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他利用那支炮兵,一舉拿下謝知聿麾下,他養精蓄銳多載,為了蠻夷鞠躬儘瘁,不就是為母國稱霸大乾而開路嘛!
王公公卷好八行箋,長指一鬆,風卷塵土拂過,輕薄如翼的紙身在空中飛舞。
他狹長的眸子眯了眯,眼神犀利地睥睨著遠方,而後轉身走下烽火台,睨了眼部下,聲音沉冷,冰寒刺骨:“啟程前往火炮控製台,給咱家殺個片甲不留。”
“是,大人!”
王公公拽緊馬轡,翻身上馬,正欲策馬啟程,腦中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又瞥了眼地平線燃起的濃煙,眸色瞬間警覺幾分,他睨了眼小太監,忽而問道:“對了,舒姑娘在慎刑司情況如何?”
小太監欠身行禮,恭敬回道:“回稟大人,舒姑娘毫發無傷。大人,需要奴才將舒姑娘從慎刑司帶出來嗎?”
王公公垂眸冷笑,眼神猶如深淵,冰寒刺骨,沉吟片刻:“陛下聖旨已下,慎刑司外恐怕有重兵把守,活人是肯定帶不出來的,總之咱家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舒窈務必要安然無恙的出現在我眼前。”
王公公在深宮中蟄伏已有十餘載,行事如履薄冰、長袖善舞,擅長未雨綢繆,為了確保計劃萬無一失,亦為確保他能全身而退,他必須得把舒窈弄出宮當作人質,舒窈是謝知聿的軟肋,若是舒窈在他手裡,萬萬不至於全軍覆沒。
小太監神色慵懶自若,侃侃而談:“大人,您儘管放心,奴才早已買通獄卒,隻要您吩咐,舒窈便能安然無恙地走出慎刑司。”
聽到滿意的答複,王公公眉眼柔和了幾分,旋即雙腿一夾,揚起馬鞭,孤傲的身影融於獵獵風沙中,馬蹄重重一踏,塵土飛揚。
過去的一炷香時間地庫周圍
謝知聿翻身下馬,如鬆竹般挺拔的身影倚在馬背上,雙目炯炯有神,遠眺前方。
小太監行至謝知聿身前,作禮稟告:“急報!太子殿下,王公公的人馬已率兵往地庫這邊趕。”
謝知聿擺了擺手,沉聲道:“青稚!”
青稚將軍一個箭步衝了上來,順從地應道:“臣在。”
謝知聿眉眼之間染上幾分柔情,目光盈盈如水,沉吟片刻,喉結重重的滾了滾:“孤拜托你一件事,無論如何都要把舒姑娘安然無恙送至孤身邊。”
青稚如墨的眸中帶出狠厲,勾唇:“殿下放心,臣以自身性命擔保,一旦地庫開戰,舒姑娘必定安然無恙。慎刑司中的獄卒目前已全部大換血,至於那幾位,臣會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慎行司 舒窈牢房內
小窗外起了風,夜色沉靜如水,仿佛一層厚重的幕布掛著,淡白色的月光隱隱綽綽漏進來,斑駁打在少女麵上。
舒窈側著身子躺在炕上,身下堆著一摞毛草,倏然,天地相接處炸開一聲巨響,舒窈背上浮起一層冷汗,身體不由得往靠牆那麵縮了縮。
“咯吱”一聲,牢房沉重的木門被推開,嚇得舒窈渾身一哆嗦。
獄卒懷裡揣著明黃色的聖旨,徑直行至她身前,他一雙寒潭似的眸子,在她身上掃了掃,暈染出一片令人心驚的膽寒。
舒窈心肝一抖,垂下頭,纖瘦的身子又往裡縮了縮。
獄卒眼瞳半眯,從裡射出一道危險的光芒,嗓音猶如極地的冰川,寒涼刺骨:“舒姑娘,奴才來給您宣讀禦旨,你莫要害怕。”
他嗓音冷沉,宛如鈍鈍的刀,聞者隻餘惡寒。舒窈壓根來不及思考,霎時冷汗如雨下,一雙水眸裡儘是倉皇。
緊接著,獄卒尖銳冷冽的聲音在牢房中響起:“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罪臣舒窈勾結蠻夷於京中傳播瘧疾在宮闈大行狐媚之術勾引太子禍亂宮闈枉顧天恩朕念其研發抗虐藥有勞苦之功,特賜鴆酒一杯,以示天恩欽此!”
耳畔那道聲音,像是寒光凜冽的長劍,正在慢慢出鞘。
話音剛落,舒窈瞳眸緊縮,一個激靈翻身坐了起來,她脊背緊緊抵著牆壁,渾身顫抖。
舒窈頭腦混沌如漿糊,謝威竟要賜死她?
這是怎麼回事?
她那日在乾清宮,謝威口口聲聲說留她一命,此人莫不是……
獄卒手中端著酒樽,一步一步慢慢逼近舒窈,他周身籠罩著陰戾的氣息,舒窈感覺心尖被壓住,呼不出氣來。
獄卒眼底無情,冷冷地睨著她,他輕輕晃了下酒樽,嗓音低沉:“舒姑娘,請自便!”
