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毅宸走上前踢了她一腳,司明晏微妙的平衡被這一腳打破,歪歪的側倒,還是沒醒。
雲毅宸冷哼一聲,不打算再給她機會,出門去了圍獵後的群宴。
是夜,營帳裡的篝火燃得正盛,雲毅宸坐在王位上與眾將暢飲,席間有舞娘獻舞,便有人提到了今日被送來的中原公主。
那中年將領體態發福,留著絡腮胡,胡須上是啃羊頭留下的油:“聽說齊國又送來一個公主,何不提上來,讓她給眾人舞上一曲呀。”
雲毅宸沒有說話,也並不反對,懶洋洋的坐在軟椅上,睥睨著坐下眾人。
又一人道:“齊國真是賊心不死,妄想用女人拉攏汶肈,可知我汶肈的美人才是天下第一,那些軟弱無用的公主,隻配做我汶肈勇士的狗。”
他們正是知道雲毅宸厭惡中原人,又有前麵五個的前車之鑒,才敢如此說。他平日戰事繁忙,甚少理會這些,也不在意那些和親公主的死活,那些女人在汶肈的軍營裡,沒人庇護,自然活不了多久。
他也知道,那些和親公主雖不是死在他手裡,卻也因他而死。他本以為齊國會知難而退,不再送女人來,卻不成想,又塞來一個,還要用這女人和他交換他們皇帝的屍體。
司明晏被拖到慶功宴上時,正聽到那些將領們組團大罵中原人。
“哼,還公主,齊國的公主真是不值錢,我看是街邊隨意撿來的妓女,拿來糊弄咱們。”
司明晏被踢倒在地,被踢中的肋骨疼的鑽心,蓋頭被用力扯下,還不等她抬頭,一壺冷酒潑在了她臉上。好在手上的繩子,也被割斷,雙手能分開了。
“嘶…”突被澆了冷酒,凍得她倒吸了一口氣。
或許她的反應太過柔弱,逗得周圍的汶肈男人們哄堂大笑。
司明晏回過神,睜開眼睛,仔細尋找像是雲毅宸的人。不難找,就在正前方的王座上。
司明晏曾想過,他可能是個留著絡腮胡,豪邁魁梧的中年男人,視線卻對上了他如冰川般透藍的眸子。年輕又桀驁,微卷的長發半散在背上,正端著酒杯玩味的看著她。
眼前女子被酒淋濕,微紅著眼眶,嬌弱可憐的樣子讓雲毅宸也不得不承認,她是很美的。但美人而已,他不吃那一套。
司明晏洞察到他正在期待著自己下一步的舉動,於是她快速收起恐懼和悲傷,換上了極度諂媚討好的笑。
她爬起身,用在路上跟汶肈侍女學來的汶肈禮儀,向他行禮。帶著貴族公主與生俱來的優雅貴氣和屬於現代女性的認真堅毅,於是連跪禮的姿勢,都像是在示範操作。
“齊國公主司明晏,拜見汶肈可汗,可汗萬歲。”
雲毅宸微微挑眉,語氣不屑:“為了討好我,特地學的?”
司明晏穿越到這兒,並沒有什麼家國情懷,再者即使有,也是活命最重要,她奉行一句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今夜我既已入汶肈,便是汶肈的人了。向大汗行汶肈跪禮,是我該做之事。”
“你倒聰明。”雲毅宸道:“但我最討厭自作聰明狡詐的中原人。”
司明晏心中大罵他有病。
“嘖嘖。”坐上人微微搖頭:“瞧瞧,這表情,在心裡罵我呢?”
司明晏咬緊後槽牙,又努力掛上了笑:“大汗明鑒,小女子不敢。”
一旁有人起哄:“你快給大家跳舞助興。”
原來解開她手上的繩索,是為了叫她跳舞,司明晏看了眼雲毅宸,他似乎並不在意。
見她不動,便有士兵上前用腳踢翻她,死死踩住她的手。
司明晏疼的叫出了聲,眼角也泛出了淚花。
許是聽到她慘叫,周圍又是一陣哄笑。還伴隨著“快跳啊”的起哄聲。
眼看那汶肈兵似要再用力,司明晏用另一隻手,拚命想搬走那人的腳。
“鬆開,呃啊…疼!”她可憐巴巴的看向雲毅宸,拿出了電視劇裡古代綠茶的演技:“求大汗憐憫。”
雲毅宸用眼神示意那士兵停手,士兵才退至一邊。嬌養出不沾陽春水的柔夷似藕節般水嫩,纖細潔白,手背卻被踩得青紫,腫了起來。
司明晏心道裝柔弱果然有用,卻不想又聽雲毅宸開口道:“跳啊。”
合著他們果然是一國的,可司明晏知道這舞絕對不能在大庭廣眾跳,若是跳了,就真成舞姬妓女,要被折磨死了。
便道:“晏兒是王宮貴女,無需跳舞取悅男子,不曾學過。”
此話一出,原本熱鬨的宴會,一時噤若寒蟬。因為所有人都看出來,雲毅宸眼裡泛出了帶著殺氣的凶光。
他討厭自視清高的中原人,尤其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聽話的中原女人。
他抽出短刃自高台走下,將那刀刃比在司明晏的臉上:“王宮貴女,沒學過?”
