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村(1 / 1)

文景堂。

“自即日起,廣發詔令,廣納天下英豪。凡男女,不限出身、奴籍與否,有意者隨時至山寨參加比武,勝者準入寨做事。入寨者賞金,佑其家人,賜安穩住所以居。奴隸身份者,山寨出資購其奴籍,恢複自由身。女子前來,若家族追索,本人無意願回去,山寨護其不受侵擾。”

高作明堂的裴明辭再次發布命令,這次那幫她一發命令就跳出來的人沒說話,盯著她活像她是什麼惡魔。

詭異的沉默中,白衫,腰掛鵝黃玉佩的男子聲線顫抖著道“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裴明辭神色平靜,目光直視著男子,語氣沒有絲毫波瀾,“我很清醒。”

“你這是在跟天下權貴對著乾,你是跟幾千年的製度對著乾”男子情緒愈發激動,額頭上青筋暴起,聲音也不自覺地拔高“一旦這麼做,咱們山寨必將成為眾矢之的,天下權貴怎會容得下咱們這般挑釁!

裴明辭微微揚起下巴,不緊不慢道“我並沒有廢除奴隸製,也未曾明令廢止《女訓》《女戒》,何來對著乾一說?”

“你…… 你這行為就是對著乾!” 男子急得直跺腳,滿臉漲得通紅,卻又被裴明辭的氣場震懾,一時語塞,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瘋了!”

裴明辭再次加重語氣,強調道“我很清醒,隻需要告訴我,能不能做。”

話語落地,仿若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從她身上散發出來,迅速彌漫至整個會堂,壓得眾人喘不過氣來。

裴明辭此番行事如此大張旗鼓,確實是得到京城的矚目最快的法子

可那根深蒂固了數千年的思想,又豈是一朝一夕能撼動的?

那傳承了數千年的等級思想,宛如紮根極深的參天巨樹,豈是輕易就能撼動的?

那些長久以來靠舊製度庇佑、坐享其成的權貴們,又怎會輕易應允?他們早已習慣了高高在上,享受著底層的侍奉與供養,一旦他們有了掙脫枷鎖、改寫命運的可能,誰還會乖乖地匍匐在他們腳下,供其驅使?

他們必然會視裴明辭為眼中釘、肉中刺,欲除之而後快。

裴明辭必然會遭到那些人的瘋狂報複。

若奴隸無人理會、無人反抗,此事便會被人們當作笑話。但倘若有奴隸開始逃脫,起初一兩個權貴們或許還能不屑,可一旦人數眾多,權貴們的利益必將受到嚴重威脅……

於那些高門大戶而言,家中女子是用以聯姻的工具,憑借姻緣紐帶,編織起家族間錯綜複雜的利益之網。

隻消一個女子逃離既定的婚約,背後牽係的家族必怒不可遏。須知,一位閨閣女子的姻緣,至少關乎兩個家族,這些家族多年來相互勾連、利益共生,牽一發而動全身。

若女子紛紛逃走,不再受家族擺布,家族的聯姻計劃就會落空,所以那些家族定然不會放過裴明辭。

可看著裴明辭黑沉的眼,沒一個人站出來唱反調。

短暫的僵持後,一聲 “遵命” 打破了平靜,眾人側目望去,正是大管家。

他微微躬身,神色恭敬,卻率先表明了態度。

在這詭異的沉默氛圍持續蔓延之下,其他人陸陸續續低下頭,有的再心不甘情不願也地俯首稱是。

他們心裡清楚,這山寨既已走上這條與眾不同的道路,往後是福是禍,都隻能跟著裴明辭一路向前了。

眾人離開。

大管家立於一側,目光久久停留在裴明辭身上,眼神裡透著複雜意味,似是探究,又似是敬畏。

裴明辭有著如此非凡的魄力,行事果敢決絕,所謀所劃每每出人意料,他絕不相信,她費儘心機、傾儘心力圖的僅僅隻是那中宮皇後之位。

可如果再高,就隻有那個位子了,哪怕腦中隻閃過這個想法,他都為之膽寒。

一介女子,太過驚世駭俗。

他忍不住道“他們被壓迫千年,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你一紙召令就可以改變的,懦弱,習慣壓迫,奴性已經刻進他們的骨子裡了”

