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步(1 / 1)

“侯爺目前的情況和我之前料想差不多。”寧玉成檢查完畢,收拾好東西,“眼下有薩汗這條線索,屬下按此方向查明毒源,此毒應該可解。請侯爺稍待些時日。”

趙洵微一點頭,理好衣袖,問:“需要多久?”

“這……順利的話十日左右。”寧玉成道,“主要是毒草難覓,最壞的打算是北上去尋,那就要費不少功夫。不過這些珍惜草藥,平常也有人尋來收藏,屬下可先儘力托人去找。”

“好。多謝。”

“侯爺嚴重了,那屬下這便回去處理。”寧玉成欠了欠身,臨走時又看了薑慈一眼。

薑慈回過神,給他盯得一愣,“你不會還要打吧?”

寧玉成笑笑,道:“姑娘就按照剛才我說的法子,每日練習,功體定能恢複大半。”

說完,寧玉成和眾人行了個禮,就離開了。

郭越盯著他離開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奇道:“對了,薑姑娘怎麼會和他打起來的?”

薑慈心說這不應該問你嗎?

她道:“寧仵作說,從沒見過詐屍的人,機會難得,所以要過上兩招。”

郭大人一聽,知道是自己多嘴了,趕忙打哈哈道:“哈哈哈,寧兄非是有意冒犯姑娘,他這人對這些事比較癡迷……”

薑慈道:“寧仵作慧眼善醫,大概是看出我功體有異,過招間也教了我融會貫通之法。”

趙洵在一旁道:“我見你出招,比之前流暢了許多。可見他之點撥,令你進步極快。”

“是這樣嗎?”薑慈握了握手掌,她自己倒是沒感覺到有什麼改變。

而且她一直奇怪的是,自己到底是如何這樣自然地將這一身功夫使出來的?

雖然她有舞蹈的功底,加上以前拍戲時為了動作流暢,自己跟著武指練了兩個月,但她心裡知道,這些和正兒八經的武學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僅僅隻能幫她做到動作標準,比如瀟灑地上個馬什麼的。

之前在巷子裡的時候她意識不清,當時發生一切勉強能用這副身體的肌肉記憶來解釋;但是今日和寧玉成過招時,她知道自己是清醒的,一招一式卻依然像刻在腦子裡一樣,每當看到對方出招,她都能下意識做出反應,抵擋化解每一招。

招式也許是某種習慣使然,但是那些內力又是如何使出來的?這兩者可無法混為一談。

薑慈不由想到以前拍古裝戲時,每當拍到武林高手比拚內力時一舉一動引起林海翻湧的場麵就覺得十分誇張,心裡總盤算著要多少年才能練到如此境地。

沒想到穿越過來以後……薑慈看著自己普普通通的掌心,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很難想象這手當時是如何做到隔空取物的,又是如何有來有回地接下寧玉成那麼多招?

薑慈回想起方才和寧仵作的切磋,以及他最後說的話,心裡有些沒底。她之前出招都是依賴一種本能,尚未弄明白這武學道理,就算眼下按照寧玉成所說的每日練習,真的能恢複這具身體本來的功體嗎?

郭越見她沉默,心道她還在苦於記憶一事,便沒有多言。便又想到趙洵今日去大理寺一趟,就順帶問起孫元的事情,趙洵將今日牢中的情況與他說了。

郭越聽完歎道:“沒想到他竟然是裝瘋……更沒想到這小小玉串竟然牽扯出這麼多事?隻是這手串和手串之間也有區彆,不知這孫青當年到底發現了什麼?雖然孫元說如今我們手裡的這副手串沒什麼問題,但這也不能說明當年那些也是同樣清白。”

趙洵點了點頭,“嗯,還有一點,若是當年有人在手串上做手腳,時過多年,恐怕也查不到線索了。”

郭越一愣,道:“大人是說……萬一有人下毒什麼的?”

“是,我這兩日思考再三,這瘋病有可能是腦子受了什麼刺激,但也有可能隻是一種表象。”趙洵慢慢說道,“要製造這種表象也不難,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讓人陷入幻覺。”

郭越在一旁驚訝道:“這樣一來那些因為毒藥產生幻覺的人會做出自己不能控製的行為,在旁人看來和瘋了沒有區彆!”

薑慈在邊上聽著,心道這不就是□□?

“不會這裡也有寒食散吧?”薑慈想到以前看過的古代煉“仙丹妙藥”的故事,不禁脫口而出。據說當時這寒食散便有迷惑人心的效用,和他們眼下所說的情況不謀而合。

那邊趙洵和郭越聽了,同問道:“寒食散是什麼?”

