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正值晌午，陽光肆意散落，風也溫柔。

窗戶大開，那顆楓樹下的黑車還在，從她來那天就停在那裡，車牌是京xxxx。

大概知道是誰派來的，沈蔓默默拉上窗簾，吃了粒止痛藥就窩在沙發裡。

有些疲憊，沒多會就睡著了。

她不知道她想念的那個人，此時此刻已經在前來赴約的路上。

程知敘的耳機裡，一遍又一遍地播放著那天少女黏糊糊的聲音，是他那晚錄下來的。

他的名字從她嘴裡說出來有些動聽，止住的念頭發瘋似的往外冒，她想見他…

程知敘有些等不及，快速處理好這兩天的手頭所有事，定了回京市的機票，飛機加中轉近20多個小時，沒事的，快見麵了。

到了京市，身上有些黏膩，不能這樣去見蔓蔓，他這樣想著，打車去了之前買的一處公寓。

……

京中高二S班門口。

“嗚嗚嗚，門口的那個男生好帥啊”

“是我喜歡的類型”

“媽耶，真的好帥！”

那個帥哥膚色白皙，眉目清雅，戴著金絲框眼鏡，唇邊噙著一抹笑，黑色夾克配休閒褲，脖子上戴著一條銀色項鏈，身高有一米九，臉上帶著笑有些引人注目。

粉毛小希認出了門口的人，小跑著到他跟前，沒有看錯，嘴裡發出驚歎聲：“我天！知敘哥，你怎麼在這兒？！”

程知敘看到來人淡笑：“蔓蔓呢，她沒在班上嗎？”

“啊？”高楊希愣了一下，“她現在不在這裡。”班裡其他同學還不知道，然後拉著人去了樓道。

高楊希一臉神神秘秘地望著他笑：“知敘哥，蔓蔓轉去燕京一中啦，你不會是看我們那天發的朋友圈，裡麵有個男生長得還不錯，怕蔓蔓喜歡上彆人，所以趕著回來，然後把蔓蔓綁回家關起來……”

聽到這話程知敘一噎，果然啊，小希的腦回路還是怎麼奇特，他笑著摸了摸她的頭：“蔓蔓怎麼去那兒了？”

高楊希是個管不住嘴的，一咕嚕全告訴他了，但具體原因她們都不知道。

聽完程知敘眸子一沉，笑容都淡了許多，原來蔓蔓跟家裡鬨彆扭了，難怪她那晚會給自己打電話。

真傻啊……

段野打完球回來，看到高楊希舉止親昵得扯著一個男人的衣袖晃，眼底劃過一絲涼意，快步走上前去，才發現是自己的表哥，輕聲喚了一聲：“哥，你？”

程知敘笑著應了，已得到想要的消息，揮手跟兩人道彆：“嗯，我先走了，你們幾個照顧好自己。”

“知敘哥，快去吧，等著你的好消息，我們會幫你保守秘密的！”高楊希拉起段野的手在空中揚了揚。

等人走遠，高楊希鬆開段野的手，嘟囔著：“段野，你剛剛好凶，眼神凶巴巴地”

“…哪有…”

段野有些心虛，剛還以為是彆的男人，捏著她的臉把人往身上帶，自然地岔開話題，“哥怎麼回京市了，剛剛說了什麼？”他人不是該在國外嗎,他望著自家表哥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彆管，彆給蔓蔓說，我答應知敘哥保密的。”

結果上一秒還在警告段野的人，下一秒就按耐不住了，她拿著手機給沈蔓發去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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鬨鐘響起，沙發上的人動了。

拿起丟在茶幾上的手機，微信添加好友閃著小紅點，點開，不出意外是葉林，她直接點拒絕。

程知敘上午10點37分回的消息，她怎麼不知道，他很忙嗎，這麼晚都沒睡…

回到……：快了是多久？有本事就閃現到我麵前！

還有小希的消息，沈蔓以為她又鬨，自回去了就天天念著要轉到這邊來，搖頭點開：

【一隻羔羊】：蔓蔓，你今天會收到一份驚喜。

【一隻羔羊】：讓你跳起來的那種。

【M】：你要來？

【一隻羔羊】：不告訴你，都說是surprise啦

【一隻羔羊】：自信滿滿.JPG

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是陳序打來的電話，她點了接通，那邊就開始問她怎麼樣了，去哪裡了，好點沒一係列的問題。