裴明辭慢條斯理的抿了口茶才開口“千年的壓迫有的人也許被消磨了反骨,卻必然造就了另一部分人,他們反而削尖了反骨,如隱匿在黑暗深處的潛流,隻待一個機會,將勢必滔天。我所做的不過是給他們這個機會罷了。

“正是因為他們被壓迫,所以他們更有野心,更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等著吧,哪怕隻是一紙空談,毫無根基,也會有人拚了命想試一試,隻要有人試…”裴明辭嘴角終於勾起笑容,不是她慣常的溫柔笑意,而是蓬勃著毫不遮掩的野心。

房裡用被子包裹著自己的宿遠封從夫人派來的他所謂的親信的嘴裡聽說了夫人最近的動作,他努力敲打自己的腦袋。

他總覺得心裡發慌,但就是想不起來有什麼事要發生,這件事絕對非常重要。

是什麼?是什麼?!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天晚上他睡後一睜眼便是熟悉的場景。

這個熟悉是指他生活了18年的地方。

現代化的裝修,桌子上擺放著他最鐘愛的漫畫和書籍,剛考完的所有高中資料堆放在角落,一切都和他記憶中的模樣分毫不差。

宿遠封臉上湧起一陣狂喜之色,他全然不顧形象,一下子從床上躥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一扇房門前,雙手握拳,對著房門 “哐哐” 砸去。

沒一會兒,房門被人從裡麵猛地拽開,伴隨著一聲暴躁的怒吼“你最好有事兒。”萱萱一臉不耐地站在門後,眉頭緊皺,她剛旅完遊,坐完飛機,隻睡了那麼一會兒,便被著傻*哥哥吵醒。

宿遠封好像沒看到她的不耐,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萱萱,我穿了,我穿了,我……這絕對不是做夢,我真的穿到那本書裡了,我現在又穿回來了。”

他大口喘著粗氣,眼神中還有未散儘的驚恐與劫後餘生的慶幸“我天,你都不知道有多可怕,我穿的就是跟我同名的那個人,而且那個人跟我長得一模一樣,那個大反派還是我老婆,我天,你知道嗎?我剛醒就被她殺了三次……”

宿遠封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仿佛那刀刃還架在上麵,身體都忍不住微微顫抖。

萱萱一臉迷茫的看著語氣癲狂,精神狀態明顯不正常的哥哥,隨著他一句話一句話砸下來,萱萱眼神卻漸漸發亮。

他說著說著發現自己妹妹非但不同情他,反而愈發興奮,他疑惑的停住“你——”

萱萱卻迫不及待地打斷他“那你什麼時候再穿進去?”

看妹妹毫不猶豫相信了他,宿遠封心頭一熱,眼眶微微泛紅,委屈巴巴地喊道“我不知道!!你知道多可怕嗎,她殺了我多少次你知道嗎?她是真殺啊,我現在脖子都感覺還很痛——”

萱萱再次打斷“現在情節發展到哪兒了?”

宿遠封趕忙整理思緒,磕磕巴巴地道“那個,我那個老婆派來監視我的人說她現在成立了隱形衙門,然後正在發什麼詔令,說什麼讓那些奴隸啊什麼的,還有女子什麼的——”

萱萱神色凝重地快速說道“你現在記住,你唯一能相信的就是大管家,但是你千萬不能反抗……你的老婆,距離你最近而且會傷及你性命的情節是在……你的老婆發了詔令以後,官兵圍剿之際你被你的老婆設計被砍了十幾刀,性命垂危。”

宿遠封瞬間臉色慘白。

萱萱語氣低沉“在官兵圍剿之前還有一個情節,書中一筆帶過,但我希望你能改變一下,你的老婆極其護短心狠,為了她的手下王家大姑娘屠了王家滿村,除了王家大姑娘帶走了她的幾位朋友……無一活口。”

宿遠封神色掙紮,嘴唇哆嗦著,半晌才擠出一個字“我——”他自問沒有這個能力做到拯救一村人的性命,連他現在都不知道要怎麼避免他老婆接下來對他的設計。

萱萱皺眉轉移話題“你是在什麼契機下傳進來的?”

