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惡(一)(1 / 1)

救贖了個美窮慘 不佛 4091 字 4個月前

一頓飯的功夫,四個桑說了許多。

聽下來教人覺著她們嘴裡的顧涯,和阿吀銀杏認識的顧涯是兩個人。

銀杏糾結道:“公子如今瞧著,人好脾氣好,心又善良,當時若不是公子將我買下,又給我治好了腿,恐我如今就是個瘸子了。”

桑甜雙手支了臉,想了想道:“許是沈師父教導得好,他才性子變了這許多,左麼我們和顧涯也就見過那兩回。”

阿吀一直不言語,桑甜望向她,笑了露了酒窩:“小嫂子,你怎的不言語?”

“我都說了,彆喊我小嫂子了。”阿吀不歡喜這樣的稱呼,像是將她和顧涯綁死,連自己的名姓都沒,她嘟了嘴,頗為不滿:“你喚我阿吀就是。”

桑甜沒因此不高興,甜甜喚了句阿吀姐姐。

從客棧去萬花樓也不遠,阿吀時不時朝門口望,也瞧不見顧涯的人影回來。

桌子上的菜食已是吃過一遍了,門口處因了她的布帆,人一直還不少,吵得她心煩。

本該差不多散場,阿吀都要起身送客回去午覺了,她還沒開口,客棧就又進來幾人。

為首的可不就是那位司徒禹?

湖邊一彆,到如今再見,阿吀壓根兒就沒多在意這個人。此刻四目相對,算是冤家路窄,她這才仔細看了司徒禹長相。

所謂玉麵少俠,長得就是個二代麵貌,俊秀不錯,自傲也餘。穿得淩雲閣的門派服飾,藍白相間,摻了銀線的廣袖。銀冠繁複,顯了人那麼個驕傲勁頭,教阿吀就是看他不順眼。

她是歡喜講究的,精致的人,不過也得看是誰。

而司徒禹則是對這個麵白又瘦弱的姑娘,印象很深。緣由無他,逍遙派這一代關門弟子中意的姑娘,總歸是有過人之處。

至於她對自己眼裡那副不屑,司徒禹訝然之後就將其歸因到了是對他武功的蔑視上。

一息無話,還是司徒禹身後的姑娘先言語了:“姑娘,上回湖邊一事,顧少俠已是斷我師妹一臂一腿,何須不依不饒?能否將布帆撤下,人儘皆知對你我兩派有何好處?”

阿吀這才將視線挪到了說話的人身上,她冷哼一聲,根本就不想搭理這兩人。

原本是要讓桑甜她們回去的,念頭一轉,衝著桑甜道:“吃飽喝足,我們出去逛逛好了,也瞧瞧錦城的熱鬨。”

桑甜吐吐舌頭,心裡興奮著,點頭稱是。

於是,阿吀這邊,算上銀杏,和四個桑,一共六個人,就當司徒禹和他師妹不存在,直接從其身側穿過就要上街。

“師兄,這...”

司徒禹避開她們,站在客棧門口回頭望著阿吀的背影,他忽扯了嘴角,道:“霜兒,這姑娘堂而皇之將布帆亮起,我們若是取下,便做實了她的話。”

“那也不能不撤吧。”韓霜側頭又去看那紅布,“咱們難道就不管了嗎?”

“找個人知會一聲紅葉吧,她自會處理。”

韓霜也隻好應了聲是。

他二人沒跟上來,桑甜回頭看了好幾次才問:“我當著他們還得再堅持堅持呢,怎就不追了?”

“因為他是玉麵少俠~,因為這種事兒還有暴脾氣的紅葉去管~不然多丟他臉啊~”阿吀尾音作怪,語氣不屑。

惹得幾人止不住笑。

阿吀卻沒什麼笑的意思,這些不過明麵上的,她還能應付應付。私下裡呢?武林大會既在這錦城上辦了,赤霞山莊定是在後頭出了不少力,真要做點手腳,她和顧涯能如何?

其他人還沒想到這層,隻覺得阿吀做法痛快。畢竟都是初出茅廬的少年,跟在師父身後趕路一樣的一日三餐根本就沒覺出來和門派裡過活有何差彆,是直到眼下這才有了點快意江湖的意思。

阿吀心裡不痛快就容易亂花銀子,她買了一大堆有的沒的,悉數送給了桑甜她們。

“你們既下了山來,還是穿得好看些吧,不然太土了。”阿吀不掩飾嫌棄,給四個桑從頭到腳都換了一遍。

如此還不夠,又買了不少首飾成衣,連著她們師父華兮的那份都買上了。

銀杏跟在後頭掏銀子掏銀票掏肉疼,直到四個桑都拎不動抱不下了,才算完。

阿吀大手一揮,叫了輛馬車將四個桑送走,臨走時桑甜很是舍不得地扯了阿吀的袖子。

“姐姐,你人真好,我明兒再來找你玩,你明兒在客棧等著我可彆出去啊。”

阿吀已是累了,心裡疲乏,不過還是點了點頭:“明兒你一人來就行了,三個傻桑跟著一點用沒有。”

