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 / 1)

嫻來恒伴 下弦の咒 4500 字 3個月前

在去雇人館前,丁嫻帶著李俏先與汪玲瓏碰麵。

汪玲瓏和李俏從小就在京城長大,這兩人一個是不屑與圈中小姐虛偽社交的特立獨行有錢人家大小姐,一個是在鏢局裡長大被圈中小姐看不起的野丫頭,都是沒啥閨蜜的姑娘,早就聽聞對方的存在,今個兒一相見,兩人簡直相見恨晚惺惺相惜。

女孩子的友誼都是在八卦中飛速建立起來的,兩人不在圈中混但懂的圈中事卻是一點不比圈中少。

這兩人都是嘴巴厲害的主,丁嫻跟在她們身邊聽得津津有味,就差手上沒有一把瓜子。

走到半路,她們被一聲呼喚給叫住。

不,準確的說被叫住的是李俏。

聽見那聲曾經那般熟悉如今卻陌生的“李俏妹妹”,李俏是全身僵硬的停下腳步。

一起停下的還有丁嫻和汪玲瓏,她們三人往聲音來源看去,隻見不遠處的蘇瑩瑩和兩位看著同齡的姑娘正朝她們微笑。

最近與各種衣料打交道的丁嫻一眼就看出那兩位姑娘身著的衣裳都是價值不菲的上等料子,也是,能與蘇瑩瑩這種京圈小姐玩在一起的哪個不是非富即貴的有錢人家小姐。

李俏有些進退兩難,自從看透蘇瑩瑩的為人,想到她的惡毒,以前覺得她的嗓音有多溫柔動聽,現在就有多無常索命的陰寒,反正她現在是一點兒不想與蘇瑩瑩打交道,可人家都叫出聲了,不過去好像又很沒有禮貌的樣子。

與蘇瑩瑩隔空對視了好一會兒的丁嫻緩緩勾起嘴角:“走,咱們過去打聲招呼。”

李俏一聽就急了,這蘇瑩瑩明擺著就是衝丁嫻來的,她們主動過去豈不是正中人家下懷?

汪玲瓏早就聽聞這蘇瑩瑩喜歡肖恒的事兒,再一想到蘇瑩瑩主動招惹與肖恒走得極近的丁嫻,細細一品,她就品出了點兒味道來。

“小俏妹妹你怕啥,你家小嫻姐可不是吃素的,走,咱們就過去瞧瞧她們還能怎麼作妖。”汪玲瓏也是個看戲不嫌事兒大的主兒,當下就輕推李俏往前走。

當大家麵對麵站著,汪玲瓏柳眉一挑,三對三,不吃虧。

李俏年紀最小,即便在外人麵前囂張慣的,可麵對蘇瑩瑩還是習慣性乖乖的叫了聲“蘇姐姐”。

汪玲瓏的身份擺在這裡,撇開她汪家是京城四大富商家族之一,還是李家的親戚以及李三爺李逸傳說中的未婚妻,這幾個身份不論哪個都是一般有錢人家小姐不敢得罪的,儘管蘇瑩瑩的老爹是朝廷重臣,但商朝一貫更敬重經商的家族,因此就是蘇瑩瑩見了汪玲瓏也得乖乖行禮問好。

好一個一物降一物。

她們幾個不敢得罪汪玲瓏,對丁嫻可就沒有那麼客氣了。

這何家與楊家小姐本就想巴結蘇瑩瑩,知道蘇瑩瑩與這位丁嫻不對付,加上在汪玲瓏麵前低服做小又心有不甘堵著氣,便想著拿丁嫻出氣,順便還能討好蘇瑩瑩。

她們不知道丁嫻的底細,看她穿著普通便以為是家境與李俏差不多的普通姑娘。

何家小姐最先發難,她一直心儀李逸,也聽說李逸最近與丁嫻走得近,這新仇舊恨一起來,她挑眉對丁嫻語帶嘲諷的說:“這是誰家的姑娘呀,見到人連最基本的禮貌問好都不會,哪兒來的鄉下野丫頭?”

