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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因著白日裡小太監的傳話,天邊還掛著一道斜陽的時候,玉酥軒就開始準備了起來,小廚房那邊也得了消息,知道王爺今日是要在玉酥軒用膳,早早的便準備了起來,便是熱水也準備好了,若是平日裡,一個小格格每日要水,若是沒有賞錢,小廚房的人定要使些絆子的。

可好在王爺院兒裡的傳了話,故小寧子今日的差事是妥妥帖帖的,沒費什麼心思,就要到了熱水。

小廚房的人也及時把王爺的膳食送了過來。

小寧子來來回回往小廚房跑了幾遍,才堪堪把淨房的熱水填滿。

陳嫵又開始了一天的沐浴流程。

青黛伺候著陳嫵褪去衣衫釵環,赤身坐進了浴桶,感受著身上的暖意,陳嫵忍不住閉上眼睛享受了起來,任有水流沒過身子,從前在陳家,可沒有這樣的條件能天天洗澡洗頭,陳家坐在胡同內,每日的水都是花錢買的,誰會天天洗澡。

陳嫵睜開眼眸,手上輕揚起一個水花,對現在的生活是愈發滿意的。

不愁吃喝,已經是極大的幸事了,若是能在可行的範圍內,能讓自己過的更加舒適,那就更是幸福。

青黛挽起袖子,取了瓜瓢為陳嫵淨水,看著格格肩膀上早日還青紫斑斑的痕跡此時已消去了大半,隻是認真去看,還是能見到一些淺淺淡淡的痕跡。

“格格,這可怎麼辦?”

格格新承寵不久,王爺來的每一次都是要格外慎重,若是王爺今日看見格格身上的痕跡,惹的不悅,那可怎麼辦。

一時間青黛有些急了。

陳嫵側頭看了看身上的痕跡,垂眼凝了半晌,雖然她並不在意,可也要顧及著大老板的感受,思索了片刻,心中有了主意。

*

弘曆書房,整個房間不是很大,布置的卻很是雍容大氣,西牆上一整張書架之上,滿滿當當、井然有序的擺滿了書籍,博古架上各色珍品琳琅滿目,寶瓶、如意、寶石盆景等等,若是陳嫵見了,定會驚歎連連。

這些東西都是弘曆平日裡最愛把玩的,裡麵的一書一物,都是他的珍藏,故平日裡除了使女高若慈,旁人都不能進。

便是打掃衛生,也需在高若慈的看顧下完成。

高若慈掀開簾子,半曲腰身溫婉上前,悄無聲息的在書案上擱下茶水,又挽起袖子立在一旁磨墨,一絲青絲垂在鬢間,一絲微風拂過,輕柔搖曳。

弘曆垂首在折子上寫下最後一個字,放下青玉狼毫,高若慈立即停了手中的動作,遞上茶盞,道:“爺,看了一下午的折子,累了吧。”

聲音溫柔如水,如她人一般,散發知性氣息,是弘曆書房的一朵解語花兒。

弘曆淡淡“嗯”了一聲,捧了茶水喝了一口,想起什麼,放下杯盞道:“若慈,你阿瑪前段時日來信,因你祖母年事已高,且兩月來身子愈發不好了,他想求皇阿瑪歸京一趟,此事你怎麼看?”

高若慈之父,乃是如今任職江南河道總督的高斌,正二品大員。

高若慈眉間輕蹙,上前一步立在他的身後,雙手為弘曆輕柔的按著肩膀,“朝堂之事,弱慈怎敢開口。”

“無礙,高斌是你父親,且又是為你祖母這樣的家事,說說也是無妨”

高弱慈聰明,即使是這樣,也不開口,隻道:“爺的意思是?”