宿遠封努力回憶“我覺得心慌,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但我想不起那個情節,就想著要找你問問,一直想,一直想,然後當天晚上就……”

“你去了多長時間?”

宿遠封努力思考。“六七天吧,我沒數。”

“你是在什麼契機下穿越過去的?”

“就睡著覺,然後就突然進去了!”

“穿越時是幾號?”

“就是你去旅遊的那天晚上。”

萱萱神情突然嚴肅“你被殺了三次?”

看妹妹終於注意到自己被殺了三次,宿遠封簡直要哭。“嗯嗯!!”

萱萱二話不說,立刻上前挽起他的袖子。

隻見他的手腕脈搏跳動之處,空空如也,

可明明他曾經這裡有三顆紅痣,非常漂亮。

宿遠封也順著妹妹的視線望了過去,他精神瞬間搖搖欲墜。

他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麼,突然感到視線有些眩暈。

萱萱當機立斷,隨手拿了旁邊的掃把塞到他的手中。

下一秒宿遠封就昏了過去。

萱萱看著地上昏迷的哥哥,冷靜道“5 分鐘。”

月影高升,清光皎皎,透過雕花窗牖絲絲縷縷灑在室內,可依稀看到床內有個身著裡衣的清瘦身影猛然坐起。

那身影茫然的低頭看著自己空無一物的雙手,接著又他視線移到自己手腕處,一時怔然。

一聲輕輕的敲擊聲把宿遠封從失神中拉了回來,他的‘親信’放下敲擊桌麵的手問“怎麼了?需要叫大夫嗎?”

床上的宿遠封不知道自己的臉色是如何的蒼白,尤其是在月光的映照下,猶如話本中索命的男鬼。

被問的宿遠封臉上浮現掙紮,自從穿過來他平日能不主動說話是絕不會開口的,夫人之事也都是親信主動相告,如今他卻顫抖著嘴唇幾次開閉。

親信不耐的皺起眉頭,宿遠封終於開了口“我老……夫人最近要出門嗎?”

親信打量著男子,看他那副蒼白惶恐的模樣,暗想如此柔弱,怎能與主上相配,頂多大業已成時封個侍君。

聽宿遠封如今還敢過問主子的行蹤,他心中不悅,他主動相告是一回事兒,宿遠封膽敢過問就是另一回事兒了,但想到主子的吩咐還是依實回答。“明日主上要去王家村。”

親信回答完宿遠封便沉默了,低垂著眸子,看不清神色。

親信沒再主動搭話,誰料宿遠封竟一直坐到了天光大亮,期間任他如何再開口,宿遠封像是入了定一般,一句未回。

正午剛過,街上熱鬨了起來,王家村亦是,平日大多坐在大樹下閒聊的,或走街串巷。

此時卻三三兩兩地聚在一破舊木門門口,被他們圍在中央的是許久不見的王家大姑娘,她穿著光鮮,旁邊還跟著二姑娘,三姑娘。

最矚目的便是那衣著華貴的貴人,氣質出挑,卻莫名不敢讓人直視,身旁站立著一個丫鬟和幾個文人模樣的男子。

護衛把守的密不透風,在中間留了極大的空位給貴人,在眾多身體強勁的男性護衛中還夾雜著一佩刀女子,竟隱隱有領頭之勢。

王家老爹感受著眾人目光的焦距,第一次出如此大的風頭,他激動的滿麵紅光。

一向寡言的大女兒居然攀上了如此貴人,沒攀上村長家的不悅在此刻消失。

他努力挺直脊背,和藹的看向改頭換麵的大女兒。“阿紫回來了,過得苦不苦喲,”

