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明星稀,梁憶之望著窗外的黑夜心中隱隱透著些不安。
雖說她心中已有準備,知道那個殺手今夜還會來,可眼看著夜色降臨,她的心還是不受控製的慌亂起來,以至於到了子時還未能睡下。
“唉......”她深深歎了口氣,摸了摸袖中的微型麻醉槍,起身往門外走去。
反正也無心睡眠,她打算在院子裡逛逛。
哪知沒走多遠便看到假山處閃過一個黑影,梁憶之立馬警覺起來,緊了緊袖口,緩緩往假山處移去。
眼看就要靠近,突然,一隻大手從石頭後猛然伸出,一下子捂住她的嘴,並將她整個人拖入黑暗中。
那一瞬間,梁憶之隻覺自己的心臟仿佛停了一瞬,緊接著便感到渾身發冷,冒起了冷汗。
“唔,唔唔......”
她急忙奮力反抗,同時手已經悄悄摸向袖口,準備趁其不備將麻醉槍對準眼前之人,給他來上一發。
“是我,彆怕。”
那人俯身靠近,很快耳側傳來一道清亮的少年音,還帶著一縷熟悉的氣息,即便聲音的主人刻意壓低了音量,可她還是聽出眼前之人除了元鶴安還能有誰。
思及此,氣不過的梁憶之一拳砸在元鶴安的胸膛上。
他大晚上不睡覺躲在假山後麵做什麼,還突然出手捂住她的嘴,真是嚇死個人。
突然受了一拳,元鶴安吃痛鬆開了捂著她唇的手,小聲呻吟道:“嗯......輕點。”
這道呻吟太過嬌柔,在夜色裡更是顯得彆有意味。
聞言,一旁被迫當空氣人的十五實在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
“噗呲。”
突兀的笑聲立馬引起梁憶之的注意,“誰?還有誰在哪兒?”
說完不安的看向還擋在麵前的元鶴安,手指捏緊了他的衣袍。
見她是真的害怕,元鶴安側過身子將身後的人暴露出來,低聲安撫道:“噓,小點聲兒,那是十五,不是殺手。”
看清發出笑聲的果然是十五,梁憶之的心才漸漸放下,可又轉念一想,他們怎麼都在這裡,莫非是想抓那個殺手?
“你們躲在這兒不會是想抓殺手吧,怎麼都不和我講?”
梁憶之不滿道,既然有計劃為何要瞞著她?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她看破,元鶴安一時語塞,腦中在想要如何和她解釋才好。
就耽誤了這片刻的功夫,便被十五插話道:“梁姑娘您彆介意,殿下不願告訴你是怕你參與進來受了傷可就不好了,這才瞞著不說的。”
“十五!”元鶴安低聲嗬斥道,要他多嘴,這麼說不就是在說她太弱了嗎?
果然,下一秒梁憶之就不滿的反駁道:“我也沒有很弱好不好,我......”
話還沒說完,元鶴安的手又一次襲上她的唇。
“噓,有人來了。”
他壓低聲音,湊近她耳邊,寬大的衣袍正好將並不嬌小的她籠在身前,這個姿勢怎麼看都像是一對親密相擁的戀人。
梁憶之被他突然間的舉動驚得愣在原地,以至於都忽略了他的話。
來了?什麼來了?
等等,有人來了?誰啊?
想到這裡,梁憶之一把拽下壓在唇上的手,轉身望向假山外,正巧瞧見一個黑衣人正徘徊在玉蓉的窗外,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他果然來了,是來找玉玨的吧。”梁憶之篤定道。
身後的元鶴安輕嗯一聲,他的心思還停留在黑衣人剛剛飛身進來時的動作上,直覺告訴他這人的身手應該不弱。
於是招手喚來十五,“十五,你快去通知汪大人。”
十五得了命令很快消失在黑夜裡,隻留二人繼續守在原地觀察。
隻見那黑衣人窸窸窣窣的在窗外的草叢裡尋找了好一會兒,這才起身抹了把頭上的汗,嘴裡還嘟嘟囔囔不知說了些什麼,顯然是一無所獲。
他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兒,又抬頭看了眼身後的房間,隨後飛身上牆,顯然是要離開。
“他怎麼就這樣走了?”元鶴安隻覺不可思議,這殺手難道不是來殺人的?