舒窈兩股戰戰,淚盈秀睫,淚珠一滴一滴落下,指著他問:“你到底是誰的人?陛下從未說過要殺我!”
獄卒麵容被陰森的月光照的猶如鬼魅,他眸子微微眯起,上挑的眼尾輕輕抽動一下,嗓音嘲諷:“我是誰的人?舒姑娘你不需要知道。你隻需要乖乖飲下鴆酒即可!”
舒窈眼底紅紅的,四肢不停撲騰著,聲音縹緲:“你走開!彆碰我!”
獄卒一把捏起舒窈窄小的下頜,俯身,目光對向她的眸,嘴角上的笑愈越發陰冷:“這可由不得你!”
“啊……”
少女喉間發出的尖銳嘶吼,瞬間響徹整個慎刑司。
可此刻已接近癲狂的獄卒又怎會注意到,在不遠處的身後,危險已悄然而至。
若乾蒙麵人正一步一步,往他身後靠近。
倏然中間那位眼風一掃,唇瓣一開一合,輕聲暗示:“放箭!”
獄卒雙腿一軟,喉嚨一陣發緊,血腥味在口腔裡四處流竄,半晌,高大挺拔的身子重重倒在地上。
那幾個人大步流星跑至舒窈,麵色焦急,問道:“舒姑娘!你沒事吧?”
舒窈不停地拍打著胸口,目中波光流轉,聲音帶著點哭腔:“謝謝你們,我沒事,你們是太子殿下的人嗎?”
中間的黑衣人點了點頭,望了眼窗外,又道:“時間緊迫,我們即刻啟程,去京郊和殿下彙合,外頭侍衛早已換成我們自己人了。”
舒窈提著裙裾,跟在他們身後,蓮步匆匆跑出慎刑司。
京郊
身後是廣袤無垠的草場,大軍旌旗飄揚,馬蹄聲如雷,地庫周圍謝知聿的麾下,西北角堡壘的操控台,一切皆準備就緒。
青稚將軍眼風掃了眼地庫,不禁問道:“太子殿下,王公公的部下已接近地庫附近,目前他們被包圍在地庫、山、我軍形成的山穀內,此刻正是圍剿的最好時機,需要知會西北角操控台嘛?”
謝知聿點點頭,回道:“可以,切記莫要傷人,特彆是王公公,孤要抓活的蠻夷細作,不然父皇和朝臣那邊沒法交代。”
他思忖片刻,又道:“順便知會父皇,讓他準備來現場抓大魚。西北角控製台先開一發炮,嚇嚇他,亦給意圖顛覆社稷的亂臣賊子殺雞儆猴,目前是炮台正對著我軍,一旦開炮,炮彈會徑直向反方向射出,直接擊中王公公麾下,注意控製炮彈擊中的位子,孤要他活著!”
青稚將軍恭聲道:“是殿下,臣立刻安排下去。”
一刻鐘後
小太監神色匆匆,步履慌忙跑至王公公麵前,他顫抖著跪在王公公身前,不敢抬頭看他一眼:“大人,西北角控製台有急報,控製台……”
王公公心中經絡一抽,目光冰冷如霜,冷聲道:“說!控製台怎麼了?”
小太監麵色慘白如金紙,無助地喃喃著:“大人,控製台失靈了!無論將士們如何操縱,炮台硬是打不出一發炮!”
王公公脊背莫名一寒,瞬間如墜深淵。他明明每日都有練兵,那炮台每日他都派人試練,每日都能精準出炮,精度更是百發百中,可為何今日卻突然打不出一發炮呢?
王公公順始眺望遠方的地庫和操控台,硬是未發現一絲一毫的異樣。
他長袖一抬,指著麾下,冷戾的目光猶如利箭射出:“馬上派人去檢查控製台!若控製台無法恢複正常,你們提頭來見!”
“是!”
小太監正欲轉身策馬啟程,耳畔中瞬間炸開一聲巨響,天崩地裂,猶如一雙大手,殘忍地撕扯著他的鼓膜。
王公公倏然抱頭伏地,渾身一哆嗦,臉上血色褪的一乾二淨。
四周一片嘩然,有將士竊竊私語,亦有人低頭沉思,更有甚者抱頭痛哭。
“大人,那炮台正朝著我們開炮呢!可望遠鏡中炮口明明對著太子的麾下啊。”
王公公雙目腥紅,心被利爪緊緊揪住,冷冷嗬道:
“把望遠鏡給我!”
小太監哆哆嗦嗦地遞上望遠鏡。
王公公像是被雷劈中一般,一個趔趄,竟重重往地上跌了去。
事已至此,他才明白,他是中了謝知聿的調虎離山之計。
謝知聿和大不列顛國王私交甚密,謝知聿送的精兵和炮台,早已被暗中動了手腳,可歐洲科技如此發達,其中的彎彎繞繞任憑他絞儘腦汁都想不到。
有什麼念頭王公公腦中炸開,他偏執絕望的眸裡劃過一絲冷笑,森寒猶如毒舌吐信,他手裡不是還有一個人質嘛?所幸他早早為自己留好退路。
謝知聿還真真是個情種呢,殊不知美人和江山社稷他會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