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前。
“今天怎麼想到叫我來將軍府喝酒了?”肖恒坐在羅瀟屋裡,看著一桌的酒菜淡淡問。
羅瀟笑:“這不你回來也一段時間,又一直在軍營裡幫我的忙也沒得好好感謝你,趁這機會,我們兄弟單獨好好喝一場。”
肖恒抬眸看羅瀟,羅瀟微笑著麵不改色的與他對視,良久,肖恒垂眸,拿起滿上酒的酒杯:“那我先乾為敬。”
看肖恒毫不猶豫的一口悶,羅瀟心情複雜的也拿起酒杯一飲而儘。
沉默的酒過三巡,羅瀟忍不住問出來:“肖恒,你是不是早就察覺出我對你的感情。”
“是。”
“那你為何還敢隻身赴約。”
“因為我把你當兄弟。”
羅瀟垂眸苦笑。
“你是不是有了心儀的姑娘?”
“是。”
這毫不猶豫的回答令羅瀟心口一疼。
“丁嫻?”
“是。”
竟然承認得這般爽快,羅瀟哼笑一聲:“你就不怕我下藥?”
“我把你當兄弟。”
羅瀟笑的苦澀,可我並不想隻當你的兄弟。
這時藥效上頭,肖恒強忍不適的死死盯著羅瀟:“沒想到你終究還是對我下了藥。”
肖恒眼裡濃濃的失望令羅瀟無法承受,他把臉轉到一旁,直到聽見肖恒倒在桌上的聲音才把頭轉回來低喃道:“肖恒,彆怪我,這是我的執念。”
壓抑不住又擺脫不掉的執念。
特意支走府裡的所有人,特意備好一桌酒菜以及下了迷藥的美酒,若是肖恒不來,他就逼迫自己退回兄弟的位置,把自己的愛意藏在心底帶進墳墓的守在肖恒身邊,可肖恒到底還是來了,他終究還是親手給肖恒滿上下了迷藥的酒,終究是辜負了肖恒的信任。
把肖恒扶到床上躺下,羅瀟便一直癡癡的看著他。
不是沒有想過占有,而是更倔強的等待一個可以救贖自己的人能出現,把他拉出深淵。
原以為那人會是王乾,沒想到卻是丁嫻。
看著情敵,羅瀟想著自己得不到也不應該讓對方輕易得到。
“那你可知道喜歡肖恒的姑娘多了去了,比如說蘇家的蘇瑩瑩和仙樂坊的陸碧仙。”
言外之意是小姑娘你的情敵除了老子還有論才氣你比不過的蘇家千金、論美豔你也比不過的仙樂坊花魁。
羅瀟的本意是想打擊丁嫻,哪想到人家一臉理所當然的說:“我知道呀,她們兩個我都見過,都是美人呢!”
就這?羅瀟掛在嘴角的笑容僵住,她不應該覺得自己自慚形穢嗎?
“這麼說吧,”丁嫻還一副跟他分析的語氣,“肖恒這麼好的人,值得讓人敬重和愛慕,而愛慕他的我們都是有品位的人。”
羅瀟樂了,決定來劑猛藥,便對丁嫻意味深長一笑:“那……你可知道肖恒早已有了心儀的姑娘?”
聞言丁嫻愣了,頓時腦子一空,胸腔突然湧出一股酸澀,酸得她四肢發軟。
肖恒已經有了喜歡的女人!?
等等,等等,等等!
丁嫻深呼吸,覺得自己有必要冷靜的捋一捋,據她觀察,出現在肖恒身邊的姑娘,除了她和李俏,就隻有蘇瑩瑩和陸碧仙,可看肖恒的態度,她們四個都已經被排除在外,難不成肖家早已給他安排了個未婚妻,而他也與對方看對眼了?
看丁嫻皺著眉頭的凝重模樣,羅瀟是舒心的抿了口茶,這就對了嘛,憑啥隻有他一個人難過,他愛而不得憑啥你們就能甜甜蜜蜜。
“小羅將軍……”丁嫻一臉討好的笑著問,“你可知道那姑娘是誰?”
“知道,”羅瀟咧嘴一笑,在丁嫻滿臉期待的神色中慢條斯理的繼續道,“但是我不告訴你。”
“……”
幼稚不幼稚?聽聽,這是一個將軍說的話?
“不說就不說。”丁嫻也是有骨氣的,大不了她自己去打聽。
“我就是好奇,若是以後肖恒成婚了,你會如何?”
“我會離開,”丁嫻轉臉看向睡得極其安穩的肖恒淡淡一笑,“我沒有那麼大度可以笑著祝他幸福,我會選擇離得遠遠的視而不見,把喜歡他的心埋藏心底。”
直到白發蒼蒼,夜深人靜,還可以追憶這段心悸的暗戀。
“就沒有想過把人搶過來?”
“不搶。”丁嫻回頭對羅瀟搖頭,“正所謂強摘的瓜不甜,若是他的心不在我這兒,眼裡看到的不是我,哪怕得到他的人也終究得不到他的心,那是彼此折磨,是對這份純粹愛戀的一種消磨和傷害。”
正所謂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羅瀟覺得此時此刻就是這樣。
“丁嫻,若非我們是情敵,我是真心想與你交朋友。”
丁嫻咧嘴一笑:“小羅將軍此言差矣,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既然肖恒心儀的不是你也不是我,那我們當然是朋友啊。”
羅瀟被狠狠一噎,半天順不過氣來,還不能對她生氣,該,讓他嘴賤。
把杯子裡的水一飲而儘,站起身的羅瀟覺得心境都不一樣了,好似輕鬆了許多,他對丁嫻說:“你就留在這兒等肖恒醒過來,到時候……”他深深的看了肖恒一眼,“你就帶他離開。”
說完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離開房間的羅瀟遇到等在拐角處的葉善晨。
羅瀟睨她一眼:“都聽見了?”
