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豆角燜麵(1 / 1)

夏季的炎熱逐漸褪去,清爽的秋風邁著輕緩地步子走來。

這幾日雖是關了秦家飲子鋪,卻也不得清閒,先是澄清了秦家飲子鋪的惡名,後又有成芮終於去上學,之後又連夜同林北東幾人商量著八月十一去阿齊茲阿瓦提府上如何應付。

接下來趁著有空,秦物華又連夜培訓江蓮和齊思年,以防自己出現意外她們能不慌張。

透著口氣在院子裡曬曬太陽,秦物華再一次躺在搖椅上,晃晃悠悠地吃果子。

“天氣真好啊。”

林序南掐著秦物華睡過去的點進來,看她果真就要睡過去,半點想不起最重要的事,歎口氣,手背碰一碰她的臉頰,“物華,彆睡過去。”

秦物華順著往上打一下林序南的手,“彆鬨,讓我睡會。”翻過身打算繼續睡。

已經是八月初十,裘神醫上個月改了施針的日子,不偏不倚正是今日,秦物華哪裡都好,一落到自己身上的大事總容易忘記,林序南昨日怕今天有事沒法提醒秦物華去施針,特意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千萬記住一定去施針。

看秦物華就著暖乎乎的太陽打算睡覺的模樣,一定是沒記住。

林序南不舍得吵醒秦物華,秦物華這幾日的忙碌他看在眼裡,可這等關乎身體的大事一刻也拖不得。

他狠狠心,伸出手指撓一撓她的掌心。

秦物華不為所動。

林序南轉換陣地,看見院子裡旺盛的狗尾巴草,揪下幾根纏成團,在秦物華不著寸縷的腳心來回繞圈。

秦物華被難纏的癢意騷擾,左躲右躲都躲不開,一腳蹬飛了狗尾草團。

滿懷怒氣的秦物華從搖椅上坐起來,看著一臉無辜的林序南,凶巴巴問:“為什麼打擾我睡覺?”

林序南一臉無辜,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物華,你忘了,今日要去裘神醫那施針的。”

他可沒有故意想給睡著的秦物華撓癢。

絕對不是為了報複她沒記住。

秦物華一下子沒理,氣勢弱了三分,“那,那也是你沒提醒我。”

陶婉路過,留下殺人誅心的話,“物華,他昨日飯中至少提醒了你三遍呢。”

秦物華氣勢再弱三分,“不是我記性不好,都是蠱毒的錯,讓我記不住。”

林序南為她穿上襪履,點頭附和,“都怪該死的蠱毒。”

“要不然,我們聰明機敏的物華怎麼會記不住呢。”

聽起來你是在挖苦我。秦物華麵部表情想,秉著大度拍一拍林序南的頭,“這次就原諒你了,下次,下次再說吧。”

“多謝物華大人有大量,原諒小人的失誤。”

秦物華蹦下搖椅,“走吧,早施針早結束。”

失誤啊。

秦物華死死咬著嘴中的帕子,忍著痛呼。

不知為何,這次的銀針方才沒入就格外痛,她裸著後背苦中作樂想到興許是裘神醫換了醫治的法子,格外有用的。

密密麻麻的銀針橫梗在秦物華全身。

在等待的間隙,裘神醫掀開簾子叫林序南出去談,“林公子與老夫出來吧。”

不知道用了什麼藥,裘神醫停針之後反而不痛了,睡意重新席卷而來,秦物華合上眼歪頭睡過去。

“不行…”

“…必須儘快…”

“…沒有。”

林序南再進來時臉上一絲笑意也無,他沒想到情況惡化的如此之快,連三年之期都難有,秦物華露在外麵的手有些涼,他掌心捂熱後換另一隻。

可他人傳遞的溫度無法維持長久,隻要蠱毒一日不解,秦物華的身體就會如同短板的木桶一樣不斷往外漏水。

秦物華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擦黑,她腹中饑腸轆轆,衣服已經被館中的醫女穿戴好,林序南撐著額頭在邊上看折子,難得正經的模樣看得秦物華一愣,換了個姿勢看著林序南。

林序南批完手上的折子,轉頭見秦物華已經醒了,笑道:“餓了沒?”

“有點,晚上吃豆角燜麵吧。”

林序南收好散落的紙張,“家裡還有豬肉和豆角。”

“對了,東姐她們要來,商量事情。”

“是去阿齊茲阿瓦提那的事?”

“是啊,早點解決早點完嗎,再不去,我的飲子鋪要開門了。”

林序南扶著秦物華坐起,“是啊,對了,家裡的辣椒好像沒有了,用不用?”

“用,我們回去的時候順道買點。”

秦物華望一眼天色,拉上林序南就往外走,“快快快,再不去就收攤了。”

“裘神醫,我們先走了,改日再來!”

