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節的風波過不久，嘉妃的陰謀便被徹底揭開，太後見嘉妃作繭自縛，早在風聲鶴唳時，便抽身事外，留嘉妃一孤木浮沉。

昔日君王眷顧，今朝卻隻餘一紙冷冰冰的詔書。蕭臨川雷霆手段，不念半分舊情，隻一道聖旨，便教那傾城容顏，葬於白綾之下。

宮人們私下議論紛紛，都說陛下心狠手辣。可細想來，哪個帝王不是如此？權力之巔，本就容不得半點柔情。

昔日龍榻上的枕邊人，今朝也不過是案牘中的一個罪名。

深宮寂寂，唯有春風依舊，吹落滿地桃花。那些花瓣飄落在冰冷的宮磚上，如同零落的往事，終將被時光掩埋。

隻是伴隨著花落人亡的bgm，玩家們並沒有什麼兔死狐悲的感傷，作為玩家們成功鬥倒的第一個高位NPC，這無疑是個裡程碑式的勝利。係統自然也不吝獎勵，每個參與的玩家都收到了豐厚的大禮包。

消息一出，整個社區瞬間沸騰，玩家們上線的熱情空前高漲。

"臥槽！嘉妃倒了？這可是第一個被玩家搞下去的高位NPC啊！"

"聽說參與的玩家都拿到了SSR品質的獎勵，我酸了。"

論壇熱度飆升，玩家們紛紛湧入遊戲。深宮大院裡，處處可見身著華服的玩家，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討論著這次的勝利。

【係統公告：恭喜玩家們成功完成"朝堂暗湧"劇情，獲得成就"權謀初試"】

"這遊戲也太良心了吧？獎勵給得也太大方了！"

“我矜姐良心，信矜姐，得永生！”

而此時，承乾宮中，顧矜正刷著玩家公頻看戲。她麵上的傷口已經好了大半，雖說她並不需要靠臉爭寵，但哪個正常的女孩子會願意頂著一張“喪屍臉”到處晃悠呢？

"叮咚！"公頻又炸了。

"哢嚓哢嚓——"

爆米花的香脆聲從旁邊傳來。陶樂樂盤著腿，像個追劇的現代少女，邊嗑瓜子邊八卦："誒，你知道現在玩家們都管你叫啥不？'明燈'！說你根本就是賜福天官！"

"哦？"顧矜隨手把第108個香囊丟進儲物空間，語氣涼涼的，"難怪最近收到這麼多投喂。"

"可不是嘛！"陶樂樂往嘴裡塞了一大把爆米花，含糊不清道，"論壇都傳瘋了！說你是最神秘的NPC，好感度刷不動，送啥都白送。他們哪知道，你壓根就不是NPC~"

顧矜挑眉："你這麼一說，我倒覺得當個NPC也挺累的。整天要記著誰送了禮物，還得按比例回饋好感度，多麻煩。"

陶樂樂一愣，隨即點頭：“對對對！彆人都是假朋友，隻有我是你唯一的真麻吉！”

"嘖，"顧矜睨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上揚，"你倒是挺會給自己加戲。"

陶樂樂嘿嘿一笑，又抓了一把爆米花塞進嘴裡。

陶樂樂一邊啃著爆米花，一邊瞅著顧矜，忍不住問：“但這麼多天了，你有沒有想好怎麼辦呀？總不能就在遊戲裡苟到老死吧。”

顧矜靠在窗邊，手指輕輕敲著桌麵，神色淡然：“其實還沒有想好。我在策劃部，主要負責捏人和劇情，平時也就是寫寫文案，做點世界觀設定，並不太擅長代碼。”

陶樂樂驚訝地瞪大眼：“哈？那你現在的情況，不是很被動嗎？”

顧矜微微一笑，語氣卻透著幾分漫不經心：“倒也不至於。聽說後端工程師在遊戲裡藏了一個bug洞，把遊戲的底層代碼——也就是傳說中的‘屎山’埋在了那裡。如果我能找到那個地方，就有機會拿捏公司。”

“等等，等等……”陶樂樂差點被嘴裡的爆米花嗆到，咳嗽了兩聲後才問，“什麼鬼？‘屎山’？這名字也太粗俗了吧！”

顧矜輕輕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以為遊戲開發是什麼高級的工作嗎？不過是一代又一代的碼農，靠複製粘貼和AI工具堆起來的代碼罷了。公司文化那麼糟糕，人員流失嚴重，底層代碼無人維護，bug越積越多，最後自然就成了‘屎山’。”

陶樂樂頓時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之前玩遊戲的時候，動不動就卡死、閃退，還有莫名其妙的功能失靈，原來是因為這個！”

顧矜點了點頭：“所以啊，那些老員工離職的時候，很多人都懶得去清理這些遺留問題。久而久之，這些代碼堆成了一座‘屎山’，誰碰誰倒黴。聽說現在公司裡連後端的新人都不敢隨便動它。”

陶樂樂聽得目瞪口呆：“那你現在知道‘屎山’藏在哪兒嗎？”

顧矜歎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無奈：“暫時還不知道，不過理論上，我活得越久，對這個世界的底層滲透就越深，到時候，就算找不到屎山，公司也動不了我。”

陶樂樂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了：“所以你的計劃就是……苟著？”

顧矜輕輕聳肩，端起茶杯優雅地抿了一口。

"誒~"陶樂樂突然湊近，像隻偷腥的小貓似的，眼裡閃著八卦的光，"話說回來，你真的一點都沒想過和皇上來點兒……那個……你懂的？這麼一位傾國傾城的寵妃，壓根就不承寵，連個眉目傳情都沒有，這也太不符合人設了吧！"

