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羅漢果雪梨飲(1 / 1)

六月二十,豔陽高照,拂過的風帶著驅不散的燥意。

秦唯江出發京城足足有五天了。秦物華掀開領口朝兩邊扯,露出鎖骨透氣,手裡的蒲扇前搖後搖,帶來一絲涼氣,很快又被熱氣席卷。

天氣越來越熱,秦物華沒什麼胃口,早飯沒吃幾口就到四江私塾為嗷嗷待哺的學子們做午飯去,本來還想去飲子鋪做些新鮮飲子,可這日頭越來越大,地上曬得燙腳,她也不是很想出門了。

趁著這個功夫喘息一會兒,秦物華打算稍眯一刻鐘再去秦家飲子鋪。

一刻鐘稍縱即逝,等秦物華再睜開眼時,手裡的蒲扇已經換了人,總算帶來不間斷的涼氣。

她躺在搖椅上慢悠悠晃,享受著林序南的專人扇風服務,不忘給人甜棗誇獎道:“不愧是你,扇出來的風就是涼快。”

林序南坐在小馬紮上,欣然接受誇獎,“力道合適嗎?”

“再重點。”

“這樣呢?”

“再重點。”

陶婉準備開門的動作一頓,悄無聲息背過身,準備再出門溜一圈,不叨擾新婚夫婦的情趣交流時光。

林序南把蒲扇晃得快出火星子了,殘影一閃一閃。

秦物華換個姿勢,側躺在搖椅上和林序南麵對麵,眼睫毛被風吹得亂飛。

“林序南。”

“嗯?”林序南扇風力度不變,頭偏過來聽她講話。

“林序南。”

“要喝涼茶嗎?我為你端來。”

“過來親我。”

秦物華鏗鏘有力道。

林序南手腕被握住,滾燙的唇舌侵入,他眨了眨眼,確定秦物華是說的過去親她,而不是她過來親他。

但是在意這些又有什麼意義。林序南眉眼含笑,笑意一輕半點從眉峰、眼角露出,順從地張開唇,舌尖探進秦物華口中,起初還肯慢條斯理同秦物華的舌溝通交纏,後來愈發壓不住心底的欲望,舌尖不知足地一遍又一遍侵占秦物華的口腔。

秦物華垂眼看著林序南沉淪,稍一動舌尖就被林序南不知足地又舔了一遍,她不甘示弱,直起身子強勢介入這場無硝煙的爭鬥。

唇角被舔了,唇峰被吮了,舌尖被勾勒,兩瓣唇定已經變得紅潤得像是剛被哪個登徒子輕薄了。

熱氣蒸騰,蒲扇順著兩人交疊的手滑到地上。

胸腔中的空氣被壓縮到極致,秦物華起先還肯和林序南十指緊扣,後來乾脆按在他不斷起伏的胸膛上,感受他心臟的每一次跳動。

兩張同樣濕熱的唇終於分開,仍是緊挨著的,唇抵著唇。

秦物華按在林序南胸膛的手蜷縮成拳,伸出食指推離林序南。

“我得去秦家飲子鋪,相宜和嘉善還等著我呢。”

林序南把秦物華的手按在胸口,“我送你去,路上熱,替你撐傘。”

秦物華含笑點頭,“去拿傘吧,”

她低頭看了眼掉在地上的蒲扇,撿起來吹乾淨灰放到搖椅上,喝儘了桌上的涼飲子,穿好衣裳等林序南。

林序南換了一身藍衫,拿著油紙傘下意識彆再腰間,反應過來不是刀劍又放下,姿勢彆扭走過來。

秦物華讓他等出門再打傘,兩人關上房門後,遛了一圈又一圈的陶婉終於找到機會回去歇腳,看兩人出了門走遠才放心地打開房門進去。

秦物華和林序南一路走著,先到市上逛了幾圈買了想買的水果蔬菜,林序南後一路把秦物華送到秦家飲子鋪,道彆後去找王滿商討沈白浪一事。

“我先走了。”

“去吧,不是要去找王滿。”

林序南點頭問道:“你什麼時候下工?我來接你。”

秦物華思索片刻,確定完想做的新飲子,回道:“一個時辰後吧,我打算去問一下爹娘留下的食肆鋪子。”

“我陪你去,很快就回來。”

秦物華送彆林序南,於相宜和丁嘉善很有眼色地把地上的食材收拾進後廚洗乾淨。

秦物華把飲子的方子留在這,每三天換一次菜單,采買的任務往常都是交給於相宜和丁嘉善的,隻有想換新品了,秦物華才會過來更新菜單,尋常她來不了的時候,兩個人也能頂半邊天做飲子。

近來酷暑,熱氣大,因此來買涼飲的客人逐漸增多。

誰不想滿身熱氣之後喝上一碗沁人心脾的涼飲呢。

秦物華讓丁嘉善在外麵招待顧客,於相宜在廚房幫忙。

“相宜,把黃梨去皮切成小塊。”

於相宜動了動唇,依聲去做了,心不在焉,切到最後一個梨時刀鋒一轉,不小心切到手了,鮮血直流。

秦物華還在處理黃瓜,忙過來帶著於相宜衝水包紮,“怎麼了,心不在焉的,這幾日小心不要碰水。”

於相宜臉一皺,閉了閉眼,視死如歸道:“店家,我能求您件事嗎?”

