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1 / 1)

“不如再等些時日吧,那衙役不是說他們已經幫了五六個村子了嗎?”杜良對縣衙倒是沒有這麼深的意見,主要這事那衙役也說不了假,不然到時他們去縣城就知道真假。

杜遠山翻白眼:“你就是太好騙了,咱們要是就這麼乾等著,那得等到什麼年月去。”

杜良笑了笑:“也不差這一兩天,反正這山上是去不得了,杜高的腿還沒好呢,彆快過年了把命給弄丟了。”

杜遠山雖有些不甘心,但還是應道:“行吧,你不去咱們也去不成啊,隻能看其他法子搞點存糧的。”

畢竟隻有杜良知道山上哪裡裝的有陷阱,他要不帶路,自己上山也是摸瞎。

杜遠山走後,杜良妻子蘇元香進到屋內,有些擔憂道:“又要進山嗎?”

村裡其他人都說她福氣好,嫁給了在村子裡有些威望的杜良。

可她其實並不希望彆人來找丈夫,因為每次有人來找丈夫都是為了上山一事,每次丈夫一上山,她一整日都魂不守舍的,那心都一直提在嗓子眼裡!

畢竟其他人身體健壯,就像剛剛走的杜遠山,看起來就能空手打死一頭野豬,

杜良安撫笑道:“放心,開春前都不去。”

“那就好。”蘇元香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熱水遞給他:“那遠山大哥他們會不會自己進山?這時候進山很危險吧?”

杜良喝了一口熱水,舒服地喟歎一聲:“是啊,非常危險,碰不到猛獸還好些,要是碰到那可活不了,畢竟它們也餓了不少日子,遠山大哥他們心裡應該也數。”

“那就好。”蘇元香點頭,轉而道:“我剛進來時聽到你們說縣衙換糧,相公,你覺得他們會來嗎?”

杜良看向窗外,能看到山上還有厚厚的一層雪,他輕歎一聲:“希望能來…”

“小姐,路程太遠了,還是我和衙門的大哥們去吧,您有什麼就告訴我,我去和村民們說,您就在家裡吧!”冬兒皺著一張小臉,抱著衣服不願意收到箱子裡。

林蘇葉輕輕一拉就將她手上的衣服拉了出來,折好放到箱子中,輕笑道:“這就遠了?比這更遠的邊關我們可都去過了呢。”

冬兒嘟著嘴道:“那可不一樣,去會天多好,這大冷的天,要是傷風著涼了可怎麼辦?而且我聽說還要越過一座山,這山上要是有個大蛇大蟲的…”

冬兒越想越害怕,她打了個冷顫,用力搖搖頭:“不行!您不能去!”

林蘇葉笑出了聲:“你也說了這大冬天的,那蛇也怕冷的呀,它也要冬眠的,而且,衙門和鏢局都會派人一路的,就算有蛇他們估計還開心呢,能在路上加一餐。”

就在兩人說話的間隙,春兒領著李伯山師徒倆進到院內,她站在屋外敲門通報:“小姐,李大夫來了,有事找您。”

醫館有事?

林蘇葉應了一聲,將褲子遞給冬兒:“你先收拾著,其餘的一會等我回來再看看需要帶些什麼。”

冬兒不情不願地點頭:“是。”

她是真不想小姐大冬天的出遠門!

可小姐決定的事,很少有人能讓她改變主意,冬兒隻能磨磨蹭蹭地繼續收拾東西。

林蘇葉拉開房門,看到院中站著的兩人,笑著迎上前:“二位午時好啊,李前輩,顧大哥,是醫館有什麼問題嗎??”

李伯山笑容慈愛:“沒有沒有,醫館一切都好,這不是那叔侄二人今日就回沙泉縣了嘛,我來和你說聲。”

林蘇葉兩手一拍,恍然:“哎喲!瞧我這記性!我都忘了!我得和豆坊說一聲今日讓他們多備一些!”

李伯山抬手:“莫急,我們剛從豆坊過來,看到他們已經在準備了,想必有人已經告知過他們了。”

林蘇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應該是我身邊的侍女,她們跟著我要辛苦些。”

李伯山哈哈大笑:“我看她們跟著你都挺高興的。”

說著,李伯山又道:“對了,我聽劉縣丞說你今日要跟他們一同去那躍山村?”