"噗——"

顧矜一口香茗直接噴了出去，嗆得連連咳嗽，白玉般的臉頰染上一抹紅暈："咳咳……你一個……咳……清純女大，怎麼儘說這種虎狼之詞？"

"嘿嘿，"陶樂樂完全不覺得害臊，反而笑得更歡了，"我這不是為你的'人設'著想嘛！你想啊，現在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呢。要是一直對皇上愛答不理的，說不定哪天就有細心的玩家發帖說：'這個寵妃是不是有bug啊？到時候去公司一投訴，你豈不是涼涼？"

顧矜正準備接話，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含煙的聲音隨之響起：“娘娘，寧貴人來了。”

白芷立在承乾宮門口時，聽見裡麵傳來陣陣銀鈴般的笑聲，清脆悅耳，歡快動人。那笑聲中透著幾分少女般的天真爛漫，讓她不由得駐足，心頭泛起一絲異樣的情緒。

可當她蓮步輕移，跨過門檻的刹那，殿內的歡聲笑語戛然而止。顧矜和陶樂樂仿佛提前預知了她的到來一般，已經收斂了所有的喜悅之色，端端正正地坐在案幾旁，一副高雅矜持的模樣。

白芷目光在二人之間掃過，心頭泛起一絲酸意。

"這陶樂樂，不過是個六品官家的女兒罷了。既無傾城之貌，又無出眾才華，甚至連規矩都不太懂……"她暗自腹誹，"矜矜怎會與這樣的人親近？方才那般無拘無束的笑聲，我可從未在她麵前聽過……"

"阿芷，今日怎麼過來了？"顧矜看見門口的人影，唇角微揚，聲音溫柔似水。

白芷如夢初醒，提起手中精致的竹籃，臉上綻放出恰如其分的笑靨："快到端午了，獨自待著也是無趣。想著來找你和陶答應一起玩耍，人多才熱鬨。我宮裡人少，就帶了些粽葉來，咱們可以一同包粽子。"

"真的嗎？"陶樂樂眼睛驟然發亮，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白姐姐，這些粽葉都可以給我們用？"

她一邊歡呼雀躍，一邊飛快地在私聊頻道發消息："矜矜！遊戲最近開了端午節活動，這粽葉要刷好多支線任務才能拿到的！這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啊！"

顧矜裝作沒看見消息，伸手拉過白芷在身邊坐下，轉頭調侃道："瞧瞧你那饞貓樣，粽子還沒開始包呢，就想著要吃個精光。小心吃胖了，陛下可就不喜歡了。"

"哼！"陶樂樂撅起小嘴，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我才不管他喜不喜歡！粽子這麼美味，長胖也值得！"

白芷看著她們打趣的模樣，剛剛泛起的酸澀也煙消雲散，掩唇輕笑："你們兩個，當真有趣。"

***

養心殿中，氣氛壓抑得幾乎令人窒息。

蕭臨川將手中的奏折狠狠推倒在案幾上，奏折散落一地。他怒聲道："立後！立後！一個個都推著朕，以為能做朕的主嗎？"

殿中群臣噤若寒蟬，唯有太傅李景淵出列，拱手奏道："陛下，一日無後，則一日生民不安。後宮之事，非小事。"

蕭臨川聞言，冷笑一聲，目光如刀般掃過跪在地上的眾人："生民不安？朕勤政愛民，天下安定。隻不過後位空懸，就生民不安了？荒唐！"

大臣們低頭不語，氣氛愈發凝重。

這時，吏部尚書趙明德小心翼翼地開口："陛下，後位乃六宮之首，母儀天下，更為夫妻之道。陛下身為天子，應為天下表率，後位之事，實在不可久懸。"

蕭臨川聞言，斜眼看向趙明德，語氣輕蔑而冷漠："哦？既然如此，那你覺得朕應立何人為後？"

趙明德額頭滲出冷汗，猶豫片刻，還是硬著頭皮答道："臣以為賢妃娘娘事從潛邸，忠貞賢淑，膝下又有公主，堪為後宮表率。若立為後，必能服眾。"

話音剛落，兵部尚書陳廷玉卻站出來反駁："陛下，賢妃娘娘雖德行出眾，但年事已長，恐怕已無再育之可能。立後之事，事關皇嗣延續，臣以為慶寧公主更為合適。慶寧公主年輕體健，身份尊貴，又與陛下青梅竹馬，感情深厚，自然更堪為後位之選。"

"陳大人此言差矣！"太子少師徐懷德立即出列反駁，"賢妃娘娘德行俱佳，正是..."

"徐大人此言偏頗！"兵部侍郎張明遠打斷道，"慶寧公主乃是..."

"張大人！"禮部尚書王德明沉聲道，"立後大事，豈能隻論年歲？"

殿中頓時爭執聲四起，你一言我一語，各執一詞。

"夠了！"蕭臨川猛地一拍案幾，殿中頓時鴉雀無聲。

他冷冷掃視眾人："你們在這爭來爭去，倒是熱鬨。既然人人都有高見，那便都下去好生擬了奏章上來。"

群臣見龍顏稍霽，尤其是蕭臨川鬆口讓他們上奏，已是極大的進展，連忙叩首稱是："臣等遵旨！"

殿內重新恢複了安靜，唯有燭火跳動的微光，昭示著方才的爭執。

蕭臨川靠在龍椅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案幾，眼中閃過一絲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