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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錦瑤狠狠被摁在牆上,絲毫動彈不得。

因為頭部傷勢還沒完全痊愈,加上這突如其來的猛烈撞擊,整個人使不上力,隻能無力地拍打傅淵的手臂。

見她呼吸不上來,臉色越來越難看,傅淵眼中閃過一絲不忍,終究還是鬆開掐住她脖子的手。

宋錦瑤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雙腿一軟,身子順著牆壁緩緩滑落,最後無力地跪坐在地上。

傅淵嫌棄地甩了甩手,輕蔑道:“要不是留著你還有點用處,就憑你,哪能活到今日,真是臟了我的手。”

她沒有說話,神色晦暗地瞥了他一眼。

趁著傅淵拿出手帕,慢條斯理地擦拭雙手,她心中一橫,藏在衣袖中的手悄然握緊暗藏的利器,隨後迅速起身,毫不猶豫朝傅淵脖子狠狠劃去。

望著近在咫尺的脖頸,她明明差一點就能行刺成功,但還是被傅淵察覺到危險,對方動作快速側身躲閃。

宋錦瑤用力過猛,直接撲了個空,整個人向前踉蹌幾步。

傅淵反手將宋錦瑤的利器打翻在地,嗓音壓製著怒火吼道:“宋錦瑤,你瘋了嗎!我說過,即使我死了,你也逃不出去!”

“沒人知道你被藏在這裡,就連皇室的人也毫無頭緒,所以你趁早死了這條逃跑的心,乖乖留在這裡替我做事。” 傅淵眼神中透著一股狠厲。

宋錦瑤顫顫巍巍站起身,大聲怒視道:“傅淵!你才是個瘋子,即使你把我藏在這裡,皇室的人遲早都會發現!到時候……”

傅淵忍不住輕笑,滿是嘲諷打斷道:“到時候你早就已經死了,放心,他們永遠都不會找到你的。”

宋錦瑤:“……”

傅淵看著眼中滿是怒火的宋錦瑤,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忘了告訴你,這裡根本就不在京城,就算他們想找,出了城,也如同大海撈針。”

“宋錦瑤,我確實很喜歡你那張漂亮的臉蛋,隻可惜啊,你從來不會露出軟弱的樣子,永遠都是一副自以為是的高傲模樣,真是令人作嘔。”

“還口口聲聲揚言要打破棋盤偏見,簡直可笑至極。也怪不得那些大官一個個都看上你,還把我罵得狗血淋頭。”

宋錦瑤握緊拳頭,眼中滿是厭惡地打量著他那副嘴臉,冷冷道:

“傅淵,我從來都沒想到,你竟然會因為嫉妒,一次次地想要陷害我。說白了,你就是個軟弱無能的膽小鬼,你害怕這世道真像我說那樣改變,所以你才惶恐不安!”

傅淵嘴角露出扭曲的笑,鄙視道:“是又怎麼樣,我這是在為大昭的未來著想!而你,隻會更改大昭近百年來的規則,你才是那個罪該萬死的人!”

隨後,他又露出一股險惡的笑容,輕聲道:“沒關係,宋錦瑤。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宋韻,是這家棋閣的頭號招牌宋韻。”

傅淵邁著步伐,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命令道:

“宋韻小姐,你的職責就是與這裡的大官們下棋對弈。要是贏了,自然能保你平安無事;要是輸了,你的人身安全,我可就沒法保障了。”

兩人死死互瞪著對方,片刻後,傅淵突然先笑出聲來:“隻要你能幫我賺到足夠的銀子,說不定哪天我心情好了,自然會送你離開。”

言畢,傅淵扭頭朝門外走去,臨走前還不忘回過頭,似笑非笑地提了句:“祝你好運。”

直到房間再次恢複安靜,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宋錦瑤依舊僵在原地,隻感覺腦袋疼痛異常。

