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覽剛踏進門檻就聽到兩人笑聲，看這兩人相談甚歡的樣子，劉覽問道：“都談好了？”
“談好了，段大哥很爽快。”林蘇葉見段子翁有些疑惑，介紹道：“這位是青鬆縣縣丞大人。”
段子翁立馬笑著上前行禮：“縣丞大人可真年輕！我還以為是葉小姐的哥哥呢！”
劉覽見他這般殷勤，搖搖手道：“不必多禮，既然事情已談妥，那便再好不過。隻是不知此番合作具體事宜是否還有需衙門助力之處？”
段子翁忙不迭搖頭：“多謝大人關心，我與葉小姐已經商量好了，目前先試行一番，有勞大人掛懷了。”
林蘇葉在一旁輕輕開口：“是啊，我和段大哥都覺得先從豆坊拿一部分給他帶出去賣了試試，看看其他縣的百姓對豆花之類的接受程度。”
劉覽微微頷首：“好，既然你們都商量好了，那就按商量的來，要是有什麼需要隨時來衙門找我。”
段子翁空手從縣衙出來，站在衙門大門口，有種不真實感。
他摸著荷包裡的十兩銀子，才定下心往外走。
第二日
鐘實甫收拾好東西，催坐在床旁發呆的段子翁：“你快收拾收拾，咱們今日好趕回家！”
昨日他見段子翁空手回來就知道他還是將手上的海貨賣了，他也沒多問，今日能趕回去就成。
段子翁抬頭，撓了撓頭：“老鐘，你先回去吧，我再留兩日。”
鐘實甫停了一下，轉頭不解：“你留下做甚？這縣城又小又窮的。”
段子翁嬉笑道：“我這回去也沒啥事，你還有一家老小等著你，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在哪兒都一樣，前些日子光顧著想賣貨了，也沒好好溜達溜達，這賣出去了想四處看看。”
他沒告訴鐘實甫和縣衙合作一事，畢竟如今一切都是未知，他可要謹慎一些。
鐘實甫也大概知道點他家中的情況，娘生他時大出血走了，他爹重新娶了個，後娘對本就不喜，後來生了個兒子，對他更是百般刁難，親爹也當不知道，他懂事後便偷拿了家裡的銀子跑出來，再也沒回去過。
鐘實甫點了點頭：“行，那你彆亂跑，早日回去。”
鐘實甫走後段子翁也跟著出了客棧，他一路問路來到豆坊，先是跟著排隊免費領了一碗醇香的豆漿，再進到大院裡花了幾文錢吃了兩種口味的豆花，又看了豆腐之類的成品。
出了豆坊後，段子翁有些震撼，他沒想到隻是小小一顆豆子，居然能做出這麼多吃食，且味道十分出眾！
他看著牌匾上‘豆坊’二字，心中對與豆坊合作一事越發充滿信心，感覺自己乾勁十足。
…
兩日後，林蘇葉派人通知段子翁到縣衙，與上一次的忐忑相比，這次他跨進衙門門檻時是激動且迫不及待的！
隨衙役進到上次廂房時，他看到林蘇葉已經在等著自己。
段子翁笑著行禮：“葉小姐。”
林蘇葉淺笑道：“段大哥不必多禮，我已經派人將豆坊的貨品都準備好了，你今日便可拿走。”
段子翁欣喜道：“葉小姐行事果然令人放心，我一定不辜負小姐期望。”
接著，有衙役將木桶提到屋內。
林蘇葉上前打開，向一旁的段子翁介紹道：“此次我先給你拿了兩個木桶的貨，這桶裡下麵都是豆花，上麵隔板放的甜鹹兩種口味調料，我都讓豆坊單獨裝好了了，到時你一碗豆花直接倒入調料就好。”
段子翁點頭誇讚：“此法甚好！我原本還擔心自己做不出豆坊一樣口味的豆花，到時候口感差賣不出去。”
林蘇葉又打開另一木桶：“這裡是豆渣、豆皮、豆腐、還有黴豆腐，每一層都用隔板分開了，所以數量不多，不過可以先賣了看看。”
段子翁感歎：“葉小姐考慮周全，讓在下佩服！”
林蘇葉輕笑：“我們豆坊能做的就這些了，接下來就等著段大哥的好消息了。”
段子翁滿臉自信：“放心吧！”
他們已經協商好了，如果他在其他縣賣的好，就立馬寫信寄給林蘇葉，然後林蘇葉再派人快馬加鞭給他送貨。
拿到貨後段子翁沒有在青鬆縣多留，他回客棧拿了包袱就直往城門口去。
“小姐，你覺得他賣的出去嗎？”春兒站在林蘇葉身後，看向段子翁的背影問道。
林蘇葉輕笑：“你信嗎？不出三日，咱們就能接到他的信。”
春兒疑惑：“小姐為何這麼相信他？”
林蘇葉輕輕搖頭：“並非完全相信他，我是相信我們自己的豆品。”
如果三日後她還沒收到段子翁的信件，那隻能證明她看走了眼，他並不適合做代理商。
