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活她才能活》
文/錦錦依文/晉江文學城獨發
月黑風高,寒鴉四起。
亂墳崗上,到處彌漫著腐屍的味道。他們有的身體殘缺,有的身上還有淋漓的鮮血,有的瞪著駭人的眼神死不瞑目,更有甚者成了一灘肉泥。按理說,三更半夜沒人願意呆在這個地方。
但偏有一抹熒綠是個特例。
那是個綰著元寶髻,頭插銀絲蜻蜓簪的姑娘,因著是黑夜,打眼望去,看不太清麵貌,但從月光下被拉長的曼妙身影來看,該是不俗的模樣。
此時此刻,她彎著身子,手裡拿著一把長劍遊走在一群屍體之中,時不時翻開他們的臉看了又看,神色焦急,似在找什麼。
她一動,發上的兩隻銀蜻蜓就飛舞起來,一晃一晃的,好不灼目。
少頃,那隻蜻蜓倏然停了下來。
隻見少女蛾眉微微一顰,低頭乾嘔起來。
少女名為樓婈婈,其實也不想來這個死人地。
她原是現代醫科大學一名大二學生,家中幸福美滿,不知怎的出了車禍,靈魂彌留之際,忽然被係統選中穿進武俠小說《君子執劍》裡。
小說設定宣國,朝堂江湖各不相擾。主要圍繞女主月心,男主薛子義,以及女配白歌和男配穆蔚生、西門信展開。講的大概是,江湖大亂,主角團身攜秘物曆經萬險,終於把它送到上京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
而係統告訴她,隻有攻略原著男配穆蔚生且讓他好好活著,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原本她以為隻有這個條件,誰知道完全沒這麼簡單——小說世界沒有與她相匹配的身體,以致她隻能肉身攻略,還莫名成了女N號,必須與男主薛子義走一定的劇情點。
五感儘在,武俠世界,她還是個沒有武力值的小白,天崩開局!
和男主走劇情點換句話說,她純純刷女主仇恨值的工具人,完全吃力不討好。
梳理到這,樓婈婈驟感壓力,還好係統良心大發現,說:她與男主的劇情點隻是簡單的互動,任務完成有一定的獎勵,武力值亦含其中。
聽到這個,樓婈婈這才好受點。
劇情進度目前在小說開頭。
女主月心逃婚離家被家仆追尋,走投無路之際,幸得正被追殺的薛子義出手相救。
男主薛子義出自江湖第一門派逍遙門,乃“江湖雙煞”中的白煞。三月前,逍遙門老宗主重病不起托秘與他,不知怎的走漏了風聲,一時間門內人心浮動,有人揣測那是絕世的武功秘籍,有人說關係當朝秘聞。
但不管是何者,一場爭奪是免不去了。
果不其然,老宗主死後,逍遙門實際掌權人就成了黑煞西門信,男主薛子義隨即被下了江湖追殺令,掛了花。此時暫與女主在鄰縣落腳。
按照原劇情,男主傷好便會和女主來到民川鎮尋找鐵掌羅刹堯左,過程中無意結交了男配穆蔚生,後一同踏上新征途。
而她目前的任務就是在亂葬崗中找到男配穆蔚生,再尋個地方為他治傷,保證初始劇情不發生偏移。
隻可惜,樓婈婈忍著惡心轉了一圈又一圈,連個活人影子都沒見到。
周圍屍臭熏天,帕子再怎麼遮還是能聞到,久而久之,就有了方才忍不住惡心吐了的一幕。
幾分鐘後,樓婈婈覺得好些了,蹲下身子重新開始找人。
夜色深深,怪相的黑雲密匝匝遮住了月,冷意刺透骨髓,她不由打了個寒戰,抬起瓊眸看一眼周圍。樹葉嗦嗦,好似也承受不住這份冷意零星飄落下來。
見這一幕,樓婈婈心漸不寧。
而今是深秋,夜裡寒涼,穆蔚生受了傷不會昏了吧?
這麼想著,她當下惡心也顧不得惡心,手下的動作也稍顯粗野慌亂。
過去她被家人保護的很好,如今身在異世性命垂危,她終於明白:什麼金錢、權力吧啦吧啦的算個屁?
活著才是最大的奢侈品!
