍潭虎穴嗎,當年要不是因為……
想到當年,祝母的思緒愈發紊亂,我也不會早產,我的孩子也不會自幼體弱。
“和當年那事一起查吧。”祝母擺擺手,讓卓梁退下。
皎月高懸,昏暗的光中,數人出府,往南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