話落,他一副懊惱的模樣“你瞧我,能得到貴人賞識還能過的不好嗎,”

王家姑娘沒搭腔,他也不在意,而是目標明確的看向氣勢迫人的貴人。

他看向身著華服的夫人笑的諂媚“多虧了夫人關照,我這女兒從小就笨,但勝在聽話,能讓她跟在夫人身邊伺候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她若是犯了錯,貴人要打要罵,我絕無二話,她要是不聽我親自教育她,但請夫人念她年幼喪母,而我為生計奔波教導不力的份上不要趕她走。”

他像一個為女兒前途籌謀的慈父。

王家村為人父母的紛紛開始為王家老爹說起了好話。

王家老爹被鼓動了一樣,剛想湊近再說點感人的話便被一個女子用未出鞘的長刀擋住,露出半寸刀刃,刀刃反射著白光,以示警告。

王家老爹尷尬的後退幾步。

一時之間王家村靜默無聲,突然隻見貴人一抬手,很快那些護衛井然有序地搬來了椅子,桌子,甚至還在桌子上放上了白玉茶具,茶杯之上霧氣飄逸。

貴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悠然落座,氣定神閒的抬眸向前,似要欣賞什麼好戲。

護衛突然行動,出動了一半在王家村一戶戶搜羅,很快聚集了王家村所有的人在此處,王家村眾人不明所以,被強製拽來的人罵罵咧咧,在得到一個肘擊後一下子閉上嘴。

王家宅院地處偏僻,因此門口很是空蕩,即使此刻聚集了王家村所有的人也綽綽有餘,正適合搭台唱戲。

王家老爹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王家姑娘像是有些傷心“阿紫還生氣呢,都怪爹沒看好你,爹去求了那個村長,可……”說著說著他突然掩麵身體顫抖。

衣袖下的麵目卻猙獰恐怖,自古以孝為天,她就算再不滿能如何?這兔崽子攀上貴人真是反了天了。

王家村的人也明白過來,這是為王家姑娘找回場子呢,也跟著勸“阿紫啊,彆怪你爹,你爹去求村長了,他一把老骨頭,為了你四處奔忙”

“對啊,如今你不是過的好好的嗎?這麼幸運跟在貴人身邊伺候……”

一時之間王家村跟王家老爹差不多年紀的人都跟著勸說。

眾矢之的王姑娘終於開口說話,卻不是其他人所想的自省,她眼中是濃濃的厭惡與諷刺“父親在這裡唱什麼父女情深的戲碼呢?不是你把我賣給村長的嗎?怎麼聽外麵唱父女情深戲碼,你也入戲了?”

王家老爹臉上瞬間掛不住了,神色暴怒“我是你的父親!你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真是翅膀長硬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一下子舉起了手,這隻手又寬又大,布滿厚繭。

王家姑娘握緊雙拳,她知道這雙手打人多疼,可她毫無畏色,她早已不是那個隻會諾諾聽話的小姑娘了。

王家老爹看著虎視眈眈強壯的護衛到底放下了手,他轉頭看向王家姑娘身後的二姑娘,三姑娘,努力做出和藹“過來阿爹這邊,彆跟你大姐學壞了。”

王家姑娘自然知道他打的什麼算盤,上前一步。“怎麼,想用他們控製住我,來向我換取錢財嗎?”

王家老爹狠狠的看著她,捂著胸口顯然被氣急了“我王家怎麼會有你這樣大不孝的子孫。”

王家村為人父母的村民個個義憤填膺。

“王家大姑娘你怎能這麼對你父親?自古孝道為大,你這是大不孝!”

