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岡咧著嘴笑道:“大爺,這您可得恭喜我,咱這可算高升了嘞!”
“哦?怎麼說?”
楚岡故意抬著下巴:“這可是縣衙的買賣呢!他們日後還不得靠我給他們多掙點銀子養家不是?”
不少百姓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其實他能得這個差事也是湊巧,前兩日蘇葉小姐來衙門與縣丞大人商量豆坊掌櫃一事。
他正好剛值完班,聽到小姐說這豆坊既然最後是要歸於縣衙的買賣,那掌櫃一職肯定是要縣衙的人了。
縣丞大人也知道理是這麼個理,但衙門裡大多都是隻會動刀動棍、大字不識的大老爺們,誰會做買賣啊?
楚岡一聽,腦子一轉,來到兩人麵前自薦。
他父親是秀才,他跟著識過不少字,而且他對此也感興趣。
派誰不是派呢?反正都是衙門的人,不行再換人唄。縣丞大人這麼一想,便拍板讓楚岡來當這豆坊掌櫃,另外林蘇葉也會派她的婢女從中輔助。
楚岡眉眼裡透露著熱情,客套道:“好了好了,大夥快快請坐,剛等久了吧?大夥先喝一杯熱豆漿暖暖身子!咱們豆坊裡豆花、豆腐、豆皮、豆渣都有!如果覺得這室外冷了,大夥也可以帶回家吃。”
實在不是他們不想擺在屋內,主要是這院子本是住人的,屋內本就不大,還要蓋一個廚房和賬房出來,再加上一個庫房,已經占滿了。
沒辦法,他和林府的春兒姑娘一協商,就在這院子裡擺桌凳吧!
不一會院中桌凳便坐滿了,還有不少人站在一旁等著。
楚岡在他們喝豆漿的間隙介紹道:“這豆花老少皆宜,分甜口和鹹口,價格2文錢,今日隻需要一文錢,大夥看吃哪種?”
林蘇葉和劉覽站在屋內,看著院中熱鬨的景象,笑道:“這楚岡還挺合適做生意。”
能說會道,性格也放的開。
劉覽也挺滿意:“我也挺意外,他在衙門裡可沒這麼活躍。”
林蘇葉感慨:“所以這合適的人要放在適合的崗位上才能激發他們的才能。”
劉覽眼中滿是笑意:“是啊,這方麵我們還需要多向小姐學學!”
林蘇葉無奈道:“劉伯父,您這可是在笑話我了,識人方麵我可沒你們厲害。”
私底下她與衙門裡這些長輩關係都挺好的,他們對她也十分關愛,她想做什麼他們也都寵著她。
劉覽和她說笑兩句,認真道:“葉丫頭,這次從家中拿了不少銀子吧?等豆坊盈利了,你先拿回去。”
說著他有些慚愧道:“這次要不是你在,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幾個村子糧食的事,估計等大人回來縣裡都亂套了。”
不是他不想給百姓做事,實在是衙門也拿不出多少銀子啊!
衙門每日還要養這麼多號人呢,這段時間他都讓陳倉在夥食上節省些。
“劉伯父,您太客氣了,就像父親說的,林府和縣衙已經是分不開的了,而且我從小跟父親在縣衙的時間比在家還多呢,你們可都是看著我長大的,我幫自己家不是應該的嗎?就這還跟我客氣呢?”
劉覽被她一番言論說的心頭熱乎乎的,他語氣有力道:“行!日後在縣衙裡就當在家裡!有什麼話和要求你就直說!”
屋內的兩人心裡都暖烘烘的,屋外的百姓吃了豆花後身上也暖和起來。
吃到嘴中的百姓沒有不驚歎的:
“太嫩了!真的太嫩了!這才是真正的入口即化啊!”
“這甜口的果然美味,豆花配糖水簡直是絕配啊!”
“誰說的!我就不同意!這甜口的哪有鹹口的好吃?”
“就是,糖水甜滋滋的有什麼吃場?還是這醬汁的鹹配茱萸的辛辣才和豆花絕配!吃上一口這冬日的寒氣都驅散了!”
“甜口才是最適合這豆花的!”
“屁!吃豆花就應該吃鹹口!”
眼看著幾人就在為了一口豆花吵起來,楚岡連忙上前緩和道:“諸位莫要爭吵,這豆花本就有多種吃法,鹹甜皆為佳品,何必爭個高下呢?”
眾人聽了楚岡的話,眼中仍有不甘。
這時,一位老者緩緩開口:“其實呀,這豆花還有一種特彆的吃法。”
眾人的目光頓時被吸引過去,楚岡無奈道:“楊大爺,還能有啥吃法啊?”
可彆又和幾位吵起來了!
楊大爺眯著眼接著說:“將那甜的和鹹的調料各取一些混合在一起,那味道也是彆有一番風味。”
眾人皆是一愣,看向他麵前的兩個木碗,果然,兩種口味他都點了。
有百姓附和道:“對啊對啊,兩種我都喜歡,我也都點了,一樣吃一口,著實舒服!”
