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過去,隨著天氣回暖,午後的太陽已經有幾分熱氣,好在天公作美是個陰天。
趕在日落前,崔晚終於把這小塊地翻出來,看著眼前的勞動成果,崔晚忍不住想這裡種上菜會有多漂亮。
“娘,這些還開嗎?”崔小小指著剩下的荒地問。
這片荒地大概有一畝多,但崔晚估摸自己隻開出來半分多地,就連這畝地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但種上二三十棵菜苗沒問題,至於剩下的再慢慢來。
“不開了,改天再說。”崔晚一手拿鋤頭一手叉腰,“趁這會天還沒黑,我們再挖幾個坑把南瓜,豇豆和絲瓜這些種下去。”
這三樣菜的種子,南瓜和絲瓜姚良玉各給了幾顆,但這對於崔晚來說也夠了。畢竟絲瓜一根藤上就能結好多絲瓜,南瓜一根藤上少說也能結三四個。至於豇豆姚良玉多給了些,有二十多顆種子,崔晚打算結的第一茬豆角留幾根漂亮的,用做種子種第二輪,這樣豆角就續的上,吃不完還可以拿去鎮上賣。隻要這樣一想,崔晚渾身都是乾勁。
院子左邊多樹木,這樣剛好方便了崔晚。她選了一棵離屋子最近的樹爬上去,用砍刀砍斷枝椏,隻留了兩根矮處的樹枝沒有砍。低頭往下看,崔小小正賣力地拖著樹枝往屋後走,把樹枝堆在那裡晾乾了可以當柴燒,“小小,你慢些,拖不動的我來。”
“小小知道,娘親你也慢些。”崔小小雙手抱著一根樹枝,蹬直了腿用力拖。
崔晚目光從崔小小身上收回,小心地背身下樹,這棵樹她打算用來當絲瓜架子,所以這棵樹的樹皮她要把它剝掉,這樣既能發揮架子的作用還不會搶絲瓜的肥。
樹皮好剝,用砍刀圍著樹乾砍一圈,把樹皮砍掉就成了。做完這些,崔晚拿起鋤頭在離樹乾三米遠的地方開始挖坑,其中挖到的樹根被她撿起來丟走。這棵樹已經被她剝了皮,活不過這個夏天,所以也不怕它能欺負絲瓜。
除去在這種下絲瓜,崔晚又數著距離圍著屋子把剩下的絲瓜南瓜種下去。這下沒種的就隻有豇豆,豇豆在長到半米高的時候就得給它搭架子攀爬,那樣豇豆就能結得又長又直還乾淨。
思來想去崔晚還是決定把豇豆種在開出來的地裡麵,豇豆種崔晚仔細數了數有二十六顆,一個坑放兩顆能種上十三窩。剩下的一小片地還能種些其他菜,看來明天就能去找林嬸買菜苗。
翌日,崔晚難得睡了個懶覺,起來的時候已經太陽初升。今天沒多少事要做,隻需買菜苗種下,然後去河邊提水回來澆水。
去馬元心家會路過裡正徐家,崔晚路過的時候往裡瞧了一眼,院門半掩,徐老爹也沒有在屋簷下編竹筐,想必是在忙其他事。崔晚便也沒有打招呼,就徑直往馬元心家走去。
“她們怎麼到村子裡來了?”
“估計是去了裡正家,行了彆看了,走,回屋去。”
這會時候不早不晚,村裡不少人家的院門都開著,鄰裡之間串門說笑著,看到崔晚母女倆的身影有嘴碎的低低議論起來,不過大都都沒多言語,像前些日子在河邊遇到的那種情況就更少了。
“林嬸在嗎?林嬸。”馬元心家院門也開著,不過前院沒有人,崔晚站在門口喊了幾聲終於聽到動靜。
“誰啊?”一個年輕婦人從屋裡走出來,她不認識崔晚,疑惑道:“你是?”
“崔晚,來找林嬸買菜苗。”崔晚猜測這人就是林嬸提到過懷有身孕的媳婦巧雲。
崔晚。她這段時間聽人說了不少,不過更多的是聽馬元心這個婆婆回家說的,知道是個可憐人:“我婆婆在後院喂豬,你等著我去叫她。”
“如此就多謝你了。”崔晚道。
巧雲往後院去了沒多久馬元心就出來了,她看到崔晚笑了笑:“崔姑娘,聽巧雲說你來買菜苗。”
“嗯,阿嬤說你家有辣椒和茄子苗,我來買幾根回去種。”
馬元心知道崔晚在想法子掙錢,心裡也替她高興:“說買作甚?你來得合適,家裡還有些,拿幾顆回去種就是。”不過她最後一句話放得很低,看樣子是怕村裡其他人聽見。
崔晚搖搖頭:“林嬸已經幫我很多,若你不收我也不能要。”
“那行吧。”林嬸見此也不客氣,畢竟她兒媳婦再過幾個月就要生了,家裡多了口人哪裡都要花錢,況且當初這種子也是她大兒子花錢從主家那裡買來的“一文錢十根苗。”
“好。”崔晚摸出兩個銅板,“茄子辣椒苗各十根。”
“行。”馬元心接過錢,“菜苗我種在後院,進來坐會我去挖苗。”
崔晚察覺到周圍人投來若有若無的視線,搖搖頭:“不了,我就不進去了。”
知道崔晚不進來的原因,其實馬元心倒沒有那麼多忌諱,但家裡畢竟有個有身子的,“行,我一會就出來。”
馬元心沒有讓崔晚多等,她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兩包用葉子包著的菜苗,將菜苗給崔晚過後又摸摸崔小小的腦袋:“幾天不見,我們小小越發乖了。”
“阿嬤也越來越年輕了。”崔小小一字一眼地說。
雖說孩子稚言,但馬元心還是樂得合不攏嘴:“這小嘴,快跟你娘親回去吧,回頭阿嬤有空了到你家做客去。”
“好。”崔小小重重點頭。
村子到老宅約莫要走十分鐘,一路上崔晚牽著崔小小的手,這是這麼久母女倆難得的清閒時間。
“娘,小麥黃了。”崔小小說。
崔晚將目光放在田地裡,田地裡麵的小麥隨著天氣回暖也一日比一日黃,過不了半月應就是收成的時候。
回到老宅,崔晚打開包菜苗的葉子,才發現兩樣菜苗馬元心都多給了五根,難怪催著自己趕快回來。
“娘親,怎麼了?”崔小小好奇地問。
崔晚回神:“林阿嬤多給了我們幾根菜苗,以後看到她要謝謝她,知道嗎?”