“你現在攀上貴人了,忘了你父親是怎麼一個人把你拉扯大的。”

“生養之恩,你就是這樣報的嗎”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一道道聲音淹沒了下來。

上座的裴明辭似是被吵得皺眉,一旁的女護衛立刻喊拔出刀劍,利劍出鞘的聲響和刀尖劃過的破空聲讓人心裡發寒。“安靜!”

鄉野村夫那見過如此瘮人的氣勢立刻閉了嘴。

王老家大姑娘感激的看向上座,在裴明辭點頭後對著王家村的眾人方向揚聲道“想必大家都認識我,我有幸能得主上賞識,逃離這裡,今日我回來,是來帶你們走的。”

她用的是逃離一詞。

那些中年男女眼中帶著出人意料的驚人的怨氣瞪著她,而一些年輕的男女皆移開視線,恍若未聞。

王家姑娘掃視著一個個稚嫩的麵孔道“跟我離開,我保證,不會有任何人可以帶你回來這裡。”

裴明辭開口“小翠”

女護衛小翠長刀劃過地麵,留下深刻的痕跡。

“以此線為戒,過此線者受我庇佑,為我所我用,但我不留心智不堅之人,所以你們自己想辦法跨過這個線。”裴明辭抬眸輕輕掃視眾人。

她眸色很深,話也說的雲淡風輕,可莫名所有人都覺得她說的是真的。

為人父母的村民嚇得避開她的視線,卻也一個個仰著脖子,似乎在嘲笑她的行為。

讓孩子離開哺育他們長大的父母實屬可笑。

突然王家村眾人裡中衝出了一個小姑娘,似乎用儘最大的力氣衝刺跨過了那條線,她的母親猝不及防,待反應過來,小女孩兒已經因衝的太猛跌在了線內。

那母親上前想去抓人,護衛一個個都拔出了刀,守在線前。

那母親厲聲說。“你們做什麼?這是搶人,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可終不敢跨過這刀劍威脅。

小姑娘就在線裡睜著空洞的眼睛看著母親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過不來,無能怒吼。

她臉上的笑容越扯越大,空洞的眼中全是淚水。

一個兩個…越來越多的人衝到線裡,大多都是年輕的孩子。

那些父母怎麼可能放過他們,但平日裡軟弱,不敢反抗的孩子一個個不知道哪來的力氣,連打帶踹,用儘萬般手段也要過去,瘋了一樣。

甚至他們還奇跡般的互相合作,明明先前並不熟悉,卻默契的先共同對付一個父母,再對付下一個。

漸漸的線內的人已經越來越多,留在人群中的年輕人越來越少。

突然一個孩子猛的要衝過去,他的年紀瞧著不過八九歲,身材也過分削瘦,卻被一旁的父親眼疾手快的抓了回去。

父親死死的拽著那個小孩子的頭發“ 小兔崽子,跑什麼跑?我是你老子,養你這麼大,還能讓你白白跑了。”

這裡麵最小的孩子。

其他已經跑了孩子的父母開始哭喊著說強盜,要報官。

小孩子不顧頭皮的疼痛,狠狠的咬住父親的手,可父親任他如何踹打也不鬆開他。

瘦弱的身軀奇跡的迸發出強大的力氣,像是黏在了那隻手上一般,被打的悶哼,也不出不鬆開。

父親疼的厲害,揮著手臂想把他甩到地上,小孩加大力氣,突然他被狠狠的摔到了地上。

他穿著單薄,骨瘦如柴,與地麵狠狠相撞,發出令人牙酸的痛哼,他連緩衝都沒有立刻連滾帶爬的衝到了線內,一衝到線內,他狠狠的吐出了口中的東西。

他竟是把那塊肉都咬了下來。

父親疼的滿頭大汗,看著嘩嘩流血的傷口,猛的向線裡衝,剛伸出一隻手臂,小翠手起刀落,利落的砍下了那隻手臂。

“啊!!”

血流如柱,被砍飛的手臂落在地上。

宿遠封剛到看到的便是這個場景,他猛的後退一步,被嚇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