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幼微起身,伸手摸了摸衛彆鶴的額頭,冰冰涼涼的,也沒見發燒。
“我們……”戚幼微頓了頓,“當然是更好的朋友,誰也比不過的。”
衛彆鶴不信,“真的?”
戚幼微堅定,“當然是真的!”
戚幼微心裡很愧疚的,或許是她之前總是有事的時候才去找衛彆鶴,所以讓衛彆鶴覺得自己是在利用他。
果不其然,衛彆鶴都懷疑兩人之間的情誼了。
從前的沈逢光哪裡會這麼在意她啊?
他恐怕還巴不得戚幼微不要跟在自己身邊,嘴上還總是會嫌棄戚幼微煩人。
戚幼微還是喜歡這個“闊彆六年”的沈逢光,雖然變了不少,但也變成了她更喜歡的樣子。
“殿選結束了,新年也快到了,”戚幼微討好似的捶了捶衛彆鶴的肩,“我們尚寢局忙起來了,你一定更忙吧?”
衛彆鶴側眸,正見著戚幼微的手握成雙拳,輕輕地、一下又一下敲著自己的肩。
這是她一貫討好人的手段。
沈毓從前很是得意地向衛彆鶴講述過,戚幼微這個人討好人的手段可多了,又很可愛。
沈毓最喜歡的就是讓戚幼微給自己捶肩了。
從前沈毓得到過的,衛彆鶴現在似乎也得到了。
但衛彆鶴伸手握住了戚幼微的腕骨,“我不忙,我也不累。你有什麼想要的新年禮物嗎?”
戚幼微愣了一下,“禮物……”
沈逢光還從來沒有認真送過她禮物,每一次禮物都是戚幼微向他要的。
戚幼微想了想,“那就許願,我們年後都能回家吧!在這兒也玩了一個多月了,我都有點膩了。”
衛彆鶴眨了眨眼,長睫扇動。
他的腦子裡就記住了戚幼微說的兩個字,膩了。
衛彆鶴默不作聲地收起桌案上的碗筷,裝進食盒裡,“下午我還有事,跟在蘭英姑姑身邊,儲秀宮裡留下的都是日後的妃嬪,小心些。”
戚幼微乖乖地點頭,“知道啦!我記下了。”
戚幼微還想著讓衛彆鶴帶自己去見見陳白貞,但聽他說忙,也就沒有開這個口。
和陳白貞道個歉這件事,也不算太急。
午後,戚幼微還和甘蘭英守在儲秀宮裡,她得監管好這些燈籠,到了晚上還得讓人把裡麵的燈燭點上。
三千盞紅燈籠,要點三天三夜。
戚幼微昏昏欲睡,她托著腮,腦袋時不時地往下垂一下。
甘蘭英一直守在戚幼微身邊,半步都沒離開。
而甘蘭英在宮裡上下的人脈廣,殿選結束也沒過多久,就有人送了一份名單來。
“蘭英姑姑……”來的是個小宮女,小心翼翼的,臉上帶著討好。
甘蘭英接過看了一眼,便朝著小宮女使了個眼色,讓小宮女的聲音小些。
但戚幼微感覺到有人靠近,還是猛地清醒了過來,她抬手揉了揉眼睛。
甘蘭英自己並沒多看那份名單,轉手就交到了戚幼微手裡。
“姑娘,這是殿選的冊封名冊。”
名單上隻有十來人的名字,沒有皇後,隻寫著沈貴妃、何貴妃……
戚幼微看了看,一眼就看見了名冊裡麵的名字,“陳白貞封了妃位誒!”
甘蘭英湊上前看了看,“是,陳姑娘家世優越,封個妃位也是正常的。姑娘這下總不用擔心陳姑娘了。”
戚幼微將名單夾進自己的小冊子裡,“嗯嗯。”
而小宮女一雙眼睛期待地看著戚幼微,還等著賞賜。
戚幼微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甘蘭英已經朝著小宮女遞了些碎銀去。
戚幼微恍然,這樣一份名單也要多花錢才能得到。
自從上次衛彆鶴告訴戚幼微要省錢之後,她也就沒有再亂給人錢了,從定南侯府帶進宮裡的銀票,現在都還藏在她的包袱裡麵呢。
“蘭英姑姑,你給了她多少呀?”戚幼微好奇地問。
甘蘭英笑了笑:“二兩銀子罷了。”
戚幼微不太懂這古代的物價,想著回到自己的小院後,將銀票分一些給甘蘭英。
平日裡都是甘蘭英在為她打點事情,現在看來,沒有銀票還真的不行。
戚幼微和甘蘭英一起回去的路上,聊起來,“蘭英姑姑,為什麼選秀沒有皇後啊?”