司明晏心一橫,既然決定演了,就一條道走到黑,豁出命搏一搏。她裝出一副既委屈又倔強的樣子,眼中含著水汽:“是。”
司明晏知道自己這副樣子,是很有迷惑性的。
他見她杏眼含淚,黑似點漆的眸中水汽氤氳,膚若凝脂,粉白可愛,小巧的鼻尖被凍得有些泛紅,剛剛灑在她臉上的酒,在長睫上凝成了霜,隨著她的眼睫而顫動,那種中原女人獨有的嬌媚扭捏被她表演的淋漓極致。
“裝的很好啊。”雲毅宸誇獎道。
如果今天司明晏是在上表演課,她會很開心得到雲老師的誇獎,可惜雲毅宸不是表演課老師,她也不是未來影後。
“大汗何苦欺負我。”朱唇微微顫抖,是強力忍耐的哭腔。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漂亮?”雲毅宸手上的刀還貼在她的臉上:“仗著自己漂亮,覺得我一定會放過你。”
司明晏大腦飛速旋轉,尋找對策。
“如果我現在就把你這張臉毀了呢?”
司明晏嚇得瞪大眼睛看著他。
雲毅宸卻笑了笑:“不裝了?嘖嘖,你一旦不假裝討好,這眼睛裡全是對我的恨啊。”
“大汗說笑了,我與你無冤無仇,怎麼會有恨。”這是真話,司明晏隻想這煞星能大發慈悲,放過自己,讓她在古代也能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雲毅宸道:“你們中原人,不是整天喊著,與我汶肈不共戴天,國仇家恨嗎?那老皇帝是你什麼人?父親?”
“是叔父,我自小與父兄待在南邊,皇家親緣淺薄,不曾與叔父親近。”
司明晏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會顯得她很無情無義,不過她本就不是真正的原主,司明軒既已不顧她的性命讓她來送死,她也無需再把齊國皇室當成親人。
“你們中原人果然一個個都是無情無義之人。”
司明晏心想:看吧,果然他說了。
“他們因貪生怕死,將你丟過來送死。你也是滿嘴謊話,毫無骨氣胸襟,一丘之貉。”雲毅宸收起刀:“看在你是所有齊國人中,最識趣的,剛剛的禮也行的不錯,本王賜你個痛快。”
他一個眼神,身旁士兵同時抽出七八根火槍,齊齊對準司明晏的腦門。
司明晏想向天怒吼:我去!又不是演黑/幫電影,神經啊!雲毅宸你TM有病吧,有病啊!不行不行,想辦法,不能認命,我不要死啊!男人嘛,不至於對付不了的,怎麼辦怎麼辦!
緊張中,求生的本能讓司明晏快速站起,撲向眼前正打算站起來要走的雲毅宸,她知道自己身上很香,便用力抱著他,將頸窩湊去他的鼻尖。
“不要,不要殺我。”她極致忍耐著顫抖的聲音:“我在來汶肈的路上,學了一首汶肈的歌,想唱給你聽。”
她知道自己體態輕盈,柔弱無骨,便拚命的貼在他身上,在他耳邊輕聲的求著:“帶我進賬吧,我想唱給你一個人聽。我…很有用處的,真的,帶我進去,好不好。”
果然,雲毅宸沒有推開他。
她知道她的聲音很好聽,尤其是故意慢下聲調時酥麻魅惑:“求你了,這裡人太多了,我很害怕。”
“唱歌?”
“嗯。”司明晏點頭:“彆人都不行,隻能給你唱,嗯?就咱們倆,好嗎?”
可能是這中原女人太香了,雲毅宸覺得自己有點頭昏:“你熏的什麼香。”
“晏兒從不熏香。”
“是牡丹花的香味。”
司明晏覺得自己勝利在望,她緩緩開口:“此乃晏兒出生時就自帶的奇香,大汗可喜歡?”
“你以為我會信?”
他雖嘴上這麼說,卻將司明晏豎著抱起扛在了肩上,大步朝王賬走去,留下眾人麵麵相覷。
有好事者勾出了個意味深長的笑,而後互相碰杯,繼續喝酒。
那時的他們沒人相信雲毅宸真的會愛上這個中原公主,所有人都道雲毅宸隻是一時興起,或許荒唐一夜後,第二日就會殺了這個善用心機的狡猾女人。
司明晏被他丟在王賬內的地毯上,求生的本能讓她快速的爬向火爐邊取暖。
才將將爬到爐邊,背就被雲毅宸踩上了。
司明晏嗷嗚一聲,沒有抵抗直接趴倒在了地上,沒有阻力,像踩在棉花上,讓雲毅宸覺得很無聊,想了想居然收回了腳。
司明晏慢慢爬起,乖乖跪坐在火爐邊,理了理自己亂掉的發髻,而後繼續衝他討好的笑。
雲毅宸坐上自己的獸皮椅:“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