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長？”

木川把拖來的長竹放到地上，問一旁的人。

“雞棚空著的間隙有多大，就要多長的竹子。”安若指著雞棚給他說，“量好了直接將它從中間劈開，先剖出幾根竹篾來把茅草綁到剩下竹塊上，這樣就不需要另外準備繩子。”

木川瞥了她一眼，取笑道：“你還真是省事。”

安若聳聳肩並不在意，而是露出個大大的笑臉：“木川哥，現在有件事情需要你幫忙做。”

“你彆，這事一看就不簡單。”木川渾身一激靈，直接拒絕糖衣炮彈，心懷忐忑地問：“好好講，要做什麼事？”

安若指著雞棚，“棚頂需要用茅草重新做，我們這裡就你最合適了。”

先前為了省事，邊溪人搭雞棚時隻用了些雜草和樹枝，再加上破破爛爛的獸皮一起鋪在棚頂上，勉強能遮擋些風雨，就這樣也用了大半年。現在安若要該棚為屋，正好可以把棚頂也改造一番，讓它改頭換麵迎接冬天。

“那要怎麼弄？”木川這次沒有因這話覺得自己厲害，反倒沒怎麼理解安若的話，一頭霧水地等著聽她解釋。

“這樣。”安若拿起木棍，直接在地上畫了起來，“先把上麵的東西清理乾淨，然後把茅草從下往上，一層覆一層倒紮在棚頂的木棒上，這樣下雨就不會積水了。”

“茅草夠嗎？”圖畫很清晰，木川已經知道自己要怎麼做，隻不過擔心一件事情。

“夠了，雞棚本就不大，羊圈隻把大小羊晚上入睡的地方改造一下，所以要不了多少茅草。”

這次隻在已有的圈棚基礎上完善修改，所以她沒打算做得很完美，“至於靠近地麵的地方，可以多用點細草。先前存了不少細草，怎樣都夠了。”

“那行，你有計劃就好。”木川取來木梯，搭在雞棚上往下壓了壓，確定穩定後讓林昱扶好，踩上去接過木棒挑落棚頂的雜草，讓林昱低頭的同時，也不忘提醒一旁的人暫離，以免灰塵和碎渣掉進眼睛裡去。

清、遞、壓、挑、捆，一整套功夫下來，棚頂已經均勻鋪上了茅草，等木川聽安若的用木棍輕敲一遍後，茅草做的屋頂已經層次分明，傾斜麵光滑，耷拉滴水的邊緣甚為齊整。

“可以了，下來吧。”安若滿意點頭，眼前的雞棚已經有點茅草屋的樣子了。

“這樣就行了？”木川把梯子拿開，對自己的傑作亦是十分滿意，“看著是比先前要好不少。”

“屋頂行了。”安若把他往用竹篾綁草的地方帶，“現在把這些綁在木架上，還是從下往上的方式壓捆，等所有都弄好後，茅草屋就做成了。”

木川偏頭打量了下，詢問道：“那為什麼不像做棚頂一樣，直接把草綁到木架上去。”

“因為這樣更方便一些，之後若是天熱了，綁好的草牆可以直接取下來，如果沒壞還可以用太陽曬透，下次接著用。”安若說出自己的盤算。雖說荒草處處可見，但該節省還是要節省，所以比起一次性固定使用，可拆卸的草牆更有性價比。

“走吧，抬過去綁好後看看效果怎樣。”安若招呼木川上前，和大家抬起草牆把它綁在雞棚的木架上。

“不錯呀，這樣一弄，感覺是吹不進風，飄不進雨的。”眾人圍聚在煥然一新的雞棚外，每個人都露出滿意神情。

“小安若，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搭茅草屋來住？”熱鬨的討論聲好像被按下了靜音鍵，所有人都期待地看著被問話的人。

安若想到群隊裡暫時棲身的獸皮帳篷，自然知道大家為何如此激動，不過茅草屋在需要燃火取暖的原始社會中，並不是好的選擇，“可以是可以，但是一旦茅草屋有一處著火，若不及時撲滅，周邊一片都很可能會被引燃，我們很難防範的。”

不過，想到之後的計劃，她又開始畫起了大餅：“我們以後可以建其它樣式的房子，會比茅草屋更結實、更安全，到時候大家都可以從洞穴中搬出來，住進新房子裡，不用像現在這樣要麼擠在一處，要麼隔得很遠。”

“真的嗎，是怎樣的房子呀？”

這處簡陋的茅草屋在眾人眼中已經很好了，他們想想不出來更好的房子是怎樣的，所以對安若畫下的這張餅，每個人都迫不及待地想吃進肚中。

“樣子和茅草屋差不多，但會更高、更大一些。”安若隻說了一句，就讓眾人收拾好剩下的材料，準備到食堂用晚飯了。

“阿娘你應該知道茅草屋要怎麼做了吧？”安若跟在母親身邊，輕聲詢問。

安然點頭：“你晚上再畫個圖出來，我明天直接按照圖樣做。”一下午的時間，已經足夠安然搞清楚茅草屋的建法，更何況每一步女兒都給她詳細說過，所以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安若見母親胸有成竹的樣子，心中的擔憂也隨之消散，這樣她明日就可以安心地前往荒林做陶器了。

