邙山地牢 地牢裡,幽暗無光,一連……(1 / 1)

夜雨 微塵渡海 2601 字 11個月前

地牢裡,幽暗無光,一連三天的大雨讓牢中格外潮濕,牆角的水滴聲如同更漏連綿不絕。精煉玄鐵築成的牢門外石桌上擺著一盞快要燃儘的燭燈,搖搖欲墜的火光甚至映不清楚牢中人的麵容。

女子一身霜藍色的衣裙,銀絲繡紋的領口和袖口已經被渾身血跡浸得發黑。本就蒼白的麵容上也添了幾道傷痕,顯得格外虛弱。她閉著眼,睫毛在微弱的燭光中灑下一片陰影於眼瞼下方。她的手腳皆被綁著鐵鏈,已經勒出紅痕。整個人氣息微弱,一動不動得倚在冰冷的石牆邊,平添了一股冷氣。

忽地傳來腳步聲,是個男子,一身白衣,淨如清風,卻踏入這陰暗肮臟的地牢之中。

男子在牢門前站了許久,靜靜看著門內的人,終於,他開口,

“柳霜宴。”

……

他皺了皺眉,正想再度開口,女子的眼眸卻驀地緩緩睜開,一瞬間,那墨藍色的瞳孔中透出一如既往的寒氣。那是經年累月修煉至寒功法才能達到的境地。也象征了她獨一無二的身份。

男子有一瞬怔愣,回過神來,歎了口氣道,“我問你,你可曾……後悔過?”

柳霜宴微微抬眼,卻看著牆角處滴下的雨水,沒有看他。許久,她緩緩開口,

“後悔什麼?”

嗓音沙啞,早已不複第一次見她時如朗月晨風般的清寒。

男子皺眉,似乎生了氣一般,沉聲道,“後悔嗜血如命,殺人如麻!柳霜宴,你還不肯回頭?”

她仍然沒有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帶著寒意的笑容,“蕭落華,你覺得江湖那些人合力囚我於邙山地牢,真的是為了懲惡揚善嗎?”

他沒有說話,袖口下的手卻緊握成拳。

柳霜宴沒期望得到他的答案,隻淡淡說道,“渡雲已經被我化入體內,他們想要也永遠沒機會了。要殺要剮,來個痛快。”

蕭落華剛想說話,牢門外卻一陣哄亂。片刻,一身黑色鬥篷,墨紗遮麵的人一步步走進,幽暗的燭火映著來人一雙精致輕盈的銀靴。

她身後跟了一大群江湖人士。皆指劍相向,卻不敢靠近半分。

“怎麼回事?”蕭落華轉身,仔細打量著來人。如今柳霜宴已經抓住,各大門派的長老已經離開,剩下的都是邙山弟子,想來這人武功不低。

“這人一句話沒說過,在上麵殺了不少人,我們……不敢再……”

其它人紛紛點頭,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蕭落華。畢竟蕭落華是能夠與柳霜宴決戰取勝的人,想來對付這個女人不是什麼問題。

蕭落華皺眉,墨色的瞳眸緊緊盯著一身黑子的女子,“敢問閣下……”

“江縱月。”

女子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說罷,她利落抬手,頃刻間鬥笠與黑色鬥篷已經落地。這才見得,女子一身絳紫色長衣,衣上獨特的蓮花紋樣昭示著獨一無二的身份。麵如皎月,眉間一朵朱砂蓮華似熾烈焰火,一雙細長的柳葉眉下嵌著似桃花潭水的眼眸。那目光卻始終望著牢門內的柳霜宴。

柳霜宴終於轉頭,看到女子,怔愣一瞬,隨即笑了笑。

這次不似先前帶著寒意,那笑容卻是溫軟如風,靜靜看著牢門外的人。

江縱月……哈哈,是她啊……

蕭落華心下一驚,看著女子眉間的花紋,緩緩開口,“你是,茗幽宮的人?”