…
段子翁出了青鬆縣城，一步都不敢耽誤，直接往北麵走，大冬天的，他肩上挑著重重的貨物，硬生生地走出了汗。
走了兩個時辰後，途經路邊茶鋪，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放下木桶，在茶鋪凳子上坐下：“掌櫃的，一碗茶水。”
“好嘞！”
很快，茶鋪掌櫃將茶水放在段子翁麵前，見他一臉汗水，稀奇道：“哎喲，客官，你這是從何處趕來？這汗水，可彆著了涼。”
段子翁一口氣喝完茶水，隨手用衣袖在臉上一抹，笑道：“嗨，這不是年關要到了，想著再賣一批貨就回家過年，家裡孩子等著我拿銀子回去買糕點吃呢。”
出門在外，真真假假，一切都靠自己這張嘴。
茶鋪掌櫃也看到了他腳邊的兩個木桶，好奇道：“如今還有什麼東西能賣的出去？”
他知道的好些商販都沒生意。
段子翁爽快地將木桶蓋子打開，神情自豪：“當然是這豆腐豆花！”
豆腐豆花？是何物？
茶鋪掌櫃一臉不解，他伸長腦袋，去看桶中。
段子翁見他感興趣，十分大方地用木勺舀了一勺豆花放在喝乾淨的茶水碗中，隨後將鹹口調味放進去，遞給盯著自己的茶鋪掌櫃，熱情道：“來，您嘗嘗我這豆花。”
茶鋪掌櫃搖頭推辭一番：“哎喲，這怎麼行？”
段子翁爽快道：“沒事，不收你錢，相遇就是緣分。”
茶鋪掌櫃不好意思接過：“小弟是個爽快人，那這碗茶水我也不收你錢了。”
茶鋪掌櫃先是低頭輕嗅一下，一股新奇的豆香撲鼻而來。
他小心翼翼地嘗了一口，眼睛瞬間睜大，味蕾仿佛被喚醒一般，口中滿是豆花的嫩滑與調料的鮮香，那獨特的口感是他從未品嘗過的。
茶鋪掌櫃十分驚喜，下意識道：“小弟，你這豆花如何做的？”
說完，他一頓，這知道自己冒昧了，他撓了撓頭，尷尬一笑：“抱歉抱歉，我是覺得太好吃了。”
段子翁並不在意，笑道：“無礙，老哥覺得好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茶鋪掌櫃吃完豆花，有些意猶未儘地舔了舔下嘴唇：“小弟，你這豆花如何賣的？”
說完，他憨厚笑道：“我家中有一花甲老人和兩歲幼兒，我正愁一會回家他們吃什麼，我看你這豆花十分適合他二人吃。”
他祖母牙齒已經全部掉了，她老人家以往是最喜歡嘗新鮮吃食的，如今平日裡就隻能喝點湯水和米粥，他看著都心疼。
段子翁聞言，心中暗喜，臉上卻不動聲色：“老哥，我這以碗賣三文錢，我看你也是孝順之人，我家中也有老人孩子，這樣，兩文錢一碗怎麼樣？”
茶鋪掌櫃也是爽快人，沒有討價還價，直接點頭：“行，我要五碗，兩碗甜口的，三碗鹹口的。”
家裡還有妻子和爹娘，他總不能不給他們買不是？至於他自己，已經吃過一碗了，就不費這個錢了。
段子翁接過他遞來的碗，給他舀在碗裡。
都弄好遞給他後，段子翁隨意道：“老哥，我這還有一些不費口的豆腐豆渣，你要不要買回去給老人家嘗嘗？拿回去放在水井裡冰著，能吃好幾日。”
說著，不等茶鋪掌櫃說話，他便拿了一塊豆腐和黴豆腐出來：“這白豆腐很嫩，可以煮菜吃，這黴豆腐下粥下飯都可以，這老人天天喝米粥，嘴裡都沒什麼味，取這一小塊黴豆腐，保準他們愛不釋手！”
真有這麼好嗎？
茶鋪掌櫃半信半疑：“你這多少錢？”
“白豆腐兩文錢這一塊，黴豆腐十文錢一盒。”見他有些驚訝，段子翁解釋：“黴豆腐做起來可比這些複雜多了，味道也重多了，十文錢可不貴，這一盒能吃好久呢，我好些客人都搶著要。”
茶鋪掌櫃嘗過豆花，對他東西的口感還是比較信得過的，於是他咬了咬牙：“豆腐不要了，要一盒黴豆腐吧！”
“好嘞！”段子翁笑容燦爛，將小盒子遞給他，另外取了一小塊豆腐：“您是第一次再我這買東西，我送您一塊白豆腐，如果下次覺得好吃再找我買！”
白得一塊豆腐，茶鋪掌櫃十分開心：“你這小弟太客氣了，我以往怎麼沒見過你？你在何處賣貨？”
段子翁將木桶收拾好：“我跑的地方多，每次待的地方都不一樣，這幾日我會在杏元縣，老哥要是覺得好吃可以來縣城裡找我。”
杏元縣不遠，茶鋪掌櫃點頭：“行！我先帶回去給他們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