她下意識伸手去觸碰後腦勺,指尖觸碰到一片溫熱粘稠,放眼一看,果然滿手都是刺目的血跡。

盯著滿手血腥,她臉上沒有一絲慌張的情緒,反而忍不住輕笑聲。

以傅淵那種德行,怎麼可能會輕易放她走,肯定會不擇手段榨乾她身上的全部價值,最後再像丟垃圾一樣把她丟到荒山野嶺。

可眼下的局勢,確實如他所言,除了暫時遵守規則,她似乎彆無選擇。

從那日之後,宋錦瑤便再也沒見過傅淵。

想必為了不引人矚目,早已經回京城,假裝無事發生地生活了吧。

她向來不喜歡與這裡的女子交談,因為這些女子每天談論的話題,無非就是如何獲得男子的芳心,如何從男子的錢包裡掏出更多的銀子。

大概是因為她不合群,再加上傅淵又格外看重她,很快便引來無數女子嫉妒,全體開始冷落無視宋錦瑤,甚至時不時對她惡語相向。

宋錦瑤自然無所謂,隻要她們不主動招惹,她也懶得去理會閒言碎語。

等到傷口完全痊愈後,她便被人安排與各路客人對弈。為了討好大人物,她甚至每天都被要求穿上豔麗的衣服。

但凡對客人冷漠些,事後還會受到處罰。

所以在這,宋錦瑤基本沒怎麼好好吃過飯。

日複一日過得飛快,宋錦瑤不經意間注意到,周圍原本鬱鬱蔥蔥的樹葉,不知何時開始漸漸發黃,天氣也慢慢變得寒冷起來,秋意愈發濃重。

從她進來起,傅淵的棋閣名聲越來越大,每天都有排不完的隊,各式各樣的人想要見識她的實力,甚至不惜花重金插隊。

直到這日,棋閣來了一位不速之客,他站在正廳中央,氣勢洶洶朝著掌櫃大聲喧嘩,指名道姓要宋錦瑤與他對弈一番。

他這番舉動引來無數人好奇的目光,可這位客人卻將麵容捂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眼睛。

宋錦瑤早已經見怪不怪,看他態度如此堅定,便也像往常一樣,將他當做普通客人對待。

棋室內,原本聲勢浩蕩的蒙麵俠,在瞧見宋錦瑤的那一刻,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起初,宋錦瑤並未在意,像往常熟練地將黑白棋子整理出來,擺放在棋盤上。

直到她察覺到對方那異樣的目光,她才疑惑地緩緩抬頭,看向對麵男子。

宋錦瑤好奇問道:“公子可有疑問?”

蒙麵俠趕忙擺手搖頭,整個人顯得驚慌失措:“沒,沒事。話說你真的是宋韻?”

宋錦瑤手中動作一頓,眉頭微蹙,滿眼狐疑地打量著麵前之人,笑道:“正是小女本人。”

棋盤上,宋錦瑤步步緊逼,絲毫不給對方退讓的機會,可每次輪到蒙麵俠時,他都會猶豫再三,舉棋不定,看起來手法很是生疏,完全不像是個精通棋道之人。

見他不是衝著下棋來,目標卻明確指向自己,宋錦瑤不禁手中動作一慢,心中頓時警惕起來。

她連忙將門外的侍衛遣散開後,才重新將目光注視在麵前的男子身上。

她將白棋穩穩落在棋盤上,麵不改色道:“公子此次過來,恐怕並不是單純下棋吧?那又為何要花重金與我對弈?放心吧,外麵的人已經被我趕走了。”

聽聞,蒙麵俠果然愣在原地,露在外麵的一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好似要將她看穿。

見他心有存疑,宋錦瑤便沒再繼續逼迫,而是繼續下著棋盤上的棋子。

“宋小姐。”蒙麵俠突然開口說話,“光天化日之下豈能動手打人。”

聞言,宋錦瑤瞬間僵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她猛地抬頭看向蒙麵俠,眼中閃過不可置信地目光。

她聲音顫抖道:“你是……”

蒙麵俠將遮擋麵部的黑布拿開,一張熟悉的臉龐赫然出現在宋錦瑤眼前。

林肅看到宋錦瑤認出自己,不禁失笑道:“宋小姐,彆來無恙。我是王爺的貼身侍衛 - 林肅,特意前來此地尋找小姐。”

王爺?徐頌祁?他居然還在尋找自己?

