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福晉,二阿哥醒了。”
富察岑月一聽永璉醒了,喜的不行,忙扶著綠水的手往院裡的側房而去。
“額娘...”富察岑月趕到的時候,二阿哥永璉已經清醒了,此刻正窩在被窩裡,瞧見富察岑月的麵兒,乖巧的喊了聲額娘。
富察岑月上前,一把攬住兒子的身子抱在懷裡,又小心翼翼的上下打量著他,見他除了臉色不好,精神有些憔悴之外,並無其他。
頓時謝天謝地,抱著永璉愔愔哭泣,“永璉,你這次可是受了大苦了,差一點額娘就見不到你了,你好生與額娘說,究竟是怎麼回事,大晚上的你怎麼回去藕花汀呢?”
永璉虛歲有五,其實生於雍正八年,如今不過才三歲,雖從小便聰明伶俐,可小小的孩童,早就被嚇壞了,如今又見著富察岑月這般緊張模樣,更是慌亂,隻睜著一雙大眼睛,“額娘,永璉忘記了。”
富察岑月一怔,望著兒子蒼白的小臉兒,繼續追問道:“永璉,你再想想,昨兒夜裡你都睡下了,怎麼後來又會出現在藕花汀呢。”
永璉看著額娘緊張的追問,還是試著去回想,半晌後還是在額娘緊迫的目光下搖了搖頭,永璉有些苦惱,“額娘,永璉實在是想不起,一想,孩兒的頭便疼的厲害。”
富察岑月一聽,頓時急切了起來,也不再逼迫永璉想了,摟著他的身子撫摸著他的小腦袋,“永璉不想了,想不起便算了,可是你得記得,下次不能去這麼危險的地方了。”
永璉小臉兒巴巴的點頭,軟糯道:“是兒子的不是,讓額娘擔心了。”
看著孩子如此乖巧,富察岑月作額娘的心都要化了。
一旁的綠水遲疑了一下,上前在福晉耳邊低語道:“福晉,要不要再去請太醫過來給阿哥瞧瞧,會不會是離魂之症?”
富察岑月一聽“離魂”兩字,隻覺渾身發冷,忍不住回道:“怎麼會,永璉從小到大睡著的時候可乖巧了,動都不亂動一下,連夢話都不說一字,怎麼會有離魂之症呢?”
富察岑月不敢想象,她的永璉是皇上的親孫子,和碩寶親王的嫡子,她的丈夫是板上釘釘子的下一任皇帝,她的永璉今後身份貴不可言,可若是永璉一旦與“離魂”二字沾染上了關係,後果,她不敢想象。
綠水縮了縮脖子,連忙道:“福晉,是奴婢妄言了。”
富察岑月看了她一眼,吩咐道:“這幾日你找幾個知根知底的奴才守著阿哥,一眼也不準離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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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幾日,皇上的聖旨便到了,封使女高氏為寶親王側福晉,陳嫵雖早有準備,可心下還是不甚高興。
她也不願意與其他幾人一般,奉上禮物去熱熱鬨鬨的道喜,索性便稱了病,整日窩在玉酥軒內無所事事。
昨日她讓小寧子去花鳥房給她尋了兩隻紅嘴鳥養在屋簷下,這兩隻鳥兒眼色豔麗,聲音清脆悅耳,可愛的緊。
這幾日日日下雪,原本從前生活在南方的陳嫵是極其興奮的,可這大雪一連下了幾日,天氣又冷,穿著的宮裝又厚又重,可遠遠沒有前世的羽絨服輕便舒適又保暖,生生的讓陳嫵對大雪失了興趣。
她忍不住嗬出一口熱氣,化成了一團煙霧轉眼間便消失在了空氣中。
陳進忠來的時候,陳嫵穿著一身兒的粉白花色的雁翎大氅,圍著一圈白色的兔毛圍脖,正立在屋簷下,取了一支雀舌小勺子,正給鳥兒喂食。
“給陳格格請安。”
陳嫵轉過頭去,見是他,趕緊喚了他起身,又讓小寧子搬了杌子過來,“如今天寒地動的,公公腿上又有暗疾,不必多禮才是,咱們坐下說話。”
陳進忠這年輕的時候跪多了,又受了涼氣,一到冬日裡便腿腳麻木,見此他也不再推辭,道了聲謝,便躬著身子坐了下來,“多謝格格體恤了,實在是今年這天忒冷了,一場大雪過後,老奴這腿上的暗疾便又要嚴重些,今日隻好舔著臉在格格麵前無禮了。”
說來他這腿上的暗疾也有些年份了,除了王爺偶然知曉,這府中也就陳格格看出來了。
陳嫵擺了擺手並不在意,不說這陳進忠年過五十,兩鬢花白,是位和藹可親的老人家,就是平日裡對青黛、綠沁兩人也多有指點,是個脾氣非常好的人,“陳公公不用這麼客氣,你這腿疾這麼多年了,可有請大夫看過?”