這裡人是多,但一堆疊著一堆的人她還沒看完不是麼?或許穆蔚生就在裡麵。
對,沒錯,一定是這樣。
樓婈婈這般安慰自己。
“轟——”
忽的,巨大光幕撕破黑夜,隨之而來的便是更大的狂風呼嘯,意識到什麼,樓婈婈瞬間蚌埠住了。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時候總要下雨?!
就像是被人催了進度,心情也有些煩躁。樓婈婈拍拍手上的泥土,找了處掩體四處張望,少時,確定附近沒有什麼威脅的走獸,她輕呼:“穆蔚生!”
無人回應。
眼底透露更多不安,她輕咬腮幫,語氣有些焦急:“穆蔚生你在嗎?彆嚇我好不好。”
雖然不是男主,但這還隻是小說開端,可千萬不能出事!她還想活呢。
這麼想著,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麼,一會兒,荒蕪的地方傳來一陣斷續的窸窸窣窣聲,絕不是樹葉引起的。
有雨絲漸漸墜落,沾到睫前,心內莫名有某種不詳的預感,樓婈婈睫毛顫了顫,不由握緊手中的劍,強抑著心去判斷聲音的方向。
窸窸窣窣——
動靜明顯更大了些。
這個世界隻是武俠世界,沒有什麼鬼神靈異之事。
她這般想著,這般安慰自己。
然聲音每時每刻都在繼續,遠遠聽著,像是在慢慢靠近,未知的恐懼像噩夢,在心上砸開滔天波瀾,冷風掠過,心被攫得更緊了些。樓婈婈暗咽一口氣,自辨聲音的來源,有些哆嗦嚅喏:
“小時候,媽媽對我講,大海是我的故鄉……”
不知怎的,腦子竄出來小時候媽媽經常給她唱的安睡曲,仿佛這麼做,她就不再是孤身一人,恐懼也能少幾分。
好在它確實起了作用,她身體注入幾絲勇氣,對著那處昏暗,質問道:“你是人還是什麼?速、速速離開!”
“轟隆——”
雷鳴傾瀉而去,驟然映出團黑影。
他貌似是個人,身材高大,散著發,走起路來,喪屍一般停停頓頓,好不可怖。
震耳欲聾的轟鳴和突如其來的“未知”無疑把人嚇得心大震一下。樓婈婈當即後退兩步,望著人影,哆哆嗦嗦問:“你是人是鬼,我不是有意打擾你的……”
“我隻是路過,我沒有惡意的。”
她真的很倒黴啊!
想著想著,握著劍柄的手略微顫抖。這時,狂風怒吼捎來雨絲,寒意更甚。
但這些毫不及樓婈婈此刻心中的冷,她死死盯住那團黑影,冰涼的雨滴落在她的眼裡、手裡、融入她衣服裡,異世的哀愁與無助感不斷湧入心間,不知不覺間,有淚痕劃過臉頰,同雨水融為一體。
“你方才唱的是什麼?”
目之所及的方向忽然飄來聲音,聲線喑啞,卻不失好聽。
是活人……
樓婈婈眸子稍怔。
一瞬想到什麼,膽子竟也大了起來,她擦了擦臉,下意識朝聲音的方向挪動幾步。
“是你嗎?”她試探地問。
模糊看到這話過後,修長削瘦的人影忽然也朝她而來了。
但烏雲密布,視野不太清,直到他走到眼前樓婈婈才看清了來人——那是一張天使與惡魔完美融合的麵孔,純潔亦妖冶。
麵孔白皙,充耳琇瑩,高挺的鼻梁不時順滑一點水珠,他的眉、眼、唇以及五官的任何一處仿若是女媧最完美的作品,亦或是畫中走出的仙人,毫無瑕疵。
尤其是那張唇,薄且粘著水珠獨有的潤意,不覺讓人停滯。
之所以稱之惡魔,概因不知為什麼,迎上她的視線,他淡漠地含著笑,漆黑狹長的眸淒冷帶著說不清的侵略性,修長的腿邁步而來加之他衣袍觸目驚心的血汙,活讓她嗅到幾絲危險,心突突直跳。
但理智告訴她,她不能走。
因為,他佩戴的耳墜正是銀鑲綠鬆石製式,乃男配穆蔚生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