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六六是什麼鬼,零六六瞥了她一眼將手中步搖放在桌上:“宿主,請叫我零六六。”

“不喜歡?”帝玄抬頭望他,笑得極其和善,標準的露八顆牙齒:“那就叫玄六吧,朕新收的暗衛。既然嫌棄我廢物,你就去帶帶那些暗衛,幫忙提升一下我方戰力。”暗衛變強了,直接獲益人是她,便是殺豬匠也需要一把好刀才能宰了豬,何樂而不為呢。

再說她可聽到了,零六六如今有能量維持人形。為了追求宿統和諧相處,當然是大家一起努力最好了。

正巧暗一她用得習慣,讓他替了暗一的位置,免費勞動力誒。那些暗衛還是弱了些,正好幫她練練暗衛。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嫌棄零六六。同樣走冷酷掛的兩人,暗一明顯就比他討喜多了。

零六六,一個悶騷不自知的狗統子。

話落,帝玄從袖中掏出一枚碧綠剔透的短笛,放在紅唇一吹。

一道刺耳鳴聲後,帝玄略有些尷尬地捂住自己耳朵。

她也沒想到當初隨便寫的道具,用起來是這個樣子。

她的耳朵受到極大傷害!還真是難為暗一了,聽到這破聲音還要趕過來。

暗一落下時就見自家主子一臉難以言喻的表情,見著自己還有幾分同情?

暗一:……

主子又腦補什麼了?

至於主子身邊的黑衣少年,暗一習慣性忽視。

自家主子才貌雙全,有點小藏私怎麼了。

她什麼都沒看見,不過主子審美不太行。

暗一萬年如一日地冷著臉走向帝玄,不該看的她沒看,該看的她也沒看。

至於零六六,他被帝玄的騷操作驚到,遲遲沒有緩過來。直到暗一走到他身側,他仍是不可置信地盯著帝玄正的背影,她正對著銅鏡自我打量。

什麼死動靜??

餘光中瞥到暗一站到零六六身邊,帝玄再次讚同自己的舉措,還是留暗一在身邊比較好。

“暗一帶他去暗衛營,這些日子你跟在朕身邊,調查的事也交給他。”她還在琢磨去宴會應該弄什麼發型呢。

女尊這類小說她很少看,而且那些作者也很少交代女主們的發型,一時間她也有些猶豫。

“是主子。”暗一向來唯主是從,即主子這麼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不過……

從鏡中看到暗一的猶疑,帝玄再次拿起那枚步搖在頭上比劃:“他叫玄六,去吧。”

零六六跟在暗一身後咬牙配合道:“主子屬下這就去了。”

不過兩日,他直接從係統混成屬下了。還真是他那除了演戲毫無用處的宿主!

竟這麼將他打發了,不過沒關係,他很快就會回來的!

見著玄六回頭麵上掩不住的怨氣,帝玄挑挑眉就見玄六猛地回頭。喉間低笑,她頗有心情地打量起鏡中的自己。

這還是她第一次認真觀察原主的樣貌。

足夠精致的一張臉,精致中透著野性。

鼻梁高挑,上麵是一雙讓人望之生畏的黑眸,仔細看還透著棕色。

帝玄忍不住右手覆了半張臉,中指並無名指從鼻梁處劃過,慢慢合上右眼,直到撫過眼角下的一顆痣。

喃喃自語道:“當初設定你的容貌時,可花了我不少功夫呢。後來實在想不出,狗東西就說把自己的舉止樣貌帶入小說中就好,我沒想到會因此......對不起我來晚了,我承認你是有自己的意識,去吧去到屬於自己的世界去,那裡會有一個真正隻屬於你的結局......”

右眼沁出淚珠,她隨手抹了去,卻滾燙得忍不住在指腹研磨。水乾了,帝玄仍覺得有些粘膩。

無論是右手還是眼角,都粘膩地刺疼。

但體內那股壓得她透不過氣的沉悶消失了,壓了她兩天,她一直裝作不在意。

她想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解決,如今看來她已經解決了。

那股沉悶是小說中的「帝玄」在怨恨,她怨自己為何會有那樣的遭遇,怨恨自己為什麼降生在這個世界,怨恨帝玄賜予她的一切。

榮華富貴,萬人之上的地位,跌落泥淖的痛苦......