得,拐著彎諷刺丁嫻沒家教呢。

李俏一聽就生氣了,她剛要開口,丁嫻一把抓住她的手對她搖頭,聽見蘇瑩瑩柔聲細語的叫了何家小姐的閨名道:“丁姑娘初來乍到的怕是不認識我們,興許是害羞呢。”

得,明麵上是幫丁嫻說話實則還是拐著彎暗諷她沒家教。

丁嫻也不惱,對那三人得體一笑:“蘇小姐有句話還真是說對了,我丁嫻初來乍到確實不認識你們,但是我有對你們點頭微笑示好,這位,何家小姐是吧,若是眼睛有毛病沒看見,在下也是沒有辦法。”說到最後還露出苦惱的表情。

何家小姐被丁嫻這麼一嗆自覺沒有麵子,瞬間就惱羞成怒的提高音量想用身份去壓丁嫻:“我可是何家小姐!你居然敢對我這樣放肆!”

丁嫻無辜的問:“你是誰家的小姐乾我何事?也不吃我家大米呀。”

“你、你、你……”何家小姐臉都綠了,她還是頭一次被人這般輕視,氣得她一時間竟是不曉得說什麼。

也怪不得何家小姐經驗不足,實在是沒遇上像丁嫻這麼不把她們京圈小姐當回事的人。

這可把汪玲瓏看樂了,若非丁嫻低調不願表露自己是梁家的曾外孫,不然在梁家麵前,這個何家算個啥,也敢在丁嫻麵前叫囂。

“差不多得了,”汪玲瓏不耐煩的說,“把我們叫過來就是為了聽你們用身份欺壓人的?”

蘇瑩瑩心底唾棄何家小姐沒用,麵上卻是帶著盈盈笑意柔聲說:“汪小姐此言差矣,瑩瑩把李俏妹妹叫住不過是想關心一下過幾天的才藝比賽可是準備好了?”

啥玩意兒?才藝比賽?古版101?

麵對一臉疑惑的丁嫻,汪玲瓏與李俏對視,原來她們還真是誰也沒跟丁嫻提過呀。

“丁姑娘怕是還不曉得吧,”蘇瑩瑩好心解釋,“每年七夕過後京城都會舉辦一場女子才藝比賽,全京城的姑娘都可以參加。”說著她看向李俏,“李俏妹妹的衣服可是準備好了?需要姐姐幫你嗎?”

往年都是蘇瑩瑩給李俏準備的著裝,那時候李俏是真心覺得蘇瑩瑩對待自己極好,現在回想起來,呸。

李俏垂首低聲說:“謝謝蘇姐姐的好意,不用了。”她可不想再受蘇瑩瑩的丁點恩惠。

這時楊家小姐適時吹捧:“瑩瑩今年還是跳舞嗎?全京城誰不曉得蘇家小姐的舞姿神形兼備,天下一絕,說是仙女下凡也不為過,今年的桂冠怕是又花落你家了。”

蘇瑩瑩就是想讓丁嫻知曉自己的優秀和彼此之間的差距,最好能令丁嫻自慚形穢,哪兒來的野丫頭也敢跟她蘇瑩瑩搶男人,是故當麵對楊家小姐不要錢的吹捧時蘇瑩瑩是佯裝羞澀的嬌嗔一聲,哪想到人家丁嫻壓根就沒聽入耳。

“所以你也參加?”丁嫻問汪玲瓏。

汪玲瓏翻了個白眼點頭,每年都被逼著參加,她也是跳舞,不吹不黑,這蘇瑩瑩的舞姿確實一絕,連她也覺得這次又是這蘇瑩瑩得第一。

“丁姑娘可是想參加?”被無視得徹底的蘇瑩瑩暗咬銀牙,卻是麵不改色的問,這城府可見一斑。

丁嫻笑:“怕是早就過了報名的時間吧?”

“這倒不必擔心,”楊家小姐就等著她這句話,“今年比賽剛好輪到我楊家負責舉辦,若是丁姑娘想參加,我回去說一聲加個名額也是可以的。”

丁嫻笑而不語,好家夥,敢情她們是專門挖了個坑就等她自己主動跳進去,等著看她的笑話呢。

既然如此,怎好令她們失望,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那就麻煩楊家小姐了。”

“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楊家小姐笑得客氣,“敢問丁姑娘要表演什麼?”

“既然蘇小姐舞姿一絕,又是比賽性質,我就不以卵擊石了,”丁嫻淡淡一笑,“吹拉彈唱我也就會彈和唱,到時候就古箏一曲吧。”

“很期待你那天的表演。”蘇瑩瑩一雙美目盯著丁嫻說。

“彼此彼此,到時候咱們好好切磋切磋。”丁嫻麵不改色的直視蘇瑩瑩的雙眸。

達到目的的蘇瑩瑩三人不再浪費時間繼續周旋,又說了幾句場麵話是心滿意足的離開,好似篤定那天丁嫻一定會出醜。

“小嫻姐你還會彈古箏呀?”李俏好奇。

丁嫻沒好氣的說:“不然咋辦,難不成我還能在台上表演縫製肚兜兒?”

