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1 / 1)

莊雨眠忍著痛說道:“不用將軍關心。”

她側著身子,想繞過裴頌安,可惜裴頌安並不給她這個機會。直接抱起她,莊雨眠眉頭緊皺,掙紮著要下來,可是裴頌安的手勁太大了,莊雨眠根本掙脫不開。

她乾脆不掙紮了,氣道:“裴頌安,放我下來。”

京城的將軍府之前是裴頌安母親的公主府,後來裴頌安父母相繼去世,而他又成年了,皇上便把公主府改成了將軍府,它比一般官員的府邸都大,以莊雨眠現在的狀態,從將軍府的大門走到裴管家為莊雨眠安排的房間,最起碼要走半天。

於是,裴頌安誇張道:“將軍府極大,以你現在的速度,你走到天亮都走不到。”

莊雨眠聽了這句話是又氣又惱,什麼意思,這麼看不起她。她使足了勁要下來,沒想到裴頌安抱得也越來越緊。

裴頌安是鐵了心要抱莊雨眠走,走之前,他還細心地吩咐裴管家去請郎中。

裴管家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笑眯眯地答應了,公子總算開竅了。

裴頌安抱著莊雨眠就去了聽雨軒,這個屋子是裴頌安的娘在世時取得名字,或許是因為其中含有的一個“雨”字,所以裴管家將這個屋子安排給莊雨眠住了。

莊雨眠始終沒有放棄掙紮,裴頌安見她臉色漲得通紅,神色之間似有一絲委屈,歎口氣道:“你放心,待會我將你送到聽雨軒就把你放下來,等你傷好了,你想怎麼樣都可以。”

莊雨眠聽了這句話,隻覺得心中更難受了,為什麼騙了她,又要對她這麼好?她不再掙紮,也不再說話,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樣的局麵。

裴頌安的速度很快,莊雨眠隻覺得還沒一會兒,他們就已經到了聽雨軒。

到了聽雨軒之後,裴頌安將莊雨眠放在床上,還給她的後背放了一個枕頭做依靠。

“我剛剛讓裴叔去請郎中了,一會兒就到了,你再忍一會。”

莊雨眠不知道說啥,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裴頌安不放心將莊雨眠一個人放在這裡,便坐在凳子上,等郎中到來。

屋子裡點了一個蠟燭,燭光搖搖曳曳的,將屋子裡照得朦朦朧朧的,使人看不真切。

兩人坐在屋子裡,安安靜靜的,倒顯得屋子裡的氣氛有些奇怪。

好在,裴管家很快就帶了郎中過來了,莊雨眠舒了一口氣,總算不用麵對如此尷尬的氛圍了。

郎中一邊把脈一邊詢問莊雨眠是如何受傷的,莊雨眠簡要地說了自己騎馬的事情。

很快,郎中就號完脈了。

裴頌安第一時間問道:“怎麼樣?”

郎中拱手道:“將軍放心,這位姑娘應是騎馬磨破了皮,無大事,我開一些治愈外傷的藥膏,塗抹幾天就好了。”

郎中說完,裴管家就送他出府了。

屋子裡又剩下莊雨眠和裴頌安兩個人,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莊雨眠滿腹委屈,然經過了將近一天一夜,她的理智稍微回籠,忽然意識到裴頌安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她沒有任何立場要求裴頌安向她解釋,隻得沉默不語。

裴頌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一會兒,便說:“你先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莊雨眠繼續不作聲。

夜已深,經過了這麼長時間的折騰,莊雨眠早就疲憊不堪了,一直支撐著她的,是那股發泄不出去的鬱氣,隻是身體太累了,所以她支撐不住,迷迷糊糊睡過去了。

睡夢中,好似有丫鬟叫她起來擦藥,隻是她太累了,讓丫鬟待會再叫她。

裴頌安從聽雨軒回到了他的書房——蕭閒堂。他隨手取了一本書準備看下去,然而看了好一會兒,他一個字沒看下去。

索性放下書本,拿著劍到院子裡去練劍。

月光皎潔,劍光如織,交相輝映,煞是好看。隻是舞劍的人步伐稍顯浮躁,好似有什麼煩心事。

他的劍越舞越快,舞到最後隻剩下劍的殘影,院中的樹葉紛紛落下。

裴管家來的時候,就看到裴頌安在瘋狂地練劍,他的眉毛不禁皺了起來,公子的劍風不似平日裡那麼絲滑,招式變換之間似有一絲阻力,讓人不由地有些擔心。

等了半天,裴頌安終於停了下來,他練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

裴管家問道:“公子是有什麼煩心事嗎?”

裴頌安道:“沒有。”

“公子平日的劍風穩而有力,今日卻多有滯緩。公子的心事是和莊姑娘有關嗎?”

裴頌安被猜出了心事,也就不隱瞞了,他問道:“裴叔,你說女孩子都在想些什麼呢?我隱瞞受傷的事情也是逼不得已,她為什麼那麼生氣呢?”