林蘇葉點頭:“縣衙的大哥們對飼養一事並不了解,而且村民的一些訴求他們可能也做不了主,等他們一來一回不確定因素太多,也費事,還不如我跟著跑一趟省事些。”

李伯山摸著胡須,若有所思:“老夫在路上行醫這麼多年,還未曾見過一個村都養豬的,還真有些興趣,如果路程近些就一同去了。”

林蘇葉笑道:“還沒養呢,這不就是準備過去實地看看,然後做做村民的思想工作,其實養豬可不比種地輕鬆。”

李伯山點頭道:“看了你的書冊之後老夫也多少對牲畜飼養上有些了解,這豬身上的毛病的確不比人少,其實老夫覺得初步學醫者就應當先與牲畜打打交道。”

林蘇葉眼睛一亮:“前輩這個想法很獨特呢,這一點上我與前輩不謀而合,人與牲畜雖有差彆,但在病症方麵確實有相通之處,畢竟初學者不敢輕易拿病患試手,如果在牲畜身上都能熟練操作,想必麵對病患時就不會太過生疏。”

醫學的進步不就是靠實驗才能獲取嗎?當然,在治療用藥方麵肯定是要區分開的。

李伯山眼中滿是讚同。

顧邈站在一旁,一臉不可置信的盯著二人。

他們兩個在說什麼?他沒聽錯吧?行醫不醫人,先醫牲畜?這簡直是荒謬至極。

顧邈忍不住開口道:“師父,你們莫不是糊塗了?醫家本就是為人治病,怎能本末倒置先去醫牲畜?”

林蘇葉卻輕輕搖頭,耐心解釋:“顧大哥,此言差矣,這並非是本末倒置,如我們這般初涉醫術之人,經驗尚淺,貿然給人看病風險極大,而牲畜同樣會生病,通過醫治它們積累經驗,掌握藥理和治療手段,日後再給人看病才更穩妥。”

李伯山也附和道:“是啊,顧邈,你隻看到眼前,卻不知這背後長遠的好處,”

說著他看向顧邈,摸著下巴思考起來:“倒不如你也與葉丫頭一同前往躍山村。”

“什麼?!”顧邈睜大眼睛。

“你不是在家中看了許多遍葉丫頭的書冊嗎?此次剛好有機會可以親自實踐一遍,再者,近些年你也跟著我走了許多地方,但依舊不敢自己上手醫治病人,我看你就是缺少經驗。”李伯山越想越覺得可行:“就這樣說定了,葉丫頭,到時候麻煩你多指點指點,顧邈雖迂腐了些,但在行醫一道上還算有些天賦。”

林蘇葉沒有意見:“我這邊沒問題,隻要顧大哥不嫌棄環境就好。”

“我…”

顧邈剛一出聲就被李伯山打斷:“嗐,這有什麼好嫌棄的?醫者本就該不拘小節,就這麼定了,況且那躍山村甚遠,想必連赤腳大夫都沒有,顧邈,你此次去剛好磨練一番。”

顧邈感覺事情走向越來越不對,怎麼京城沒去成,縣城他也待不了了?明明是往京中去的方向,結果如今反倒越跑越偏遠了!

顧邈心中雖仍有抵觸,但師命難違,見師父這般堅持,隻能應下此事,他心中暗自嘀咕。

反正師父也不一路,到了那什麼躍山村,他想必可以多休息休息。

這幾日他先是通宵達旦的研究林蘇葉拿來的書冊,後來又和師父通宵達旦的做什麼…實驗?忙活了好一陣才好不容易把酒精弄出來了。

這般一想,顧邈對這趟遠行倒也不是很抗拒了。

午時後,車隊便準備出發,顧邈簡單收拾了行囊,跟著林蘇葉踏上了去往躍山村的路。

一路上,林蘇葉很是主動,興致勃勃地指著路邊的花草給顧邈講解藥用價值。

顧邈一開始還覺得她是胡編亂造,十分心不在焉,但一路實在無聊,漸漸地也被吸引進去,有時還會忍不住出聲與她探討兩句。

兩人如此相伴行了數日,漸漸熟絡起來,顧邈也對她改觀了許多,

五日後,車隊終於到了躍山村,林蘇葉扶著冬兒的手下馬車,她抬頭看著麵前被積雪覆蓋的山峰,抿了抿嘴。

“要想富,先修路”這一句話從古至今都不隻是一句空有的口號。

“小姐,風大,小心著涼。”冬兒見自家小姐盯著山上一直發呆,便將披風給她搭上。

林蘇葉輕聲呢喃:“冬兒,我們要做的還有好多……”

她每跟著車隊外出一次,看到這種束手無策的情況,都會懊惱自己的力量太小。

冬兒雖不知道小姐想做什麼,但她知道肯定是為了百姓:“小姐,你說你做的已經夠多了,真的!你看,你這不是親自到躍山村來幫他們了嗎?”

林蘇葉轉頭,看到冬兒那真摯的眼神,笑了笑:“是啊,總歸要一步一步來,咱們就先將眼前做好。”

修路不是一朝一夕的,更不是她一個知縣女兒就能決定的,她隻能先把當前能做的先做好,改善村民的生活條件。

因為有護衛提前騎馬到村子裡告知村長,所以車隊往前走了一百米後就看到躍山村村長帶著不少人等在路口,見到車隊身影時,很是激動地用力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