弘曆仰身坐在黃花梨圈椅上享受著她的按撫,閉上雙眼思緒飛到朝堂之上,口中娓娓道來,“皇阿瑪最重‘孝道,’高斌既然上書,皇阿瑪自然是不會反對,隻是弱慈你可知道,這河道總督雖隻是正二品,卻鎮守一方,位高權重,兼管漕務之權,如此緊要的職位,若是走了再想回去怕是難了,且現在京都之中並沒有好的位置,還是讓他再等等吧,若是不能進一步,回來便也沒有多大的用處了。”

“明日我會讓太醫去高家給老夫人瞧瞧身子,你也寫封書信去,讓高斌安心當差。”

高若慈聽罷,就知道了弘曆的意思,她眉目不顯,恭敬屈身道:“是。”

弘曆這才睜開了眼睛,望著窗外不早的天色,“傳膳吧。”

高若慈默了默,還是提醒道:“爺可是忘記了,你今兒吩咐了,今夜去玉酥軒用膳,膳食怕是都送去玉酥軒了。”

弘曆一聽瞬時就想了起來,想到昨兒夜裡陳氏那嬌憨的模樣,他一時間還真有些食髓知味了起來,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腦袋,有些好笑道:“忙了一天,爺都忘了此事了,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想到陳嫵昨日生動的表現,他不禁心下一動,唇間的笑意微露,拍了拍高若慈的肩膀,起身出了房門。

看著弘曆遠去的背影,高若慈安然地立在房門處,等人都走遠了,才進了屋內,看了看四周擺放得當的裝飾,因著主人的離去,多了一絲空曠寂寥,高若慈眉目不顯,彎著身子親自收拾好了屋子,才掩蓋好房門,轉身離去。

寶親王府的夜來的悄無聲息,四周寂靜無聲。

玉酥軒也顯得格外寧靜,等弘曆到了的時候,就見陳嫵支著下巴坐在凳子上,眼神呆滯遙遙看著門外。

弘曆看著有趣兒,踱步上前捏了捏她挺巧的鼻頭,打趣兒道:“怎麼,這是又是等久了?”

陳嫵眼前一暗,便見一清朗的男子身影遮擋住了眼前的光線,鼻頭微癢,她知道這是大老板過來,思緒回來,迅速調整好自己的狀態,以最好的情緒迎接大老板的到來。

仰著臉帶著笑,撒嬌道:“可不是,爺再不來,妾身的肚子都要餓扁了。”

弘曆坐下身來順著她看向了小腹,沒撒謊,瞧著是扁的。

隨後眼風往桌上一掃,頓時明了,指著桌山的菜色,喚了陳進忠過來,“爺記得,這百合餑餑每盤子是六個,怎的今日隻有五個,莫不是小廚房那起子奴才不好好當差,也開始糊弄主子了起來。”

陳進忠原本立在牆角當背景板,沒成想王爺與陳格格逗趣兒,竟也扯了他進來。

陳進忠若是從現代而來,定會腹誹一句:原來我也是你們play的一環?

自知道王爺是故意打趣兒陳格格的,陳進忠也笑著配合,“王爺記沒錯,百合餑餑一碟子六個,取六六大合之意,至於少了一個,可要奴才請了小廚房的奴才過來,問問?”

呃...

陳嫵瞧著這一出,頓時尷尬了起來,她伸出手指小心攀上了弘曆寶藍色的錦緞衣袖上,彆扭著模樣小聲說道:“爺,剛剛妾身見這百合餑餑實在是可愛精致的緊,沒忍住,悄悄偷吃了一個...”

她伸出細長的食指比劃在弘曆的眼前,好似這樣能增加自己話語中的可信度。

陳嫵眼珠子一溜兒的轉動,怯怯的抬起眼眸,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見弘曆正一副看熱鬨的模樣盯著她,知道他是故意的,陳嫵鬆了口氣,隨和便笑著撲進了弘曆的懷中,討好的扯著他胸前的衣襟,“沒想到妾身不過悄悄吃了一個百合餑餑,爺也太過慧眼如炬了,一打眼便看出來了,可見什麼事都瞞不過王爺去。”

“爺英明神武,明察秋毫。”

“天上地下,什麼都瞞不過爺去。”

弘曆何時聽過這麼直白的馬屁,原本正喝在喉嚨的水頓時嗆了一嗓子,咳嗽了起來,頓時引得屋內的宮女太監嚇了一跳,倒水的倒水,拍背的拍背,甚至有太監瞧著已經要出去請太醫過來了。

弘曆好不容易停了下來,就見這小女子還在一旁言笑晏晏的看著自己,看著這是瞧自己的笑話呢,風水輪流轉呢。

弘曆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點評道:“倒是個調皮的性子,爺聽說今兒富察格格送了一匹月光紗給你?”