聞言,梁憶之輕笑一聲,“很明顯,他今夜的目的是來找那枚玉玨的,現在一無所獲,應該已經懷疑被我們在我們手裡了,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隻能暫時離開。”
眼看著那人就要消失在視線裡,梁憶之也顧不得危險,拉起元鶴安就跟了上去。
“我們跟著他,看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找到幕後之人。”
說乾就乾,兩人一直尾隨黑衣人直至出了皇城。
望著城外荒蕪的樹林和山峰,元鶴安一把拉住還想繼續跟蹤的梁憶之。
“彆再跟了,那人身手不弱,我不見得是他的對手,還是等汪大人他們來了再說吧。”
可這城外又是樹林又是山峰,現在要是不跟了,被他逃進山裡,再想找可就難了。
梁憶之想了想還是撥開拉著自己的手,“不行,要是不繼續跟著他等汪大人來就找不到了,這樣玉蓉又要多一份危險。”
見她執意要繼續,元鶴安沒辦法,隻能同意,“那你等會兒跟緊我,切不可擅自行動知道嗎?”
“知道了,我隻是跟著他不會現身的,快走吧,他都要走遠了。”說著便抬步繼續跟了上去。
二人不遠不近的跟著黑衣人繞過森林,又爬了半座山,梁憶之再也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這哪裡是跟蹤,分明是拉練啊。
直到她整個人累的上氣不接下氣時,終於見到黑衣人走進山中的一間破廟裡。
梁憶之喘著粗氣,哼哧哼哧的聲音怎麼都控製不住,元鶴安見狀與她對視一眼,默契的選擇候在破廟外,不敢輕易上前。
“緩一緩,讓我緩緩,誒呦,累死了。”梁憶之仰躺在一塊石頭上,動也不動的說道。
元鶴安剛想轉身上前調侃兩句,一回頭就看到不遠處走來一個人。
那人穿著一身長到及地的鬥篷,頭和臉被包的實實的,隻露出一雙狹長的眼睛,怎麼看都不像是良人。
“還真讓你給猜中了,你要摸的瓜來了。”
什麼瓜?
梁憶之掙紮著起身,隨著他的視線望去,果然看到一個神秘人正以龜速往破廟的方向走來。
果然是“瓜”。
兩人飛快的躲好,就等著甕中捉鱉,抓個現行。
等了一會兒,神秘人才姍姍來遲,到達破廟的第一句話竟是,“可......可累死雜家了,這該死的陳六,非要在這山中破廟見,不,不知道雜家體力不行嗎?”
暗處的兩人聞言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這送上門的“瓜”居然是個太監!
但看他的樣子應該隻是個跑腿的,真正的大“瓜”應該還藏在暗處沒有出現,兩人對視一眼雙雙看出對方的猜測。
“喂,元鶴安,你認不認識這個太監啊?”梁憶之小聲問道。
這可難為元鶴安了,這宮裡那麼多太監,除了幾位貴人貼身伺候的,其餘的他哪兒記得住,更何況這人還包的這麼嚴實,他哪知道這是哪一位啊。
他茫然的搖搖頭,“聽不出是誰,應該不是我常見的。”
霎時,元鶴安趕忙噤了聲,先前的殺手想必是聽到了外麵的說話聲,已經從破廟裡走了出來。
“你來的太遲了。”陳六一見到來人就不滿的指責道。
這位公公一聽也不甘示弱,捏著蘭花指,操著他又尖又細的嗓音罵道:“還不是你這廝非要約在山中見,再說了,你當你是誰啊,居然敢如此和雜家說話,小心你的小命。”
陳六聽完他最後一句,驟然兩眼一瞪,眼中寒光儘顯,手中的劍不自覺出了鞘,“你說什麼?”
看著那晃眼的白刀子,公公嚇得不敢再叫囂,“雜,雜家也沒說什麼啊,你這時候要見雜家到底所為何事?”
說到這件事陳六的眼神更加凶狠了,“你們要殺的人沒死透,我們組織的信物還被我不小心丟在刑部尚書府了,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查到我身上,你現在給我一筆錢,我要躲一陣子。”
公公一聽當即急了,“什麼?你把事情沒辦好還留下了把柄,現在還想問雜家要錢,你好大的膽子啊!”
陳六冷哼一聲,“我要是被抓到,受不了那嚴刑拷打,一不小心說漏了嘴,供出你和你背後那位,到時候你們可就大禍臨頭了,還不如現在就拿錢打發我走呢。”
“你敢威脅雜家?”公公一把掀開頭上的鬥篷,咬牙切齒道:“陳六,你就不怕太妃娘娘派人直接端了你們整個組織嗎?”
“隨你們的便。”陳六一臉無所謂,仿佛他們組織的存亡與他無關一般,“老子就是個要錢的亡命之徒,不過是掛靠他們賺點錢財罷了,誰管他們的死活。”
公公顯然也是第一次見如此貪得無厭,自私自利之人,氣的他翹著蘭花指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完整的一句話。
看著前方氣急敗壞的人,躲在暗處的元鶴安一眼便認出,這不正是董太妃身邊的貼身太監,福泉公公嗎。
“福泉公公?”元鶴安不自覺的叫出他的名字,下一秒陳六刀子般的眼神直直望向他們藏身之處。
“誰?出來!”陳六衝著這邊大喝一聲,拔出劍就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