嘖，好煩，跟她媽一樣，真是多管閒事，嗯了聲就掛斷電話。

京市到燕京開車大概3小時，蔓蔓發消息的時候他已經在高速上了。

等等我，蔓蔓。

……

一會還有她的跳遠，沈蔓起身洗了把臉去了學校。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感覺從家裡出來，好像有一雙眼睛盯著她。

這種情況有點糟糕。

是昨晚的那些人嗎？

沈蔓沒放心上，有危險會有人出手的。

跑道那邊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人群轟動突然起來。

“陳序今天好帥，第一第一”

“序哥就是我的偶像！”

“陳序陳序”

“……”

狂熱粉絲？沈蔓有些受不了，看了眼她們嘴裡的那個少年，額頭上帶黑色發帶，剛跑完步，汗珠順著發絲流露，麵露潮紅，身上的校服也被汗水侵濕，依稀能看見腹肌…

嗯，是挺陽光的。

她在心裡評價。

沈蔓收回視線，走向跳遠項目那邊。

在那裡的老師看到她過來，有些驚訝：“高二的沈蔓同學？”

“嗯，老師，我是沈蔓”

老師拿起名單，指著被已經被筆劃過的名字：“你們班主任上午發了消息，說你身體不適，取消本次跳遠，你不知道嗎？”

沈蔓感到意外，她沒想到，劉老師這人還真…

她笑著說： “老師，我已經沒事了，正常參加吧。”

老師見她堅持，也沒拒絕：“不要逞能，拉伸一下放鬆放鬆，免得明天肌肉酸痛，上午跑的1500成績不錯。”

她點頭，然後去隊伍排隊等待…

沈蔓還不知道，因為上午的跑步成績，她直接火出圈了，校園貼吧，老師群裡，同學口中都在討論她。

到她的時候不出意外，有人認出她，在旁邊給她加油助威。

沈蔓第一次的成績189cm。

第二次191cm、第三次190cm ，都還不錯，最後取第二次成績191cm作為最終成績。

老師相當滿意，成績好，身體素質也不錯的理科女同學不算多，忍不住問：“考慮以後做什麼了嗎？”

沈蔓：“…暫時還不…”這個問題還真沒想過。

“沒關係，還有一年，加油！”

“謝謝老師”

……

離開跳遠區，有個影子擋在沈蔓麵前，她以為是當彆人視線了，轉身要繞開，被人伸手攔住：“沈蔓，我們談談？”

這聲音是葉林。

沈蔓聞言，勾唇笑：“我跟你好像沒什麼好說的吧？”

葉林看出她不耐煩，心裡有些矛盾，“你彆不是好歹，昨天的事已經處理好了，但好像李明澈找人想要整你，你最近小心點。”

沈蔓：“……”

這是因為誰，心裡沒得數嗎？

沈蔓擰眉： “這是我的事跟你沒關係，還有事嗎？”

葉林頭臉轉向一旁：“總之，加上昨天和跑步，我總共欠你三次，你有什麼要求就儘管提！”

沈蔓冷聲回答：“不需要。”

葉林本身脾氣不好，此刻也被激怒，這女人怎麼軟硬不吃，想著麻煩來源，咬緊牙關，沉下臉暗道：“沈蔓，彆太過分了。”

這就過分了嗎？

沈蔓嘖了一聲，手一圈圈地轉著戒指，眯著眼：“葉林，這不好玩麼，一個月之內拿下我？這句話是你說的吧。”

聽到這話，葉林身體有些僵硬，回過神直接和她對視。

沈蔓很滿意他眼中的驚愕，看著他繼續說：“如果我沒聽到這段話，如果沒有那天靶場的遊戲，如果我沒把你送到醫院，讓我猜猜你會怎麼做，打算看著我在你們的賭約裡淪陷，然後搖尾乞憐地求你們嗎？”

葉林：“……”

他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沒說，他說不出口，心底在想是這樣嗎，如果……

“葉林。”這是沈蔓又一次叫他。

葉林看不懂她眼底的情緒，厭煩，無趣，疏離，生氣…這些都沒有，她隻是平淡地留下警告。

“所以，彆在我麵前裝了，你們幾個人有什麼賭我不想知道，你們想玩我也就陪你們玩，但我沈蔓跟你不是一類人，我的字典裡也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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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知敘按導航下了高速，去學校的途中路過一家花店，門外的玫瑰格外鮮豔，他突然想到一句話，不是節日送的花才叫浪漫，於是找個位置停好車開門…