陳嫵見他沒有大礙了,才又坐在他的身側,伸出兩根手指糾正道:“爺說錯了,富察格格是送了兩匹給我,原本也是一匹的,妾身一匹,黃格格一匹,可黃格格瞧著還是沒有消氣,並不接受富察格格的禮,妾身便同富察格格一同要了過來。”

弘曆摩挲著指尖上的玉髓扳指,輕笑道:“昨兒爺從你院兒裡走了,你果真一點也不記恨富察格格?”

陳嫵心頭微微一驚,有難度的題兒這不就來了嘛,陳嫵知道,明兒還能不能吃上肉,這問題便是關鍵了,想到此,她臉上露出個委屈的表情,“記恨倒是談不上,不喜歡她倒是有的,隻是大家都是一個院兒內的姐妹,若是真傷了臉麵又有什麼好處不成?也隻會讓爺不喜罷了。”

頓了頓,她情意脈脈地覷了一眼弘曆似不好意思的移開目光,道:“妾身才初入府,隻想著怎麼獲得爺的喜愛,並不想做些讓爺不高興的事兒。”

弘曆伸手摸了摸她披散在腦後的青絲,“你這性子簡單直白,倒不失真摯可愛,爺很是喜歡,餓了吧,陪爺用膳。”

終於等到要開飯了,陳嫵迫切的點了點頭,燈火下一雙眸子明亮如小鹿般,弘曆失笑的搖了搖頭,這性子,倒不失一朵解語花。

兩人用過膳後,又各自去了淨房沐浴,因著下午便認認真真洗過了,此時陳嫵隻簡單擦洗了一便身子,便換上寢衣去床上等著了。

隱隱有風傳來,陳嫵躺在被子裡悄悄褪去身上的衣物,床外的青羊銅台上的燭火微微晃晃了,弘曆便穿著一身月白色的寢衣掀開薄紗。

陳嫵眼眸如水,顫顫巍巍的喚了一聲,“爺。”

弘曆瞳孔微縮,旋即覆身而上,扯開錦被,見小女子已經褪去了外裳,隻穿著一件薄薄的豔霞藍色的蘭草小衣,那小衣短短的,唯有男子手掌大小,隻包裹著女子胸前的兩朵梅花,其餘雪色皆一覽無餘,白膩的肩膀上一朵朵芙蓉爭奇鬥豔,花色無雙。

陳嫵麵色羞紅,在男子灼熱的目光下兩團兒更是顫顫,弘曆上手,一指指撫過女子肩頭描繪的嬌豔芙蓉,眼眸深邃如許,啞聲道:“怎想著在身上作畫?”

男子略粗糲的手指覆上肩頭,陳嫵忍不住輕輕吃痛,輕輕哼了一聲。

弘曆自然察覺到了,隨後便不敢用力,隻輕輕的覆上,陳嫵咬著唇蹙眉,柔聲道:“妾身身子上昨兒夜裡留了些痕跡,怕爺不喜,才想了這個法子遮蓋些。”

弘曆瞬時明白了,陳嫵身子軟糯細膩,昨兒夜裡雖是初次承寵,可熱情大膽,與自己十分合拍,到底是忍不住傷了她。

想到此處,弘曆拇指忍不住輕輕摩挲著女子肩上開的正燦的芙蓉,低聲道:“那今日爺輕一些。”

女子唇邊笑意深綻,屋內的聲響漸漸低微了下去。

(陳嫵:what?這麼快我就混成了一朵解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