***

晨曦微露，在跟出來的狩獵隊幫助下，安若他們已經從河邊抬回了好幾筐泥土。這些泥經過河水的衝刷沉積，泥土細膩、雜質少，性狀柔軟，還有不錯的粘性，是安若早就選好用來的陶器的土料。

“你不是說要做陶器嗎，怎麼玩起泥巴來了？”木川用帶來的木槌敲打泥土，奇怪地詢問一旁用手玩泥巴的安若。

“做陶器本來就是玩泥巴。”安若一本正經地在石板上像揉麵團一樣揉泥土，還不時往裡加些碳灰，以降低粘性，方便等下能更好做造型。

木川將信將疑，他怎麼都無法把這些泥土和用過的陶罐聯係起來。反倒是一旁的李阿爺反應了過來：“用泥土來捏樣子嗎？”

“對。”安若點頭，“陶器就是泥土做的，把它捏成器具的樣子，陰乾後再放到陶窯中燒製，如果沒有破裂的話，我們就可以得到完整的陶器了。”

“那不難呀，為什麼隻有少數人知道？”木川在一旁十分疑惑。

安若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並沒有吐槽而是真心地祝福：“是不難呀，那等下你做的時候一定要一次成功。”

雖然聽著是好話，但木川總覺得有點不對勁，索性閉了嘴，專心捶打石板上的泥團。安若見他安靜的樣子，莞爾一笑也不再說話。在有節奏的摔打聲中，取下一小團泥土，用食指和拇指搓開，觀察裡麵是否有粗粒。

“怎麼了？”時刻關注她動作的李阿爺見此，好奇發問。

繼續揉了幾下，安若才把手中的泥土摔成團放在旁邊，騰出石板上的空間，回答：“已經差不多了，可以接著做下一步。”

等所有人手中的泥土都煉成軟硬合適，服帖性好的陶泥後，安若就讓木川把裝滿水的木桶提到中間，開始教大家會做陶坯。

“可以直接用手捏，也可以取一些陶泥做成泥片，然後一片片粘結成自己想要的器具樣子。”安若取下一團泥放在石板上，讓幾人跟著她的動作來，開啟教學模式。

“但這次我們用泥條盤築的方法做。要先把陶泥搓成長條，然後從底往上疊成圈，過程中要把裡外連接處抹勻。”她把手在水桶中沾濕，方便更好修整泥條盤築的痕跡。

餘光瞥見了眾人無從下手的樣子，安若才反應過來，“你們就按照自己想做的器具製做就行。”她指著自己的手中暫時還看不出模樣的泥坯，“我這次想做陶罐，你們也可以做，還有碗、水杯、盤、盆這些都可以。”

為了讓大家不束手束腳，她還補充道：“彆擔心，如果做錯了可以重新揉散成泥。若是不想做器具，也可以做點其他東西，比如葉片、棍子，反正這次我們主要是實驗，這裡這麼多泥土，運氣再差怎麼都能做出幾個好的來。”

經她一說，沒有想法的人好似開悟般，都學著她的樣子動了起來。等第一個做出來後，安若用備好的竹絲在石板和陶坯間劃了一下，斷開兩者之間的連接。再走到另一邊，挑了幾張樹葉鋪在平地上，直接坐下來繼續做下一個陶坯。不過在這之前，她決定要做些平整的方形出來，這樣燒製後就可以直接用來放陶坯，簡單又方便。

一旦忙起來就忘了時間，他們忘了準備午飯，還是在附近狩獵的族人回來做好後，才抽空填飽肚子，又全心投入到整泥、做坯的工程中來。

“終於全部做好了。”木川放下最後一個陶坯，揉著手腕數了數地上整齊排列的各式成品，滿懷期待地問安若，“現在要燒陶了嗎？”

安若走到最先做出來晾著的陶罐旁，摸了摸邊緣，搖頭：“不行，現在還沒有晾乾，直接燒的話不少陶坯都會裂開。”

今日沒有太陽，不好判斷時間，但現在天色還頗為明亮，狩獵隊的人也還沒過來。她思索片刻，直接說：“不如，我們在上麵畫些圖案，這樣等燒製出來後，上麵就有好看的花紋了。”

此時做釉料已經來不及，而且這些試驗品不需要做得很複雜，添上些花紋就很足夠了，“正好還可以打磨一下，讓它們表麵更光滑緊密，燒出來的樣子也更好看。”

“要怎麼做？”未等其他人回答，李玉直接第一個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