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坊開了三日後,基本全縣百姓都知道縣衙做起了買賣,開始賣吃食了!
陳倉這三日跟著秋嬸子學了不少新菜,要不是秋嬸子不收徒弟,陳倉都想拜師了!
不為其他,就因為她會做的菜太多、太稀奇新鮮了!
豆坊慢慢步入正軌後,陳倉便沒繼續幫忙,畢竟他還要管衙門上下幾百張嘴呢!
他回到縣衙廚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來工匠,在廚房給他另外砌了一個灶台,之前的灶台太小,放不下炒菜的家夥!
沒錯,就是炒菜!
陳倉做的第二件事就是找到軍營裡的鐵匠老魯,讓他幫自己打一口鐵鍋。
老魯每日都與刀劍打交道,還是第一次碰見要打鍋的:“兄弟,你咋想著打鐵鍋呢?你那廚房平時煮飯燒水都是用陶罐瓦釜啥的就行了吧,鐵鍋可沒人打過,稀罕著呢。”
陳倉拍了拍自己圓潤的肚子,得意道:“你可彆小看這鐵鍋,說不定過段時日你們軍營的夥頭軍都要來找我請教呢!”
一嘴鐵鏽味有啥好吃的?
雖這麼想,但老魯還是笑著應道:“那我可就等著你鐵鍋做出來的飯菜了。”
很快,老魯將鐵鍋打好,讓人送到縣衙後廚。
陳倉看著新砌好的灶台和嶄新的鐵鍋,全身充滿乾勁,決定今日就給縣衙的夥食換換口味!
…
劉覽看完文書後揉了揉眼睛,根據各縣上報的情況來看,今歲的收成是大大減少啊!
而且他對比了往年的年收成,發現居然每年的收成不增反減!
劉覽感覺頭疼,這村裡收成不好,縣衙也不可能不顧村民死活硬收稅不是?
可你說縣衙每年都在給他們減稅,這年底又如何向京城皇上交代啊?
劉覽搖了搖頭,看時辰也該用飯了,他起身往飯堂走。
路上碰到主薄董元修,兩人便一同過去。
董元修見他眉頭緊鎖,疑惑道:“縣丞怎麼這般愁眉苦臉?可是公事上有什麼難處?”
劉覽歎了口氣說道:“今歲收成大減,比之往年亦是每況愈下,縣衙減稅以保民生,隻是如此一來,年終難以向聖上交差啊。”
董元修聽後也是一臉凝重,沉默片刻才道:“此事的確棘手,其實還有一事還未來得及告知縣丞,昨日你不在縣衙,有農戶上衙門來哭訴。”
劉覽皺眉:“哭訴?為何?”
董元修抿了抿嘴:“他們都是附近村子裡的村民,聽說前段日子縣衙高價收了五個村子的豆子,他們也想請縣衙體桖一番,將他們家中的收成一道收了……”
劉覽輕斥:“荒唐!縣衙哪有這麼多銀錢再行收購?再說,之前高價收購那五村豆子已是特殊之舉,隻為解燃眉之急。”
這是都盯上縣衙了?
董元修無奈地搖搖頭,“我自是知曉此理,可那些百姓著實可憐,他們道若不收下他們的收成,恐怕這個冬天都熬不過去。”
劉覽頭又疼起來了,動不動就熬不過去熬不過去!手上新收的莊稼是不能吃嗎?!縣衙的銀子又不是大風刮來的!如何救濟得了全縣的村子!
說話間兩人到了飯堂。
董元修聞著空氣中彌漫的飯菜香氣,肚子不禁咕嚕嚕叫了起來,他驚奇道:“嘿!這陳倉今日做了什麼?居然有這般香味?”
劉覽也聞到了:“的確和以往不一樣,看來他學了新菜式。”
兩人對視一眼,加快腳步走過去。
飯堂最裡端有兩張長木桌,上麵放了三個銅釜。
陳倉正拿著大碗將飯菜舀好放在一旁,這樣等大夥來時就能直接端起來開吃了。
他轉頭,不經意看到劉覽二人前來,連忙行禮:“見過縣丞、主薄。”
董元修盯著他的臉,語氣沉重:“老陳,你破相了?”
陳倉蒙了:“沒…沒啊…主薄大人為何這般問?”
劉覽看了眼陳倉臉上的黑布,不由大笑:“董弟,他帶的這個可是為了咱們好。”
他問陳倉:“你這是在豆坊跟他們學的吧?”
陳倉摸了摸臉上遮著口鼻的黑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啊,在豆坊待了幾日,這都習慣了。”
劉覽欣慰:“挺好,好的習慣值得咱們學習!”
說完,他轉頭與滿臉疑惑不解董元修解釋,將林蘇葉說的那一套告訴他。
董元修聽後恍然:“小姐心思縝密,此法的確可用。”
陳倉‘嘿嘿’一笑:“二位大人要現在用飯嗎?”
劉覽低頭去看銅釜裡的飯菜,隻見裡麵全是他在豆坊見過的豆腐、豆渣:“你這是從豆坊直接端過來了?”
陳倉搖頭,自誇道:“縣丞大人,這雖是豆坊的東西,但是可是我現炒現做的!特彆是這豆羹和豆渣,可香了!”
劉覽聞著味道確實不錯:“行,那我們試試!”