汪玲瓏大笑:“看不出呀丁嫻,你居然還深藏不露留一手,古箏你有嗎?”

丁嫻搖頭:“到時候我得想辦法借一個,話說那比賽還有幾天開始?”

“三天後。”

“還有時間,走,先去雇人館辦正事。”

就在她們三人往雇人館走去時,有個修身挺拔的身姿對著她們的背影“咦”了一聲,隨即悄悄的跟了上去。

雇人館是京城裡僅次酒肆、賭場、青樓外最熱鬨的地方。

說白了就是一個招聘與被招聘,相當於人才市場的地方。

雇人館有前後兩個門,前門是專門招待前來雇傭或直接買人的客官,走後門的則是前來應聘或直接賣身的人。

雇人館裡類型齊全,小至男童女童、年輕的姑娘壯年、老至老翁老嫗,男女老少、環肥燕瘦、各年齡段的皆有,就是一時找不到合宜的,隻要留下要求和地址,雇人館都會幫著留意,待尋到適宜的便會派人上門通知。

與街邊賣身葬父葬母不同,同樣是賣身,雇人館裡手續齊全,簽的任何契約都會到官府報備,以防出了糾紛或是偷竊、傷人、殺人事件也便於調查破案,可謂是大大保障了雙方的安全和利益,因此契約也分為死契和活契。

隻要雙方談妥,剩下的手續全權由雇人館負責辦理,買家乾手淨腳,隻需支付一定的金額給雇人館即可。

負責接待丁嫻三人的是一個看著就機靈圓滑的小哥,他一邊介紹雇人館的情況一邊領著她們四處轉。

雇人館裡有很多房間,有點兒像才藝展示廳,打個比方,想找伴讀男童,還是讀過一點兒書的那種,就會有男童展示寫字和背誦;想找丫鬟,就有小姑娘展示倒茶和談吐;想找管家或是煮飯婆子也有老翁現場算賬本或老嫗煮飯菜供人試菜品嘗諸如此類。

丁嫻一直膚淺的以為能被逼來賣身的大多都是窮困潦倒走投無路的窮人或窮人家的孩子,沒想到也看見許多正值壯年和穿著不差談吐不凡氣質上佳的孩童、姑娘和男子。

麵對丁嫻的疑問,小哥笑著解釋:“姑娘一看就是頭一次來咱們雇人館,咱們這除了一般的丫鬟婆子也有單純出賣勞力的。您看,碼頭卸貨的、倉庫搬運的都需要勞力不是,但凡謹慎些的老板都願意來咱們雇人館招人,為啥呀,就因為咱們這兒正規,全是畫過押的,就是遇上偷竊的也容易逮人不是,這種純勞力的可以日簽也可以簽長期,工錢亦是如此,日結或是累月結一次皆可,因此每天都有壯漢到這兒候著。”

丁嫻點頭表示聽明白了,這些壯漢相當於是來打散工的。

幾人又走了一會兒,丁嫻忍不住又問:“我瞧著有些孩童和姑娘小夥看著都氣質不凡,他們也是來賣身的?”

與出賣勞力的壯漢不同,其他人大多都是簽的賣身契,是實打實的賣身。

小哥輕歎:“姑娘有所不知,咱們這有家裡窮得揭不開鍋的或是重男輕女而被送來的孩子,有孤寡無人照顧又要吃飯的老人,也不乏家中變故的可憐人。”

何為家中變故,被奸人所害家破人亡的、經商失敗破產的皆是,之前既是府裡的小姐公子,那氣質自然要比一般窮苦人家的孩子要好得多。

“當然了,”小哥話鋒一轉,“也不乏自願來想做丫鬟和教書夫子的,尤其是有些姿色又有野心有城府的姑娘,你想呀,若是能被府裡老爺公子看上做個通房或是小妾,運氣好的生下一兒半女,到時候母憑子貴,也能算是過上好日子不是。”

丁嫻三人點頭,這倒是沒毛病。

想要過上好日子,沒點野心和心機還真不行。

幾人看了不少,小哥說了很多,問丁嫻想找啥樣的,她嘿嘿一笑,她說想找長得好看的。

就在丁嫻剛要說出自己的訴求時,被不遠處傳來的一聲怒吼給吸引了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