江縱月沒有看他,也沒有回答,取下腰間長劍,那柄劍通體銀白,隻有劍柄處嵌著一朵血色的紅蓮,在昏暗的地牢內顯得更如鬼魅。

她猛地內力催動,長劍出鞘,劍鋒的銀光似銀蛇激起,右手接住劍柄,劍橫身前,淡淡撇下一句,

“我來救她。”

隻見紫色的身影飛身向後,銀光迸射,伴著陣陣慘叫與血光,那薄如蟬翼的劍刃被浸成紅色。頃刻身後已然滿地橫屍。

蕭落華心中轟然,不想這江縱月竟有這般武功,隻是沒想到,茗幽宮主卻與柳霜宴這魔頭有勾結。

怒火衝天,他同樣取出長劍,飛身而上。兩人劍氣相撞,一時間地牢中充斥著劍芒之氣。

幾番交手,蕭落華漸覺這女子的功夫有些詭異,不似柳霜宴的冰寒徹骨之氣,卻在翩然回轉之間帶了幾分邪氣。

不知打了多少回合,江縱月趁著二人側身交錯之時,驀地瞳孔中一道戾氣激射而出,同時劍鋒一轉,似鬼魅一般帶著寒意刺向蕭落華命門。

蕭落華連忙閃躲,卻仍被劍氣割傷了手臂。

他不可置信地抬頭,“你剛剛使的,不是你的九轉蓮華劍法。”

江縱月提劍立在對麵,劍鋒仍滴著血,沒有回答他。

蕭落華緩緩將視線移向牢門內的柳霜宴,又看向江縱月,“詭夜寒芒……這是柳霜宴的劍法,你為什麼會使?”

江縱月終於挑了挑嘴角,“我不僅會詭夜寒芒,我的劍上,還淬了天寒花毒。”

蕭落華大驚,連忙低頭運氣,卻覺一股寒意瞬時湧入奇經八脈,他顫抖著手臂抬眼,隻見江縱月沒再理會他,自顧自走向牢門邊,抬手,一道劍氣落下,鐵鎖被劈斷,牢門大開。

她又走進,砍斷了柳霜宴手腳上的鐵鏈,這才收了劍。

柳霜宴嘴角帶著一抹笑意,微微抬手,道,“阿月,扶我一把。”

那語氣倒不像是在地牢裡,竟帶了幾分愜意。

江縱月看著麵前女子滿身的狼狽,也是輕笑,隻是那笑容中卻多了些許苦澀。

伸手,才發現她的手比以往更涼。

江縱月扶著她站起來,沒再管身後的蕭落華,讓柳霜宴一隻手搭著她的肩,扶住她使輕功飛身而去。

出了地牢,二人一路下了邙山,朝洛河渡口而去。

正沿河岸走著,江縱月忽覺身邊人動作愈發慢起來。

“阿月。”

聽到輕喚,她停下來。

“休息會,累死我了。”柳霜宴開玩笑似的道。

江縱月皺眉,轉頭見路邊有酒家,索性將她扶過去,兩人坐在長椅上,柳霜宴靠著欄杆,與江縱月對麵而坐。

“要些酒?”柳霜宴道。

江縱月輕歎,“受傷還喝酒。”

雖是如此說,仍叫小二上了幾壺酒。

一人開了一壇,雨後的微風吹過,帶著清爽與幾分寒意。

江縱月喝了口酒,看著對麵的人,自嘲一般笑道,“早該想到啊,柳霜宴,早知道你是個大魔頭,才不跟你做朋友。”

柳霜宴這次倒沒有還嘴,一手端著酒壺,眼帶笑意望著她,陽光之下才看清她身上到處都是血跡,臉上的一道血痕也無比刺眼。

“不厚道啊,”柳霜宴忽然道,“我都叫你阿月了。”

江縱月抬眼瞅著她,嗤一聲笑出來。

“小宴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