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丹紅(1 / 1)

春山不邀月 夏商酥 3982 字 4個月前

江蝶見兒子都有了猜疑,沒多做解釋,隻是遙望著正廳外的景象,層層烏雲,冷風陣陣,院牆邊上的石榴樹椏上在冷風中搖來擺去。

曲勤柳在思考母親的言行舉止,沒注意到在他身邊的曲喜平叫他。

“爹爹。”曲喜平連叫他好幾聲,他才有點思緒回籠。

曲勤柳眨眨眼睛,“怎麼、怎麼了?”

曲喜平踮著腳,舉著小手,眼裡滿是純真的笑容,“抱抱!”

一時的寂靜,隻有曲喜平打破。

曲紅葙以為自己能不被發現,沒想到,前有伍蘇淺,後有江蝶。

緊握著的雙拳緩緩鬆開,掌心裡滿是冷汗。

江蝶眼裡浮現的滿是冷意,也瞧出曲紅葙的不適,輕聲提醒道,“丫頭,可否坦誠相見呢?”

曲勤柳倏然一怔,想也不想地就問,“娘,您這是什麼意思?”

江蝶起身,徑直走到了曲紅葙的麵前。

曲紅葙木然地抬頭看著江蝶。

江蝶渾身滿是冷氣,連眼裡的慈愛之意都逐漸減少,“我問你幾個問題。”

曲紅葙點頭,“您問!”

“你爹爹的忌日是哪一天?”

意識到曲勤柳還在這裡,江蝶轉頭,眼神冷冽,“帶著喜平去你二叔家,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幫忙的,我和你妹妹有些話私房話要講。”

曲勤柳一時沒能搭上話,手卻很實誠地抱住了曲喜平,一步三回頭地離開正廳。

確實,每次她們說私房話時,他都不能在場。

這一次,卻在門口停頓,擔憂地看著曲紅葙,到嘴的話到底是沒能說出來。

曲紅葙在曲勤柳離開之後,站了起來,正視著江蝶,一字一句地回應,“永寧十一年,九月十一。”

江蝶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著她,問,“你五歲時摔到後腦,昏睡三天左右,是誰一直抱著你的?”

曲紅葙目光明亮,稍稍沉思一刻,答道,“是陽溪巷的餘夫人,她在永寧九年春去世了。”

江蝶安靜了一息,靜靜地看著曲紅葙,心中道怪,這明明不是她的女兒,怎麼能對答如流?

曲紅葙十分警惕地看著江蝶,不知她的下一句會是什麼。

氣氛怪異,二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江蝶近距離地看著曲紅葙,她額頭上沒有細密的冷汗,十分鎮靜,一點也不恐慌。

曲紅葙等了很久,沒能等到江蝶的下一個問題。

在準備鬆懈時,江蝶眼眸微轉,目光遊離,短暫地望著正廳外的風吹草動,輕抿了唇。

曲紅葙提防著她,等她回過頭來,靜靜地瞧著她。

江蝶繼續問,“你大嫂臨終之前,說了什麼?”

曲紅葙直視著江蝶的眼睛,正正經經地回答,“大嫂罹難,當時我在帶喜平,沒有在跟前,是您後來跟我說的,要好好照顧喜平。”

江蝶呼吸一滯,沉沉地歎口氣,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見外麵有談話的聲音,聽著這樣的動靜,想要出去看看時,曲勤柳已經帶著人進來了。

看見來人,江蝶整理好麵部表情,側頭瞧了一眼曲紅葙,沒再多說。

抬腳向前走去,在跨越門檻時,險些絆住腳。

曲紅葙連忙上前攙扶,卻沒能喊出口。

不知怎地,從江蝶開始試探時,這聲替原主喊的娘,再也喊不出口。

江蝶掙脫開的動作幅度很小,眼神比以前都暗了幾分,低聲道,“我沒事,鬆開。”

曲紅葙默默地鬆開了她,沒再跟著向前走,就站在原地,目光聚集在院子裡站著的女子。

身穿華麗衣袍,頭飾精美,麵色有少許的倦態,粉黛都遮不住的憔悴。

曲勤柳牽著曲喜平的小手,見到母親過來,音量很小,“娘,尚月酒樓的葛二小姐來了。”

江蝶眼睛裡滿是疑慮,可很快就恢複下來,沒有回答曲勤柳的問題,向葛丹紅問好,“葛小姐,有什麼事嗎?”

曲紅葙迅速地從原主的記憶裡尋找,看是否有沒有這個葛二小姐的痕跡。

可認真地搜尋半天,沒有一點。

在書裡,也沒有半點。

這是……新人物?

葛丹紅卻不回應,眼神犀利,快步走到了曲紅葙的麵前,上下、左右環視,看著看著,眼眶倏地紅了,咬緊牙關,十指緊攥,指尖恨不能陷進掌心裡,鼻子有些不透氣,,心中的怨氣減少,在看見曲紅葙時,突然莞爾一笑,釋然了。

還活著就很好,若是再追究,肯定會攪得是非頗重。

“你……”葛丹紅抬手,凍得通紅的指尖輕觸到曲紅葙的手臂,話音未落,卻掉了眼淚,聲音哽咽,“我昨日遇見過你。”

曲紅葙蹙眉思考,昨日出門見到的人裡麵並沒有她,輕微搖頭,“可我,沒見過你。”

葛丹紅無奈,重重地舒口氣,“我離你的距離遠了一些,你可能、沒注意到我。”

江蝶和曲勤柳不解其意,立即過來。

江蝶滿眼驚詫,以為是女兒在外惹了禍事,“葛小姐,請問我家薇薇可是惹了你?”