“您好，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些什麼呢？”

程知敘微微發愣，他沒有經驗，這是首次送她花，想了一下問道：“請問第一次送女生哪類花合適？紅玫瑰除外。”

花店老板這麼多年的經驗，自然明白了，直接說：“如果是送喜歡的人，推薦這兩款，一款是卡布奇諾和巧克力泡泡的搭配，寓意是不期而至的美好和你都很浪漫，另一款是碎冰藍…”

程知敘在嘴裡喃喃，不期而至，微笑著說： “那就第一款吧，辛苦包的好看一點，謝謝。”

“好的，您稍等，可以先到沙發那裡坐一會兒。”

程知敘坐在沙發上，看著老板包花，不免想到小希說的話，蔓蔓的身邊多了一個男生，他打開微信，蔓蔓最近一個月隻有一條朋友圈，他又點開小希的，時間在前天，一群人在飯桌拍的，其中一個男生坐在蔓蔓旁邊…

程知敘不由得抿緊嘴唇，眸光變得暗淡。

蔓蔓會喜歡彆人嗎

他沒想過，不會的。

……

“您的花好了。”

“謝謝。”

把花放在副駕駛，又看了眼後座的蛋糕，蔓蔓應該會高興吧…

給她回了消息。

【CZX】：好啊！

沒有收到消息，心想她現在應該還在上課，還是再等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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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劉川來了一趟，高二（一）班的那幾排位上沒剩幾個人，可能去看比賽了，讓在場的同學看到人通知一下，沒什麼事就可以放學回家，注意安全。

沈蔓剛好在，聽到消息帶著耳機直接走了，她想吃昨晚沒吃上的甜品…

校門外的馬路對麵，停了輛冰晶藍的taycan，車跟程知敘那輛一樣，靠在車旁的人她看著也挺眼熟，那人低頭看手機，有女生上前搭訕，他指了指手機屏幕，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人訕訕地離開了…

沈蔓對這種沒興趣，邁步離開。

“沈蔓同學！”蔣燁從一旁趕來。

她帶著耳機沒有反應，繼續往前走。

“沈蔓同學！”隱約聽到有人叫她，沈蔓停下了腳步。

程知敘也聽到有人叫蔓蔓的名字，抬起頭來，他心裡的那個人在對麵，像是有心靈感應般，沈蔓也望了過去，兩人相視而笑。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炊煙嫋嫋升起隔江千萬裡，

在瓶底書漢隸仿前朝的飄逸，

就當我為遇見你伏筆，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

如傳世的青花瓷自顧自美麗，

你眼帶笑意。

……

那一刻，沈蔓感覺她的心跳在加速。

耳機裡還播著周傑倫的《青花瓷》，眼前是遠在國外的程知敘，沈蔓也不知道她怎麼回事，淚水一瞬間湧出。

程知敘邁著大步幾乎是用跑的，一把將人擁入懷中。

她摘下耳機，一臉不可思議： “程知敘…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熟悉的白茶味入鼻。

沈蔓感覺呼吸都快停止了，周身舒暢。

好神奇！

程知敘抱了一小會，想到在校門口印象不好，又鬆手把人扶好，伸手抹去她眼尾的淚珠，液體落在他指尖發燙，看著少女發紅的眼，喉結滾動，壓下心裡的悸動，一字一句，認真地對她說： “蔓蔓，彆哭了，你說你想我，你說讓我閃現到你麵前，這不，我來了。”

我來了，所以彆哭啦。

她的眼淚還在眼眶不停打轉，沈蔓以為自己在做夢，嗚咽：“可你不是…”在國外嗎……

哭的程知敘心都軟了，連忙把人擁住： “好啦，哭成小花貓了”

要是知道你哭，我就不來了。

她不管，她又鑽進他懷裡，耍賴：“人家見麵都帶著花，我的呢！”

程知敘無奈地刮了下她的鼻梁：“在車上，走吧，去看看”攬著人往車那邊走。

蔣燁手中的奶茶在少女被人緊緊抱住的那刻，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