說著他端起旁邊裝好的大碗,裡麵被陳倉裝的滿滿當當的。
他先用勺子舀了口微黃的豆渣放到嘴中,豆香濃鬱,雖有著乾,但卻很細膩,並不噎嗓子。
豆渣旁的豆羹像粥又像湯,也不知這老陳如何做的,十分濃稠,已經與碗中的栗米混在一起。
於是劉覽將兩者攪勻,舀了一大口塞到嘴中。
與豆花一樣的嫩滑爽口,但和豆花不一樣的是,這豆羹味道更加豐富,一口下去,鮮香十足!
他看向滿臉期待的陳倉,挑眉:“你小子可以啊!”
陳倉提著的一口氣瞬間鬆了,他撓了撓肚子,笑得像個彌勒佛:“大人滿意就好!”
董元修見狀,也端起一碗,他學著劉覽那樣用勺子攪勻,然後將嘴貼著碗壁扒拉了兩口,含糊道:“老陳,深藏不露啊!咋不早些做出來給大夥嘗嘗?”
害他們吃了這麼久的白粥菜粥,嘴裡沒一點味。
陳倉又給劉覽續了一碗:“我之前哪會這些啊?這不縣衙豆坊開業,小姐讓我跟著去學了幾日,我才知道原來後廚一事上還有這麼多門道!”
他頗為可惜:“要是能多跟著秋嬸子學一學就好了!”
如今豆坊已經不需要秋嬸子盯著了,所以她便回到林府,陳倉也不好意思上門去偷師學藝啊。
劉覽調侃一笑:“想不到你小子如今還挺好學。”
要知道,之前知縣大人讓縣衙人人都會背縣規的時候,陳倉可是叫苦連天。
三人說了幾句,飯堂陸陸續續來了幾個衙役,與兩人行禮後他們便磨磨蹭蹭地走到陳倉麵前,相互嘀咕道:
“早知這些日子省著些花了,不然今日咱們就不用吃飯堂的菜了。”
“是啊,我也不該在豆坊買那麼多豆花回家,接下來隻能在飯堂吃了。”
“往好處想,咱們飯堂除了難吃些,其實也有好處,起碼管飽不是?”
陳倉耳朵尖的全聽到了,他叉著腰:“說啥呢說啥呢!哪就難吃了?”
有衙役笑他:“好了老陳,你彆以為我不知道,前日那菜粥你自己都沒喝完呢!”
陳倉被噎了一下,不服氣道:“那時後廚廚具有限!來來來!今日讓你們好好嘗嘗我老陳真正的手藝!”
幾個衙役聽了陳倉的話,低頭看銅釜和碗裡的飯菜,臉上滿是懷疑之色:“這是啥?咋從未見過?”
“你看旁邊擺著兩個碗,難道……”
“這兩位大人都吃了,咱們就試試吧!”
幾人悄聲嘀咕了一陣,才端起大碗吃了起來。
剛吃進嘴,幾人眼睛一亮。
陳倉見他們狼吞虎咽的樣子,傲氣地冷哼一聲,故意道:“各位慢些吃,我老陳做的那可是難以下咽的。”
幾人一抹嘴,嘻笑道:“哪兒啊!陳大廚,小的們有眼不識泰山,您這廚藝堪比京城廚神啊!”
“你這是開了竅了?怎突然做的如此可口了?”
“嘿!今日老曹他們沒口福咯!”
…
劉覽和董元修在門口看了個全部,劉覽輕咳兩聲:“這飯堂之前的菜這般難吃嗎?”
他已經許久沒在飯堂吃了,沒想到不止是他,聽這幾人話裡的意思,大夥如今幾乎都不在飯堂吃?
董元修表情也有些尷尬:“這…小弟也許久沒來過飯堂了。”
今日要不是碰到劉覽,順道來飯堂,他都直接到外麵街上買個餅子應付一番了。
劉覽神情嚴肅:“不行,咱們縣衙都在做買賣給衙門裡掙錢,他們這咋還往外送錢!衙門裡又不是不提供飯食!”
董元修附和:“就是!”
劉覽思索一番:“從今日起,必須在飯堂吃!這陳倉都這麼努力學習了!下值的我管不了,明兒開始讓各班各房都將在值的人統計了報給陳倉!”
董元修愣了一下:“啊?必須在飯堂吃?”
有必要嗎?
劉覽堅定地點點頭:“是,如今衙門賬房銀錢緊張,每一筆開支都得精打細算,咱們縣衙之人本就應以身作則,如果大家都隨意出去吃飯,衙門的飯食供應豈不成了擺設?長此以往,衙門開銷隻會越來越大。”
董元修無奈地歎了口氣:“縣丞說得有理,隻是下麵的人怕是要抱怨了。”
劉覽冷哼一聲:“若隻為些許口腹之欲就滿腹怨言,這樣的人也不值得留在縣衙做事,再者,衙門的飯食雖說不上山珍海味,但也有菜有肉,足以飽腹。”
況且陳倉還在廚藝上改善不少,如今飯堂可不比外麵難吃!
劉覽頓了一下,眼睛一轉:“還有個選擇,不在飯堂吃就去豆坊吃!肥水不流外人田!”
真是掉錢眼裡了!
董元修隻好應道:“那我這就去通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