桑甜是一點不介意阿吀的嘴巴壞,心裡覺得她有什麼說什麼,這樣相處起來不費力氣,便笑著和阿吀道了彆。

送走了人,銀杏才抱怨:“姑娘你也太大方了,這才逛了一個多時辰,就送出去三百兩銀子。”

“那咋了,反正顧涯會再去賺。”

“公子賺銀子也不容易的,這是還沒遇上太厲害的,要是遇到太厲害的受傷怎麼辦?這總也不算好賺的銀子。”

阿吀還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他不就是追尋武學嗎?遇到太厲害的就再努努力讓自己更厲害唄,你要心疼他你自己和他說不就行了,你和我說有什麼用。”

她如此,銀杏便不再多言,銀杏也實在搞不懂阿吀突然發哪門子瘋,說話難聽,也全然不將顧涯的好放在心上,活脫脫一副白眼狼做派。

阿吀多少猜到銀杏想法,可她心裡就是暴躁。

按照桑甜說的,以及她本來就不覺得世間上會有顧涯那麼好的人在的偏見,就覺著即便有師父教導,也不會本性相差如此之遠,她心裡就是認為顧涯有事兒瞞著她。

說不定平時裡都是裝的。

雖則她身上沒什麼好被人圖的東西,但是萬一顧涯就好這口,就好演戲,就好玩弄人感情,這也不是沒可能。

難不成真就是歡喜她了?阿吀萬萬不敢做此想。

她這一口氣憋到了客棧,見又是一幫人瞧著她,還一副欲上前的德行,搞不清楚哪門哪派,阿吀脾氣上來罵了句:“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這就是純純發瘋。

銀杏跟後麵賠不是,連推帶拉把人帶回來屋子裡。她也有脾氣,撂下了句姑娘自個兒歇息吧,就回了自己屋子。

一時安靜下來,阿吀便坐在床邊發呆。

耳鳴中,心慌更甚。

她是不太能控製住自己的情緒,被桑甜的話說得心裡難受,加上赤霞山莊的事兒還有隱患,也不知道自己在擔憂什麼。

而且顧涯去萬花樓點個卯,就能點一天?

她不信了,報什麼道能報一天?

也不曉得顧涯不知道在外頭搞什麼事情。

且憑什麼回回她都等著他?又憑什麼回回他回來的時辰都要比她預估的晚?

這麼一燥起來,阿吀又坐不住了,在屋子裡來回走動,更急的時候就去咬自己的手腕。

又等天黑,阿吀便覺著,顧涯心裡是不大想和她一塊兒待著的,說不定兩人武林大會之後,就要分道揚鑣。

於是等顧涯推門進屋時候,見著的就是阿吀一副冰冷神色。原著急回來見她的迫切,就被她這般神情熄了個徹底。

以致於半晌竟無人言語。

阿吀見顧涯自顧自地打了水洗手洗臉,隨後又出了屋子,眼淚就不受控製地流了出來。

她發現了,顧涯身上多了一炳劍,哪裡來的?彆人送的?還是他去買的?又是誰送的誰陪他去買的呢?

心裡一淒哀,阿吀再受不住,去了床上躺著,就那麼無聲哭著。

到晚食,銀杏端了飯菜進來,去喚她,人還沒哭完。

“姑娘你到底是怎麼了?”銀杏去掰她身子,阿吀秉著力氣,她掰不動,就看向了剛進屋的顧涯。

顧涯皺眉,朝著銀杏擺手,他自坐到了床邊,才發現阿吀已是將枕頭都哭濕了一片。

問半天,她也一言不發。

顧涯這才讓銀杏把今兒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

銀杏攤手:“公子,就這些了,姑娘的脾氣你又不是不曉得,彆人是輕易欺負不了她的。”言必看向阿吀,一副難以理解難以苟同的目光。

這眼神教顧涯有些不舒服,他道:“今兒晚飯你自己出去吃些好了,她我來哄著就行。”

銀杏心裡是燒高香了,她真應付不來。轉身出去,不忘將門帶好。

顧涯也是疲憊,他白日裡剛應付了一波萬花樓的人,此刻也沒什麼心力去哄阿吀,就這麼不管她他也做不到。

索性和衣躺下,將人摟到了懷裡。

體膚的溫度透過衣裳,漸漸溫暖了彼此軀體。

阿吀是哭著哭著睡著了,顧涯也因乏困睡了去。

原本是顧涯從背後抱著她,後來動作,就成了麵對麵的相擁。

待月上柳梢頭,兩人才又因肚餓,和未曾沐浴的不舒服,而雙雙睜了眼。

阿吀眨了眨眼,伸手去掐顧涯腰上的肉:“你身上為什麼多了一把劍?”

顧涯的鼻息拂在阿吀的發間,聲音啞著道:“主事的說,銀光乃神兵,武林大會用此兵器贏了也勝之不武,不允我用,我隻好又尋了一把能入眼的。”

“你是因為這個,才這麼晚回來嗎?”

“對,那不然呢?”

阿吀忽就覺出了自己的自戀來,顧涯如有什麼不一樣,並非通通都要與她有關。

反而是她,說是不歡喜,卻什麼情緒變化都因為了他。

阿吀一下子就沒了動力,什麼話也不想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