“就是!喜歡吃啥就點啥!何必吵吵呢?”
原本吵起來的幾人撓了撓頭,都有些不好意思:“這不是太好吃了,衝動了嗎?”
“是啊,楚掌櫃,對不住對不住!我自罰一碗!當然,必須要鹹口的!”
眾人聞言,哈哈大笑,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變得其樂融融。
楚岡看著眼前的景象,心中不禁感歎,這小小一碗豆花都能做出這麼多花樣,將不同人的口味都考慮到了,蘇葉小姐果然足智多謀!
另一頭,還在當差的趙通一想到自己錯過了豆坊開業就有些沮喪。
一旁一起當差的衙役徐廣見他一直愁眉苦臉的,疑惑問:“你這是咋了?遇到事了?”
趙通歎了口氣:“這不豆坊今日開業了嗎?等咱們下值估計都關門了。”
徐廣聽後哈哈一笑,拍了拍趙通的肩膀:“我當多大事呢,這都開業了還怕沒吃的?明日再去吃唄!”
他們也聽縣丞說了蘇葉小姐借錢給衙門辦的這豆坊,說既能幫百姓解憂又能替縣衙增加一些收入,還能改善一下衙門裡大夥的夥食,一舉三得!
趙通搖搖頭:“你不懂,今日肯定十分熱鬨,而且小姐和劉縣丞也會去。”
徐廣的確不懂,他撓了撓頭:“你不怕縣丞大人啊?我還挺怕他的,平日裡躲都躲不過來呢!”
和其他縣衙不一樣,他們縣衙裡和氣打圓場的是知縣,而縣丞則十分嚴厲,要求也比較多。
趙通還沒說話,就聽到街頭一陣喧鬨。
有人鬨事?
兩人互看一眼,立馬走上前去。
…
顧邈看著眼前的店家掌櫃,臉色鐵青,冷著聲道:“我們來你們這吃飯可不是為了看你們這臉色的!”
女掌櫃叉著腰,下巴高高抬起,眉眼都是囂張姿態:“吃不起就彆吃!”
吃不起?
顧邈氣笑了,他道:“明明就是你這雞肉太硬了!讓人咬都咬不動!這是你們廚子的失誤,我師父要求退菜也是合理的!”
“呸!”女掌櫃輕蔑一笑,言語刻薄:“我看你是沒吃過雞肉吧?肉都咬不動,這不笑話嗎?吃不來好東西就老老實實點素菜,彆給人添麻煩不是?”
“你怎可如此囂張?!”顧邈指著她,臉龐氣得微微扭曲。
“怎麼?還想打人?”女掌櫃轉過身就捂著心口,苦著臉對著圍觀的百姓大喊:“不得了!有人在客棧鬨事啦!打人啦!還有沒有王法了啊!”
看著女掌櫃這般做作的姿態,顧邈握緊拳頭,沒忍住向前兩步。
既然她想挨打,那他成全她!
“顧邈!站住!”一道沙啞而低沉的聲音將他製止。
顧邈轉頭看著老者,眼中有些不服:“師父!”
“發生何事?”
趙通將看熱鬨的百姓往兩邊趕:“都彆擠在店門口!”
徐廣率先走進客棧內,當看到捂著心口斜靠在賬台上矯揉造作的女掌櫃時,他皺眉:“王玉翠,你又整什麼幺蛾子呢?”
“哎喲,我說是誰呢,原來是徐官爺啊!”王玉翠滿臉委屈,扭著腰肢向徐廣靠近:“您可得給民婦做主啊!”
徐廣後退一步,靈敏地避開她,語氣嚴肅道:“你站好了!好好說話!到底發生何事?”
顧邈見來人身穿衙門官服,立即上前行禮道:“這位官爺……”
“徐官爺,我要告這師徒兩人來砸我客棧生意!”王玉翠尖聲打斷道:“他們一來就說想吃雞肉,我讓廚子將後廚唯一一隻雞都殺了給他們,結果這兩人吃了幾口說要退菜!您說,他們是不是故意來砸場子的?!”
徐廣轉頭看著那陌生男子,覺得眼生:“你不是青鬆縣人?你來說說發生何事?”
“回官爺,在下和師父都非縣城人,是從西麵前來,準備在青鬆縣歇息一夜,明日再接著趕路,誰想到居然碰到這般人!”顧邈一臉厭惡地看了王玉翠一眼:
“我們住店時就告知過她,我師父年歲高,牙口不好,吃食都要燉軟爛些,她答應的好好的,結果剛端上來的雞肉像石頭一般硬,我們便想退菜,可她還拒不承認,說我們吃不起!”
徐廣看向王玉翠,表情嚴肅,眉眼透出兩分冷厲:“王玉翠!客人說的可是真的?”
王玉翠眼神飄忽,嘟著嘴埋怨道:“那雞肉向來都是這般做的,怎麼就他們吃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