如同木偶一般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她是另一個「帝玄」。

被她深深壓抑的自我,帝玄討厭麻煩她也討厭。

帝玄明白她的痛苦,所以她來救「她」了。

右手不住揉捏著,帝玄就像是在攀扯那條名為設定的細線。

哢擦一聲,鏡子碎了,被蛛絲纏住的一枚小小的繭,破出一道細縫。

弱小的生命掙紮著爬出,在昏暗中拚命搖動碩大的雙翅。

看著遠處越來越明顯的光亮,沉淪許久的靈魂找到新的方向,直奔缺口而去。

留下一個空殼,黑暗從一道道隙縫中鑽入,直至充盈。

“祝你好運,親愛的孩子。”比起另一個我,帝玄更願意稱呼為「孩子」。

被關在鏡子的另一個自己,她隻想心疼地呼喚,那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母愛。

她保持著憐惜寬恕,無論對方做了什麼都會選擇原諒。

帝玄最後用手背重重抹去眼角的拔乾,她看見鏡子裡自己眼角處紅痣越發豔麗。

再度抬眸盯著裡麵的人,這一次隻有她一人。

等暗一將玄六安排進暗衛營回到寢殿時,帝玄已經換好了便服正從屏風後走出來。

因著不了解這個世界,她也懶得玩弄妝飾,隻一根白色剔透的玉簪束住半高馬尾,剩餘長發懶懶散在身後。

身著絳紫色錦緞長袍廣袖,長及腳踝露出黑色翹頭履,走動間露出腰間鑲玉束帶掛著的方形玉佩,玉佩沒有雕刻。

一張硬朗精致的臉不施粉黛,即便帝玄沒用妝容,也不會讓人覺得突兀。她的臉本來就野性大於精致,特彆是帝玄仔細觀察後,舉手投足間都比從前更注意壓迫感。

她雖然沒當過皇帝,誰說普通人不能有皇帝夢了?她以前習慣性斂儘鋒芒,如今可算能放開了。

隻能說人真的很複雜,那些人讚歎自己風骨俱正,卻又嫌棄她太過鋒芒畢露。

到了這個世界,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皇帝那一套信手拈來好吧。

“主子,屬下這就喚人為您梳妝。”

帝玄頷首再次坐到梳妝台前的黃花梨八足圓凳上,百無聊賴地支著下頜發呆。

內侍低著頭跟在暗一身後,雙眼偷偷上揚看了眼帝玄,又迅速地垂下眼,帶著羞澀與害怕。

“主子,人來了。”暗一提醒。

......

看著鏡中自己額上再次畫歪的花鈿,帝玄陰沉著臉:“暗一,帶他下去吧。”

“碰!”那內侍渾身顫抖地跪在地上,連連磕頭口裡不停念叨著:“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帝玄低頭看了眼瑟瑟發抖的內侍,“拖下去吧。”

她有這麼可怕嗎?就這麼低著頭給自己上妝,手還抖,能化好才怪呢。

早知道她就自己弄了,浪費時間。

時間就是生命,早些完成任務自己又可以躺屍了。

因著周入海被帝玄安排去做旁的事,至於殿內負責的內侍全被帝玄打發去了其他地方,新的她還沒找好,反正她暫時也不需要那麼多侍奉的下人,剛好有暗一和周如海差不多了。

殿內沒其他侍奉的婢女而帝玄不可能親自動手,暗一隻能熟練地將一臉灰白的內侍拖下去。

沒了給自己上妝的人,帝玄隻能靠自己了。

至於暗一?算了吧,她想起那挪了位置的黑紅偽裝,有些懊惱當初沒給暗一點亮這個技能。

悔不當初呀,帝玄一邊痛心回首,一邊用手帕擦去畫歪了的花鈿,回憶著內侍的動作用細毛筆蘸取桃紅胭脂,行雲流水地描出三瓣海棠花圖案。

纖長白皙的五指執起較粗的毛筆,無名指把持著毛筆的走向,朱砂染料成功填充顏色。

額間花鈿豔紅欲滴,本就冷酷的臉添了三分豔麗,帝玄滿意地點點頭。

幸好當初選修課的圖案裝飾認真聽了,這點圖案她還是能把握住的。

至於剩下的,帝玄隻用青山黛順著眉形描了兩下,本身就是極為標準的劍眉,眉頭寬而眉尾上揚,加深一下顏色就好了。

對於這張臉帝玄說不出的喜歡,或許是因為更符合自己的想象吧,硬朗帥氣同時不失柔和。

她滿意地點點頭,站起身側頭就見暗一拿著暗衛傳信的紙條,麵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態,帝玄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袖角:“說什麼了?”

能讓暗一露出這副神情,她著實有些好奇了。

“主子,周總管已經安排好一切,在……”暗一頓了兩息,掩住自己的驚訝繼續麵無表情彙報:“在攬月樓候著您。暗衛營傳來消息,玄六被暗二她們調戲,是否需要屬下去警告她們?”

雖說玄六是帝玄調去暗衛營的,但到底還是帝玄的人。

帝玄不以為意地頷首,沉穩而緩慢地走向殿門。

若非時間場合不允許,帝玄真想笑出聲來。零六六也有今日呀,真是活該。

“不用,去太師府。”

“是。”

望著腳下連綿一片的宮殿,帝玄突然意識到自己忽視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原主有沒有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