甘蘭英也猜不透這其中的秘密糾纏,隻回答道:“許是陛下還不想立後。陛下還年輕,何家和沈家都送了人進宮,立哪個姑娘都不太好。”
戚幼微似懂非懂,這好像就是老師之前講過的“製衡”。
戚幼微想起龍椅上的那一張黃金麵具,雖然是金製的,但戴著那人臉上,戚幼微總覺得陰森詭秘,像是恐怖片裡突然冒出來嚇人的道具。
戚幼微喃喃道:“皇帝的臉……”
甘蘭英扯了扯戚幼微的袖子,兩人湊近了些,也壓低了聲音,“陛下還是親王的時候,遭了一場大火,將臉燒毀了,一直戴著麵具。”
戚幼微想起之前看過的故事,古代的人做官也要看身姿容貌的,但當皇帝就不用考慮這些了。
畢竟,製定規則的人,從來都不用遵守規則。
戚幼微想了想,“我今日遠遠看著,皇帝的身形有幾分熟悉。”
如果是忽略皇帝那張戴著黃金麵具的臉的話,光看身姿,皇帝也是生得寬肩窄腰,坐在龍椅上長腿微曲著,身量頗高。
蝦係皇帝……?
戚幼微也沒想太多,畢竟皇帝跟她也沒什麼關係,她心裡倒是想著湊空去鐘粹宮看看陳白貞。
陳白貞的父親是陳尚書,官位不低,也進了內閣,但陳尚書這人過於正直,既不與沈閣老一派的世家文臣交好,也不與內侍宦官接觸。
陳尚書尊崇的,從來就隻有皇帝一人,也可以說隻有先皇一人。
自從新皇衛洄登基後,陳尚書一連上了不少折子,請求衛洄立先皇幼兒為儲君。
當然這件事也是引起了太皇太後的不滿,畢竟衛洄是太皇太後親手送上皇位的人,怎麼能任由臣子如此囂張。於是,由司禮監下令罰陳尚書俸祿半年,但陳尚書也並未消停。
隻有陳白貞進宮後,陳尚書才收斂了一些。
太皇太後也是看著陳白貞的家世,才給她封了個妃位,居住在鐘粹宮主殿。
但彆的封賞,比起彆的妃子來,就少了太多。
戚幼微特意來鐘粹宮看看陳白貞,還帶著她花重金去禦膳房買的幾盤糕點。
戚幼微托甘蘭英進去拜見,而陳白貞身邊的宮女卻隨著甘蘭英一道出來,將戚幼微擋在宮外。
陳白貞的宮女朝著戚幼微行了個禮,“女史大人請回吧,娘娘身子抱恙,不願見人。”
戚幼微愣了一下,“她怎麼了?請太醫了嗎?”
宮女低垂著頭,看不見神情,隻一味地點頭。
戚幼微拎著食盒又上前了一步,“昨日不都好好的?怎麼突然病了……”
宮女也靠前了一步,將戚幼微擋得死死的,“娘娘病得急,今日就不招待女史大人了,戚女史請回吧。”
戚幼微歎了口氣,“那好吧。”
甘蘭英接過戚幼微手中的食盒,安慰道:“姑娘彆擔心,奴婢進去瞧了瞧,裡麵藥氣重,陳娘娘應是請過太醫了。”
“昨日我看著她就瘦了不少,”戚幼微心有餘悸,“難道是被太皇太後嚇得嗎?”
甘蘭英看著戚幼微一臉單純的模樣,心中想的事還是沒有多說。
隻陪著戚幼微,一路走回了尚寢局。
因著殿選之後,全宮上下都喜氣洋洋的,太皇太後和各宮娘娘都放下來不少賞賜。
戚幼微走進女史房一看,那袋瓜子又多了些。
戚幼微將食盒裡的糕點拿出來,分給幾位女史,“今日禦膳房做的……”
戚幼微邀請的話還沒說完,女史們一窩蜂地圍了上來,“謝謝戚姑娘!我最喜歡吃的就是禦膳房做的蓮藕卷了!”
“還有芋糖糕!”
張女史也笑著來拿了塊糕點,“嗐,芳女史沒這口福了。”
戚幼微環視一圈,確實沒見到芳女史,下意識問道:“芳女史去哪兒啦?”
張女史擺了擺手:“誰知道呢!兩天沒見到她人了,尚寢局也沒來,也沒回房……”
張女史自覺多說了話,連忙捂著自己的嘴。
但說出口的話,已經被眾人聽到了。
另一個女史說:“找不到她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她常去司禮監那邊,你能看到她就奇了怪了。”
芳女史和司禮監秉筆太監是對食這件事,是眾所周知的秘密。
張女史想了想:“說得也是,殿選過後,司禮監的油水肯定多,這芳女史背著我們發財呀!”
那女史一邊吃著糕點,一邊說,“不僅背著你發財,還背著你偷人呢。”
甘蘭英不想讓戚幼微聽這樣的話,連忙將戚幼微拉走,“姑娘少聽她們說些渾話。”
戚幼微對這些話,一向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轉個頭就將這些話忘了個一乾二淨。
更何況,她現在心裡還想著陳白貞的病,就更沒心情去和女史們一起聊天了。
第二日,戚幼微早起又去了鐘粹宮一趟。
不出所料,那小宮女又將戚幼微擋在了宮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