說起來陳公公這腿疾,陳嫵猜測應該是風濕老寒腿,年輕的時候受了涼,老了這腿便留下了病根兒,陳嫵的爺爺從前便有這病,知道若是一到風雨降溫後,腿上便疼的厲害,越到後麵,連走路都成了問題。
陳進忠笑了笑,“不怕格格您笑話,咱們這做奴才的,若不是什麼大病,就自己挨著,若是請了大夫,保不齊要喝藥敷藥的,這樣一來便沒法伺候在主子身邊了,奴才伺候在王爺身邊,是一刻也不敢耽誤了,幸好這腿疾也無什大礙,也就是寒冷的天氣裡,才會疼上一疼的。”
陳嫵麵上頓了頓,陳公公說來已經是王府裡極有權勢的奴才了,伺候在王爺身邊,不說府上的幾位格格,便是福晉對他,也是極客氣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生病了卻連大夫都不敢請。
這便是古代的階級製度吧。
想了想,喊了青黛過來,“你去把我屋內的那雙護膝拿過來。”
“是。”
青黛進了裡屋,不一會兒就取了護膝出來,陳嫵對陳公公道:“青黛這段時日在學習女工,這是前段時日裡我描繪的花樣子,她做的,曬了厚厚的棉花,很是暖和,就是這做工不甚精美,但好在紮實,公公若是不嫌棄,便拿去帶吧。”
青黛對陳公公也是很有好感,聞言便在一旁吐了吐舌頭,“公公可彆嫌棄醜,這是青黛剛學呢,等後麵青黛做順手了,再給公公做一副好的。”
陳進忠瞧著麵前的護膝,心下一陣酸楚,他這一輩子吃了很多苦,可也走了很多狗屎運,才一步步爬到了今天的位置,也受過不少的打賞,可唯獨沒有人送他這個。
一時間儘險些落下淚來,他伸出手珍惜的結果護膝,誠摯道:“如此,奴才就收下了,多謝格格,”又對著一旁的青黛道:“多謝青黛姑娘了。”
“公公客氣了。”
陳嫵又道:“我從前在娘家的時候,也遇見過一些有腿疾的老人家,他們一般到了晚上,會用熱水泡腳至膝蓋處,泡了以後再讓人按摩,最好是搭配著艾草等,你若是怕艾草有味兒,我得空問問大夫,有沒有其他氣味溫和的草藥代替。”
陳進忠心下十分感動,“多謝格格費心。”
兩個人又寒暄了一會兒,陳進忠這才表明來意,“格格,因著皇上下旨封了高姑娘為側福晉,高姑娘身子前段時日不虞,王爺便想著三日後在府內為高側福晉舉辦宴會,格格到時候可要準時參見。”
喲,不愧是未來的寵妃啊,一來這排場便不凡呐,陳嫵雖內心吐槽,麵上卻一絲也不顯,淺淺一笑,“知道了,我到時候一定準時參加。”
陳進忠見事情也傳達了,便起身告退,“格格,奴才還有其他的差事,便先告退了。”
陳嫵道:“小寧子,送送陳公公。”
待人走遠後,陳嫵又沒精打采的撐著下巴,逗弄著一雙鳥兒,“綠沁,王爺這幾日都歇在高福晉處?”
綠沁點了點頭,斟酌著道:“這連著幾日王爺都歇息在高福晉處,除了白日裡去福晉院兒裡看看二阿哥,其餘的誰的屋子都沒進,富察格格犯了頭疾,王爺也沒過去瞧,隻是打發了人去請太醫過去。”
這是有了新歡,便把舊寵撇到一邊去了,從前很是寵愛的富察格格如今也隻有趕瞪眼的時候了。
一想到此,陳嫵對這位高側福晉道是有些好奇了,儘然有些期待三日後的宴會了。
偏在這時候,送走陳公公的小寧子回來了,立在陳嫵的耳邊低聲道:“格格,剛剛陳公公在離開之時對奴才說了一句話:慎行司裡的柳嬤嬤,死了。”
“死了?怎麼死的?”陳嫵驚的手上的小勺子差點落在了地上。
這好生生的一個人怎麼說死就死了,明明上次看著還生龍活虎的啊。
小寧子搖了搖頭,“這陳公公倒是沒說。”
陳嫵內心思索了片刻,這柳嬤嬤平日裡除了嘴碎些,並未與什麼人結仇,要說有什麼事情與她脫不了乾係,也就前段時日她在背後散播她流言的事情了。
想到一直沒有查出來背後究竟是誰人在搗鬼,陳嫵心下有些不安,若是有人一直在背後看著你,想想都瘮人的慌。
喚了小寧子近身,“你去打聽打聽,這柳嬤嬤到底是怎麼死的,家中還有沒有什麼人?”
小寧子點了點頭,便悄悄退出了屋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