秦物華瞥她一眼,知道店裡的兩個小姑娘不到無路可退了是不會來找她的,定是發生了大事,“你說,能幫的我一定幫。”

“嘉善要被她父親許給一個西域商人做小妾,你能不能,能不能勸一勸她父親,求求您了,上次嘉善生病,其實是被她父親強壓著去,去和那西域商人見麵了。”

她也是頭一次知道竟然有這麼狠心的父母,不期待著女兒嫁個好人家過日子,反而要上趕著當人家的小妾。

秦物華眉頭緊皺,扶穩於相宜的身子,“梁州城這麼個小地方,哪來的西域商人,你詳細與我說說。”

丁嘉善掀開廚房的隔擋,替於相宜抹掉臉上的淚,“你去外麵看著,我來說吧。”

“店家,我來說吧。”丁嘉善咬緊下唇,“那日,我父母叫我請假回去吃飯。”

“我本以為他們隻是想吃頓飯,誰知道,他領著我去到了府邸上吃席,竟然還要我夜宿在那戶人家,說是時候太晚不便回家。”

“我信了,夜裡竟然有人探進房中想要對我,對我。”

秦物華把丁嘉善摟進懷裡,打斷她回憶痛苦的經曆,“好姑娘,不用說了,不用說了,定是嚇壞了吧。”

丁嘉善逃出府中時沒哭,和父母大吵大鬨時沒哭,眼下被秦物華摟進懷裡柔聲安慰,眼淚止不住掉,沒一會兒就洇濕秦物華的肩膀,“我也是他們的女兒,養了十好幾年的孩子,為什麼,為什麼啊……”

“後來,我,我踢了他的命根子,拿著攢下來的錢到外麵租了房子住,沒敢回去。”

“可是,前幾天我父母找上門,說已經收了彩禮,要我嫁過去。”

丁嘉善吸吸鼻子,“店家,我不想嫁,我不想。”

秦物華說:“那就不嫁。”

“我們嘉善,可是要給我做一輩子的工,想過什麼日子就過什麼日子。”她替丁嘉善把哭濕的碎發攏到耳後。

“隻是,你那房子暫時是住不得了。”

“明天我帶你去換房子。”

秦物華一項一項安排,回憶著疏漏的地方,“今日飲子鋪早關門,你帶著我去找你父母,我們好好說一說,沒關係,我替你頂著呢。”

“他們收了彩禮,讓他們自個兒嫁去,關我們嘉善什麼事。”

於相宜探出毛茸茸腦袋,“嘉善,你可以和我住去,我家裡還有一間空屋子,我大哥去和我大嫂剛搬去我們鄰院住,眼下還空著呢。”

丁嘉善抹眼淚,“這不好,多麻煩你。”

“好朋友才不嫌麻煩呢。”

“到時候你和我一起上工,我爹娘不知道有多開心,不用天天擔心我丟三落四了逛丟了人。”

丁嘉善終於破涕為笑,不好意思地從秦物華懷抱裡鑽出來,臉上的淚痕依稀可見,“我去洗把臉,還要賺錢呢,沒錢可買不了自個的房子。”

秦物華見兩個小姑娘又親親密密挨在一塊說話,欣慰笑了,把黃梨洗乾淨,沾血的黃梨丟掉,剩下的丟進鍋中,放入幾粒羅漢果和川北,再放上幾塊黃糖和清水燉煮,蓋上砂鍋的鍋蓋。

梁州城什麼時候來過西域商人。她在這土生土長二十年,倒是頭一回聽說。

還剩下幾個大梨,秦物華瞅了瞅,見還有一部分百香果沒消耗,索性做個百香果雪梨飲。

百香果切半舀出果肉和黃糖混在一處在鍋中燉煮到濃稠,雪梨搗出汁水,切一部分細碎的果肉做底,用雪梨水和茉莉茶混合,加入一勺百香果蜜混合,放涼後加入冰塊。

秦物華舀起一勺到杯中,端起來一飲而儘。

百香果強勢的味道席卷口腔,冰涼的口感先入為主,雪梨的味道隱藏在茉莉茶中,一點一點升騰,回味中帶著甜香。

味道正好,彼此都有合適的位置,如果一塊湧上來,不分先後,就會把事情搞砸。

秦物華把雪梨羅漢果飲從砂鍋中取出放涼後加入冰塊,招呼丁嘉善和於相宜,“把飲子搬出去吧,賣完為止,今日不做其他飲子了。”

“好。”

食客絡繹不絕,多的是丫鬟小廝替夫人少爺小姐排隊的,買了快馬加鞭回去,到屋子裡慢慢品嘗。

秦物華看天色差不多,林序南該到了,飲子也賣的見底,隻餘於相宜一個人足夠了。

“相宜,你再賣半個時辰,之後就關門吧。”

“嘉善,你脫了工服和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