裘神醫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感慨道:“年輕人就是有朝氣啊。”

身旁的弟子接話道:“分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裘神醫轉頭,弟子一臉無辜,他搖搖頭,“你的醫書可會背了,為師考考你。”

“師父!”

可憐他年過四十,還要麵臨老師的背書折磨,一把年紀還要夜夜點燈讀書。

秦物華若是還在,定會在心中感慨:古往今來,不論男女都逃不脫背書考校的宿命。

林北東、林清初和林文和拎著涼菜點心和食材上門,沒等敲門就看見秦物華牽著林序南風風火火趕過來。

兩撥人會心一笑。

秦物華請幾人進去,本想說讓她們帶著不必忙活,沒成想不用秦物華招呼,幾個人就開始切菜洗菜刷過。

“你們這是?”

林清初道:“我們都習慣了自己動手了,這幾年自己都做慣了,閒不住,秦姑娘你打算做什麼,我給你打下手。”

“是,出去還會獵兔子烤著吃。”林文和補充道。

“一烤滋滋冒油,好吃得緊呢。”林北東道。

秦物華卸下不自在,加入幾人的話題,逐漸知道了在外闖蕩的趣事。

她一邊聽著,手底下的活也沒閒著,麵條抖散上鍋蒸小半刻鐘,肉片下鍋炒熟加入豆角豆芽繼續翻炒,加入辣椒翻炒,倒入鹽、醬油等調料,翻炒的差不多了,倒入水淹沒豆角,麵條也燜熟了,平鋪在豆角上,蓋上鍋蓋小火燜煮。

其餘幾人也沒閒著,大展身手施展廚藝。

林序南知道自己在場多少會不自在,索性甩開膀子在屋外劈柴,他是個劈柴的老手,在秦物華家裡劈柴好幾個月,柴火整齊的碼放在牆邊。

即便他走了,也夠秦物華半載的用量。

等阿齊茲阿瓦提事了,他便打算先行啟程。

宜早不宜遲,秦唯江和樂平公主在臨城躲避,此刻應該已經出發京城了吧。

“林序南,快來端菜。”

“來了。”

*

臨城,壽風堂。

接連幾日臨城許進不許出,城中百姓早就怨聲載道,不得已解除了禁令,明日允許出城了。

黯淡燭光下,秦唯江捧著書本,不是翻動著。

樂平公主對著月光看了新染的指甲,轉身推開房門,替秦唯江換一隻明亮的燈燭。

“又不花自己錢,乾嘛不換一換?”

秦唯江早就注意到樂平公主屋外的影子,見她在門口來回躊躇就是不進來以為是有難言之煙,也就安心低下頭繼續看書消磨時光。

他唇邊有不明顯的笑,尋常很難見到,樂平公主反而好奇,又問:“你笑了?”

“沒有,隻是想到我的雙生妹妹。”秦唯江道,“蠟燭昂貴,尋常人家本就是燃儘之後將蠟淚收集起來,搓棉線融進去再燒一遍。”

樂平公主剛要說什麼,秦風敲一敲房門,聲音裡帶著催促和急迫道:“壽風堂已被查到,二位快連夜出城吧。”

“我已為二位準備好銀兩,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他沒說廢話,囑咐了密道的位置就匆匆走了。

待他走後,秦唯江站起來在窗紙上戳個小洞,通紅的火光染紅天空,“走吧。”

樂平公主早就換好男衫,“走。”

趁著夜色,他們不敢點燃火柱,摸索前行。

“人在哪呢?”

“散開搜,你,去那邊。”

腳步聲越來越近,秦唯江看見樂平公主已經下去,也顧不上什麼摔了,直接蹦下去,蓋好蓋子,彎腰往外走。

“我們。”

秦唯江一把捂住樂平公主的嘴,“小點聲。”

“我們快走,他們早晚會發現這。”

腳步聲仍舊在頭頂盤旋,土塊不時落到頭頂上,兩個人屏息放輕動靜急步走。

“怪不得找不到人,合著這還有個老鼠洞呢。”

“彆貧了,找幾個身量小的兄弟先下去找。”

秦唯江麵色沉重,將樂平公主推到前麵,“你往前走,快到了。”

身後的腳步聲迭起,再過一刻鐘就會追上他們。

樂平公主死命向前走,終於走到儘頭。

她掀開頭頂的蓋子,四周望了望確定沒有危險,才手腳麻利地爬上去,轉過身把秦唯江拉上來。

秦唯江拉著樂平公主的手借力爬上來,阻止了樂平公主想要合上蓋子的動作,用火折子點燃亂七八糟的布料紙張丟進去,煙霧升騰。

等確定了煙霧彌漫,秦唯江才蓋上蓋子,不叫煙霧露在外邊,“跑吧。”

樂平公主搖頭。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秦唯江微笑:“他們害我們連夜逃跑,隻是小小的報複罷了。”

“跑?”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