“嗯呐,”葉善晨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被關上的房門,用下巴朝房門方向抬了抬,“是個有趣的姑娘。”
“可不是,”羅瀟苦澀一笑,“這肖恒好福氣。”
葉善晨一時無言,知曉羅瀟對肖恒感情一事的除了王乾就是她,當下也不提偷聽到的內容,抬手搭上羅瀟的肩膀哥倆好的與他邊走邊說:“走走走,我請小羅將軍喝酒去,沒啥是一壇酒搞不定的,一壇不夠我請你三壇!”
羅瀟無奈:“葉小將軍,請叫我一聲表哥。”
“……表哥。”
丁嫻搬了凳子坐在床前看著躺在床上昏睡的肖恒發呆。
思緒忍不住飄到羅瀟說過的話上,肖恒居然已經有了心儀的姑娘!還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是誰?究竟是誰!
重重的歎了口氣,丁嫻自暴自棄的認為肖恒還不如喜歡羅瀟呢,跟男人爭不過男人不丟臉,輸給彆的女人……她不甘心。
不知不覺就等到了夕陽西下,丁嫻的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計,轉頭看了一眼桌上的菜飯,說啥也不敢碰。
再看肖恒,實在睡得久了些,她有些擔憂,伸手把被子掀開去推肖恒的胳膊,推了胳膊又看人家的胸膛,實在,很想,摸一把。
這手剛要摸上去,肖恒竟毫無預兆的突然把眼睛睜開。
一時間兩人相視無言,一個心虛,一個還在發蒙。
丁嫻趕緊把被子拉到肖恒的脖子處,心虛的語無倫次道:“我、我、我沒想摸你的胸,呸,我隻是想給你把被子拉一拉!”
剛醒過來的肖恒腦子混沌得不行,一時間也沒有細聽丁嫻在說什麼。
看見肖恒想要起身,丁嫻趕緊把他扶起來。
用力的錘了錘腦袋,肖恒記起來是羅瀟給自己下的迷藥,麵色頓時就變得及其難看和惱怒,且不說羅瀟趁他昏迷時有沒有對他做些什麼,他實在想不明白丁嫻怎麼會在這兒。
“羅瀟呢?他可有為難你?”肖恒的聲音有些沙啞,聽得丁嫻渾身一酥。
丁嫻趕緊給他倒了一杯水,遞過去時回答:“他沒有為難我,也很早就離開,還是他讓我在這兒等你醒過來的。”
看著丁嫻手裡的杯子,肖恒彆過頭拒絕接過。
丁嫻哭笑不得的把杯子放回桌上,都不敢跟肖恒說這水她之前喝過,真沒被下藥。
羅瀟呀羅瀟,你可算是把肖恒得罪個徹底了,如今連一杯水都被嫌棄。
肖恒掀開被子下床,他現在是一刻都不想待在這裡,無奈羅瀟下的藥量很重,他的腦子一暈,差點沒站穩,整個人眼看著就要往旁邊摔去。
丁嫻眼疾手快的拉住他,把他一條胳膊架在自己肩上,一手摟著他的腰,主動承受他一半的重量。
“若是頭還暈……”
“我想離開這兒。”
丁嫻相當理解,到底是被人下藥的地方,換做是她,不帶考慮的用爬的也要離開。
“可還能走路?”
肖恒咬牙:“可以。”想了想,他麵色陰沉的用手背用力的擦了擦嘴巴。
丁嫻默,難不成肖恒以為自己被羅瀟……偷親了小嘴?!
她也很好奇,但是她也不敢問呀!
府裡依舊沒有半個人影,兩人一路順利走出將軍府。
門前停著一輛馬車,車夫看見他們出來立即迎了上去:“肖爺,小羅將軍命我侯在這兒送您回去。”
丁嫻心裡稱讚這羅瀟還算體貼周到,剛兒她還發愁要去哪兒找輛馬車把肖恒送回去。
怕隻怕,肖恒不願接受羅瀟的好意。
“我們上馬車。”
肖恒倒是沒有猶豫,讓丁嫻把他扶上馬車。
待兩人坐好,車夫問:“肖爺,您這是要去哪兒?”
肖恒沉默了一會:“去蘇荷。”
馬車停在蘇荷門口的時候剛巧遇上出門送客的姚遠。
看見兩人從馬車上下來,姚遠還沒來得及□□,呸,歡喜的迎上去調侃兩句,就被肖恒鐵青中透著慘白的難看臉色以及丁嫻對他又是皺眉又是搖頭的暗示搞得心下一驚,肖恒這是……遭人暗算了?
機靈醒目如姚遠是麵不改色的把兩人帶去他們的專屬廂房,也不多嘴過問,親自給兩人安排了熱乎的飯菜。
丁嫻餓得狠了,飯菜一上桌就不客氣的拿起筷子吃起來。
喝了姚遠煮的醒神茶,肖恒也恢複了七八成的體力,原本是沒有胃口的,看見丁嫻吃的香,竟也被勾起了食欲。
等姚遠再進來,看見桌上的一片狼藉是哭笑不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這是被餓了好幾天呢,飯菜夠不夠?要不我再去廚房讓人多炒兩個小菜?”
丁嫻摸著圓鼓鼓的肚子阻止:“不用了,吃不下了,太撐了呀。”
“姚遠,給我備上幾壺酒再叫輛馬車。”一直相對沉默的肖恒對姚遠說。
不問緣由,姚遠起身出去準備。
待姚遠離開,肖恒問丁嫻:“陪我去個地方可好?”
“好,不管去哪兒我都陪你。”
聽見丁嫻這話,肖恒總算露出淺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