葛丹紅微笑,低眸擦拭了眼淚,“放心吧,她沒有惹惱了我,是我對她一見如故,想與她交個朋友。”

江蝶這才稍稍鬆口氣,眼風瞧著曲紅葙,又很快收回,低低地回,“噢,我這女兒比較內斂,不愛說話,怕惹葛小姐不高興。”

白擇聲這時與費閆方、郗言學說了幾句話回來,一進來,就看到院裡的情形,頓時放慢了腳步,慢慢地走過去。

見到曲紅葙凝重的神情,時刻地盯著她。

曲紅葙抬眸瞧他,輕輕地眨了眼睛,麵色稍顯難看。

葛丹紅從曲紅葙的神情上看出些許端倪,向後看去,看到了白擇聲,眉頭有著很明顯地挑動。

白擇聲也詫異葛丹紅的到來,因她是縣令朋友的女兒,行了禮,“見過葛小姐。”

“葛小姐,到這有什麼吩咐?”白擇聲詢問,卻始終沒有看她,眼眸垂下。

葛丹紅微微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沒什麼吩咐,想與你妻子交個朋友,你不會有意見吧?”

白擇聲心口猛地一跳,忙後退一步,慢慢地向曲紅葙靠攏,才回應,“自然不會有意見,這是薇薇的權利。”

曲紅葙聽得腦仁疼,被審問不說,現在還來了一個叫葛丹紅的千金小姐,還要結交好友。

有想要馬上離開的衝動,去問伍蘇淺,到底是出了什麼變故。

怎麼無故冒出來一個人物,現在心裡很是不舒坦,聽到她這樣講,更是亂成一團麻。

葛丹紅紅潤的眼眶裡慢慢流出了眼淚,不敢多看江蝶和曲勤柳一眼,隻好默默地轉身,留了一句,“說的好,這是她的權利,抱歉,貿然來打擾。”

江蝶忙道,“葛小姐,你沒事吧?”

葛丹紅吸吸鼻子,偏頭去看江蝶,這才幾日不見她,發現她都有了些許變化,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察覺出來,她的女兒已換了一副臉皮活著。

“沒什麼事。”葛丹紅淺歎一口氣,“不打擾了,留步吧!”

匆匆而來,匆匆而去。葛丹紅強顏歡笑,走至曲家門口,見到了慌張尋人的貝雲崢。

看見貝雲崢,葛丹紅的眼眶更紅了。

貝雲崢忙攙扶著她,滿眼心疼,“丹兒,你身子弱,怎能出來見風?玲瓏在家等你呢!”

這一句,讓在場的人都驚心肉跳,目光都齊齊地盯著葛丹紅的小腹,已經平坦,不再是之前隆起的圓潤。

前些天有了一個傳言,說是貝家三少夫人誕下一女後,就撒手人寰。

可怎料,她在三天後的天色才亮之際蘇醒,醒來就跟瘋了似的,大哭一場,撕心裂肺。

當貝雲崢道歉後,攙著葛丹紅進了轎子。

曲紅葙腿軟,往牆上靠著,渾身發冷,心中有了猜忌,這書裡經常有什麼穿越,重生人士,那以女配的身份在這,是不是也就是也有旁人重生或者穿進來彆的現代人士?

白擇聲手快,抓住了曲紅葙的手腕,驚呼一聲,“薇薇。”

江蝶心中有著猜想,可是眼前的女兒有血有肉,眼前更不是夢中發生的一切,憂心忡忡地看著曲紅葙,“薇薇,哪裡不舒服?”

曲紅葙麵無血色,眼裡帶有恐慌,望向江蝶時有著慚愧,聲線沙啞,“可能是月事要來的征兆,導致的小腹疼痛。”

江蝶心中默默地算了日子,她的月事將來,忙吩咐,“擇聲,扶薇薇去坐下,我給她煮紅糖薑水。”

曲紅葙坐下後,閉上眼睛沉思,心裡煩悶,腦子裡的思緒斷了一截又一截,很難湊成像樣的思路。

手肘支著下頜,徐徐睜開眼睛,一睜眼,就看見坐在身邊椅子裡的白擇聲。

他同樣麵露難色,“你當真沒和葛丹紅有什麼矛盾?”

曲紅葙堅決地搖頭,“沒有,我第一次見她。”

江蝶端著紅糖薑水過來,疑問道,“那她說,昨天就見過你?”

曲勤柳也問,“這葛家的千金,還未出月子……”

話到此,也沒能繼續往下說。

江蝶臉色一變,差點弄灑了紅糖薑水,放置一旁的案幾上,轉頭去看曲勤柳,“勤柳,去把院門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