“好。”
菜苗比計劃中的多了幾根,左右今天還有時間,崔晚便決定再開一點荒地出來,畢竟明後兩天她打算上山去,萬一遇到合適的苗也能挖回來種。
菜苗和豇豆,南瓜,絲瓜已經澆過水了。崔晚又把荒地上的雜草清理出來一片,剩下翻土的活計不急,等她去摘了槐花回來也不遲。
四月花芳菲,河邊槐樹不經意間吐出綠意又掛上一串串雪白槐花。
崔晚提水路過的時候聞到風中的淡淡清香,再抬眼看去才發現是槐花開了。
“小小,接籃子。”崔晚踩在槐樹枝乾上,將裝了滿滿一籃子的槐花吊下去。
崔小小接籃子的功夫已經如火純青,接住籃子再小心地倒進背簍:“娘親,可以了。”然後小跑到旁邊,不接籃子的時候崔晚不讓她站在樹下,生怕掉了渣子進她眼睛。
把籃子提上來,崔晚用簡易的樹鉤子去勾槐花的枝椏。槐花開得一串串的,勾過來一串就能摘許多花。
“我就說是她們娘倆。”馬元心挎著籃子和李桂花從河那邊相攜而來。
“崔姑娘膽子也忒大了,可得小心些。”饒是之前見識了崔晚爬榆樹的陣仗,李桂花看到崔晚站在高高槐樹上也忍不住膽戰心驚。
崔晚爬樹是從小就練出來的,何況在這還要為了生活,那不得技能雙重疊加:“我會的,林嬸和桂花嬸也是來摘槐花?”
“那可不,摘些回去包餃子,一年可就吃這麼兩回。”
崔晚將手裡的籃子放下去:“那兩位嬸嬸拿我籃子裡的。”
“那哪能,那邊不是有麼,我們自個摘。”
李桂花目光從背簍裡的槐花上收回來:“是啊,就吃個香,隨便摘點。我看啊,崔姑娘差不多就背著鎮上去賣,趕著新鮮賣個好價錢。”
“對,你桂花嬸說的對,去賣個好價錢。”
這個時候還是半早上,崔晚也有這個意思:“我這還有一枝頭槐花,摘了就去鎮上。”
崔晚從樹上下來的動作依舊利索,這會來摘槐花的又多了幾個村民,她們看到崔晚的動作都瞪大了眼睛。爬樹村裡長大的人都會,可像崔晚這般就跟個男孩子似的少見。
“林嬸,桂花嬸。”崔晚整理好衣服就提著籃子往她們二人走過去,尤其是見她們籃子裡沒有多少槐花時開口:“這籃子裡的槐花給二位嬸嬸,可彆嫌棄我這人手粗沒摘好。”
“這哪裡使得,你快自個拿去。”馬元心連連拒絕。
李桂花也挽著自己的籃子不接。
崔晚看看天色,一會她還要送點去裡正家,遂將籃子掛在旁邊樹上:“兩位嬸嬸自己分分,回頭籃子就放在老宅門口。”說罷轉身背上背簍就走。
待人走遠,一邊的婦人忍不住酸溜溜的說:“那麼一大背簍,怎麼就分兩個人。”
“那怎麼?難不成還每個人分一份?”李桂花譏諷道。
那婦人被擠兌有些不高興,哼了一聲說:“村子這邊就這幾棵槐樹,全被她摘了,我們還摘什麼?分點給我們又如何?”
馬元心指著樹頂開得正盛的槐花道:“哪裡摘乾淨了,想吃自個爬上去摘啊?”
“就是,還又如何?想占孤兒寡母的便宜就明說,腆著個大臉,我呸!”
“李桂花!誰要占便宜?她那個不乾不淨的貨色,還有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野種,就該沉塘,哎喲!馬元心!”婦人捂著嘴,另一隻手惡狠狠地指著馬元心。
馬元心拍拍手裡的灰塵:“哪來的糞坑成精了。”
“你,嘶……”馬元心砸的石頭夠準頭,砸得那婦人一說話就嘴疼。
“哼,彆人母女倆有名有姓,隻有那些個嘴巴不乾淨的才是野種,雜種!”李桂花跳腳大罵,並朝對麵啐了一口唾沫。
李桂花和馬元心在村裡打架罵架都是出了名的厲害,那婦人被兩人的氣勢一震就忍不住後退。本想拉上其他人幫襯,畢竟崔晚摘了那麼多槐花,可等她一看,其他人都各自散開去摘花去了,壓根不打算摻合進來。再加上嘴巴疼得厲害,放狠話似的一跺腳:“你們給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