見她不語,林肅接著說道:“宋小姐自從失蹤後,王爺便發動所有人手,將京城翻了個底朝天,隻為尋找小姐身影,隻可惜並未尋到小姐的一絲線索。”

“不止是王爺,還有公主和禦史大人,他們都非常想念小姐,宋小姐不在的這半年裡,他們從未停止過尋找。禦史大人整天鬱鬱寡歡,近來身子也不太好,想來是思念小姐太過深切。”

“我們都很希望小姐回去,為何小姐會出現在這裡,甚至還用‘宋韻’這個名字?”

麵對林肅質疑的目光,宋錦瑤竟回答不上來。

要告訴林肅自己的苦衷嗎?如果跟著他走,傅淵會知道嗎?到那時,他又真的會放過自己嗎?

她不知道,儘管她過去總是賭錯,但這一次,她依舊願意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林肅身上。

宋錦瑤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的波瀾,抬眸注視著麵前林肅那不知所以的眼神,緩緩開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告訴林肅。

看著林肅的神色從最初的驚愕逐漸變得凝重起來,直至最後徹底沉默不語時,宋錦瑤才將棋盤上最後一顆黑子吃乾抹淨,結束這盤特殊的棋局。

林肅眉頭緊鎖,心思早已不在棋盤上,一臉嚴肅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並不打算現在跟我走?”

宋錦瑤搖頭道:“假如我現在走了,傅淵隨時會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來,而且過幾日他便會回這裡,如果沒看到我,他便會將全部矛頭指向王爺。”

“我不想王爺因為我而受傷,我想讓你將我告訴你的一切,原原本本稟報給王爺,讓他從源頭斷了傅淵的念想,等到那時候你們再來接我,也為時不晚。”

與其偷偷將宋錦瑤帶走,還不如直接將他擒下,這樣被困在這裡的人也能重獲自由。

而且現在還在傅淵地盤,隻怕不僅她出不去,還會白白搭上林肅的性命。

聽聞,林肅點頭同意:“宋小姐放心,我一定會將小姐的遭遇如實稟告王爺,在此之前,切莫打草驚蛇!”

直到瞧見林肅平安離開的身影,宋錦瑤才深歎了一口氣。

深秋傍晚的太陽落得格外快,轉眼間,天色便漸漸暗了下來。

因為今日她難得同意客人要求,掌櫃自然將她飯備好。等她下樓時,正巧聽到有人在討論著自己。

一人道:“聽說了沒?今天宋韻又被人特意指定下棋,這種生活可真是好哦,不僅討傅公子歡喜,就連客人來了也不放過。”

另一人道:“可不是嘛,單靠著她那張臉都能將傅公子拿下,結果她見了傅公子跟敵人似的,真是搞不懂。”

這種話宋錦瑤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她加快腳步走到兩人麵前,裝做無事發生自顧自盛飯。

兩人本來就嫉妒她,這下直接走到麵前,一下子忍不住脾氣,朝宋錦瑤隨意輕蔑道:

“喲,這不是宋韻嘛?今下午那個蒙麵小哥怎麼樣?比上次肥豬大官長得要俊吧?”

見宋錦瑤不理她們,另一個人走上前來,滿眼鄙視地打量著她,用手指戳了戳她,笑道:“怎麼不說話,難道被我們猜中了?一下午都待在房間,真沒發生點什麼?”

宋錦瑤毫不客氣將她亂點的手指打斷,橫眉冷眼掃了她倆一眼,便打算轉身離開這裡。

但倆人可不是善茬,見她想走,倆人連忙一前一後堵著她,打心底看不慣這幾個月來,宋錦瑤的態度。

堵在後麵的人嘲諷道:“宋韻,你以為你很牛嗎?也就攀上傅公子才能如此目中無人,等哪天傅公子將你玩膩了,看你怎麼辦!”

前麵的人掃了眼她手上的飯,跟著附和道:“你也配吃飯?宋韻,你不是很能耐嗎?這個時候怎麼不說話啊?做賊心虛了吧。”

倆人一唱一和,吵得她耳根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