裴管家很開心,他家公子這麼問,至少是對莊姑娘有意了。

裴管家道:“公子,莊姑娘其實不是因為你隱瞞受傷而生氣,而是因為你懷疑她而生氣。女兒家的心思都是比較細膩的,在寧山縣,她和你一起去找鐵製作馬鐙,在你受傷後為你擔驚受怕,可是你最後還是懷疑她,你讓她怎麼受的了了?”

裴頌安還是皺眉。

裴管家直接道:“公子,最近京城的流言,說您取得勝利是因為和蒼狼國勾結的原因,若是皇上因此懷疑你,你有什麼感受?”

裴管家這麼一說,裴頌安就懂了。

“公子早日去睡吧。明早好好和莊姑娘道歉。”

裴頌安為難:“一定要道歉嗎?”

裴管家歎了口氣,拍拍裴頌安的肩膀就走了。

裴頌安抿唇不語,提著劍回到書房去了。

這一夜的時間被耗的差不多了,裴頌安原本想著既然快天亮了,那麼他乾脆在書房裡休息一會,隻是當他一閉上眼睛,他的耳中就仿佛聽到了管家對他說的話,攪得他根本睡不著覺。

左右睡不著,他便趁著月光去了聽雨軒,聽雨軒外麵有個丫鬟在守著,頭一點一點的,看樣子要睡著了,裴頌安沒有驚動小丫鬟就走了進去。

莊雨眠已經睡著了,裴頌安坐在床沿看著她。

屋外的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裴頌安借著月光看清了莊雨眠的臉,她的臉上有乾涸的淚珠,眉毛緊皺,仿佛有什麼傷心事。

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撫平她的眉毛,隻是那眉毛仿佛被打了死結一樣,怎麼也熨不平。

莊雨眠心中有事,雖然抵不住身體的疲憊睡著了,但始終是淺眠,被裴頌安撫摸了幾下,也就醒了。

她睜開一雙眼睛,眼中似有一片愁雲。

裴頌安坐在她的床前,一臉擔憂地看著她,莊雨眠以為這是夢中,忍不住問出了心裡話:“你為什麼不肯相信我?”

裴頌安本來是非常糾結的,他從來沒有向彆人道過歉,又怎麼能向莊雨眠低頭了,隻是看著莊雨眠如此脆弱地問他,他忍不住解釋道:“沒有不相信你,隻是要殺我的人太多了,我不能夠冒險,隻能夠裝受傷來引出背後的人。”

裴頌安聲音溫柔,語氣真誠,莊雨眠心中的委屈從一池水變成了一湖水,她說道:“你騙人,你就是想試探我。不然一路上有那麼多次可以說清真相的機會,為什麼你就是不說,就是要看著我擔驚受怕。你內心是不是很開心?”

“當然不。”裴頌安這時才明白莊雨眠的心結在哪,他急忙說道,“看著你擔驚受怕,我也不好受,隻是演戲就要演的真一點,敵人才能上鉤,此事關係到很多將士的安危,我不得不做此下策。我怎麼可能開心呢?”

莊雨眠見他認真解釋,又滿臉著急,心中的委屈已經消失了大半,隻是想到這是個夢,歎氣道:“若這是真的,該有多好?夢中的你真好。”

裴頌安啞然,他這幾日是有多麼不好,才讓莊雨眠認為這是一個夢。

他歎氣道:“這不是夢。”

莊雨眠一驚,徹底清醒了,忍不住再問一句:“這真的不是夢嗎?”

“嗯,不是。”莊雨眠愣了很久,才相信裴頌安說的是真的,隻是她真的沒有想到裴頌安會來向她解釋,她心中的委屈徹底消了,又覺得自己這兩日的苦不能白受,便繼續問道:“你以後不會騙我了吧?”

“不會。”

“好,那我們拉鉤?”莊雨眠興奮地說。

“什麼拉鉤?”

“你伸出小拇指。”莊雨眠指揮道,裴頌安聽話地伸出小拇指,她將自己的小拇指勾在裴頌安的小拇指上麵,兩根手指勾織在一起,一粗一細,仿佛永遠都要糾纏下去一樣。

莊雨眠笑著說:“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伸出你的大拇指蓋章。”

莊雨眠抬眸,眼睛裡麵閃著碎碎地星光,美極了。

裴頌安伸出大拇指,莊雨眠將自己的大拇指按在了裴頌安的大拇指上:“蓋章。這樣你就和我簽訂了契約,永遠都不能變哦。”

裴頌安看著她恢複了往日的活潑,笑著點頭。

“好了,天還沒怎麼亮,你再睡會吧。”

莊雨眠開心地答應了,忽然,她想起黑衣人雷超。

“裴頌安,雷超在哪裡?他後麵的人是誰?”

“他現在在大牢裡,等皇上明天審問。”

莊雨眠還想問,裴頌安打斷了她的話:“你好好睡覺,這些事就不用操心了,我會解決的。”

裴頌安等莊雨眠睡著了才出來,天上的月亮的輪廓已經越來越淡,天就快要亮了。

裴頌安準備過會洗漱,到時候直接去上朝。然而皇上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直接派了小太監來傳口諭。

“裴將軍,皇上傳令儘快入宮,審出雷超後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