“這……”薑慈想了想該如何解釋,“就是一種重要散劑,據說能驅傷寒,但它同時也是一種毒物,服用過量,則會叫人精神振奮,嚴重者神誌不清,一舉一動和癲狂無異。”

郭越一聽,仿佛被提醒了,道:“既是藥又是毒?這我可能記下來,興許寧兄能用得上。”

薑慈趕緊擺擺手,道:“我隻是一時想起來,不過想來這寒食散要一次食用很多,若是在手串上做手腳,劑量肯定要小得多才是。”

郭越點點頭,“也是……哎呀,當年要是知道便將那一堆貨留下來幾個了。”

“那珠寶鋪裡會不會還有?”薑慈問道,“之前集市上出現的那個不就是在倉庫裡混進去的嗎?”

“那個興許是漏網之魚,再者這手串款式常見,沒什麼特殊的,混在彆的貨裡顏色相近,很難發現。”郭越邊說邊歎氣,“我們上次去店裡看過,那倉庫裡眼下堆得都是貨,手串這種東西粗略也看不出區彆,要想發現真假隻能一個一個去核對,那工作量太大了,無異於大海撈針。”

兩人說著,趙洵在一邊道:“目前這毒還隻是猜測,但孫元還說了一件事,如今看來倒是有些湊巧之處。”

——大人可往北方的異邦部落查探,北部尚有幾處開采玉石的礦洞。

薑慈頓時想起來,道:“也是北方?!”

北方的部落和北方的礦洞,一切線索都指向同一個方向,還會是單純的巧合嗎?

郭越也反應過來,立刻從趙洵手中接過手串,道:“事不宜遲,下官馬上就去查查這礦洞到底在什麼方位。若是也在那綠洲附近,這兩件事恐怕真要脫不開聯係了。”

趙洵點頭,又交待道:“這兩日出城查案要小心些,關卡守衛最近嚴格了許多。我們這邊行動最好先不要被人察覺。”

“哦……大人是說太後壽誕?我就說最近來往城中的檢查更嚴格了。”

說到壽誕,趙洵又想起方才在宮中的事,臉色陰沉道:“臨近前那三日城門不通行,就算官員通過也需要層層手續,你看好時機行事。”

郭越瞧他臉色,也不敢多問,隻領命道:“下官了解,請大人放心。”說完,臨走時還不放心,又回頭再三叮囑趙洵道,“大人這兩日便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和常捕頭便可,無需大人操心。”

趙洵點頭應了,那邊郭越才匆匆走了。

偌大廳中就剩下兩人。薑慈也想走,但瞧了趙洵兩眼,又覺得找不到起身的時機。

她隻好先沒話找話,看著趙洵試探道:“大人從宮裡回來時臉色不好?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趙洵聞言看了她一眼,看得薑慈心裡一咯噔,心想壞了,這句話不會正問到雷點上了吧?

她轉念一想,宮裡發生的事肯定與皇帝有關,這隨口一問,人家會不會以為她這是在探聽皇室機密啊?

這邊薑慈腦子轉得飛快,那邊趙洵輕咳一聲,薑慈如臨大敵,猛然看向趙洵。

趙洵開口,隻是道:“薑姑娘不去休息?”

薑慈一愣,心想趙洵怎麼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了這麼一句,這麼一遲疑,猶豫片刻,便叫趙洵誤解了意思。

隻見趙洵從椅子上起身,伸手邀請道:“既然如此,要不要一起去院中走走?”

薑慈:“……好、好啊。”

夜深人靜,月黑風高……哦不,是月色明亮,值此之時,侯府院中那一方精巧彆致的小花園正沐浴在月色下,清幽非常。薑慈在侯府待了這段時間,也知侯府向來不喜歡繁複,連園中也不像彆的宅院姹紫嫣紅,花木較為單一,但看假山環繞,小亭修飾,彆有一派簡單素雅。

若是往常,薑慈麵對此景定欣然遊賞,但此時跟在趙洵身後,舉步維艱。

還好現在雲歌不在府上,這場麵要是被雲歌看到了,鐵定是忍不住大喊的,她腦海中甚至自動響起了雲歌的聲音——

“薑慈!你是不是活膩啦!有什麼想不開的要和活閻王散步!”

薑慈不由後悔,心想大概是趙洵最近又是重傷,又是態度緩和,不見之前咄咄逼人的樣子,讓她差點對活閻王失去了警惕心。

她想到此,又抬頭看了看趙洵走在前麵的背影,在心裡給自己敲警鐘,一會兒不管趙洵說什麼,自己都要小心回答,在他麵前口沒遮攔,大概真的會小命不保。

薑慈邊想邊深吸了一口氣,心道自己以前去劇組麵試的時候也沒這麼緊張過。

趙洵不知自己走的這區區幾步,後麵這位已經暗自做了這麼多思想準備。

不過一會兒,兩人來到了園中一方石桌前,桌上放了些茶點,是李管家才備好的。

“坐吧。”

薑慈依言而坐,看他許久不說話,心道可能真是來散步的,喝完這茶大概就要回去了,於是稍稍放鬆下來。

可沒等她喘口氣,這時隻聽趙洵問:“姑娘,可有心儀之人?”

“咳……”薑慈一口茶差點沒咽下去,她這回真的像見了鬼一樣看了趙洵一眼,“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