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燦自然想不到手機另一端的杭姣正在用懷疑的目光打量家裡的邊邊角角。

他隻知道自己又沒收到回複。

這個人，怎麼就是不愛回消息呢。

他剛讓何奇跟頒獎典禮主辦方拐彎抹角打聽了，那邊說已經聯係了杭姣，自己這才想著問她。想說，如果她去場地不方便，可以順路接她一起。

季燦沒談過戀愛，不知道這樣算不算過界。

但他順路接過很多隊友，杭姣的話，當然也可以吧。

反正他就想接。

季燦抱著毫無動靜的手機，猶如抱著一塊板磚。

如果不是還有事情要做，他真的能把自己等成一座完美的雕塑。

前提是把手機從雕塑手裡摳出來。

季燦下樓來到訓練室，周政和夏森也在。

何奇見他過來，幫他調好設置，又確認攝像頭拍不到周政的位置後退出屏幕可見的範圍。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叮囑季燦說：“你說話注意一點，彆再刺激粉絲知道嗎。”

季燦點頭表示知道了。

自從上賽季結束，季燦都沒開過直播。

簽平台的時候特意談過，沒給他簽時長，主要他的手播不了很久遊戲。

這麼久沒開門直播間都積灰了。

加之他這次直播俱樂部官博沒有預告，也算給粉絲一點驚喜吧。

【我艸？開門了？】

【老公？真是你嗎？？】

【嗚嗚你終於直播了。】

【你還記得自己有個直播間啊！】

【下午好J神！】

“大家晚上好。”

【怎麼這麼久不播啊。】

【還在基地嗎什麼時候放假啊。】

【有在試訓新人嗎？】

【不會是俱樂部讓你播的吧…】

【TheJ什麼時候退役。】

“放假還早呢，新人已經來了，暫時不能說是誰。”

【啊？不會是網傳那個菜b吧，不要啊！】

【前邊說的是誰？】

“大家不要胡亂揣測，網上大部分都是編的。”

【你跟杭姣什麼關係啊？】

【有病吧提彆人乾什麼。】

【這是TheJ直播間，彆提不相關的人行嗎真無語。】

【房管乾活啊。】

【粉絲有病啊問問怎麼了。】

【昨天杭姣惡心人，今天還有她粉絲追來了？】

【有一說一，杭姣也沒粉絲了吧。】

“杭姣人很好的，工作也非常認真。”

【俱樂部讓你這麼說的？】

【我兒真是個體麵人。】

【好好好知道了，彆說她了。】

【打遊戲嗎打遊戲嗎。】

“俱樂部？我又不是小孩，還要俱樂部教我怎麼說話嗎。”

“事實而已。”

季燦看見彈幕在轉移話題就知道他們沒聽進去。

這可不行！

【老公彆說了。】

【你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杭姣那個人…算了，你小心點吧。】

【你彆是看她長得漂亮吧？這麼膚淺？？】

【前邊的說話過過腦子行嗎。】

“我們不了解彆人，不要隨便給人下定義。”

【打遊戲吧上號！】

【我老覺得不對勁。】

【下賽季繼續四強？銘總退役你們連八強都費勁吧。】

【淘汰到今天連號都沒上過，不想乾可以滾了。】

“今天不打了，跟你們聊會兒天，等會跟隊友連麥玩玩小遊戲。”

【好耶好耶。】

【好看愛看。】

季燦瞥了一眼手機，沒有新消息。

*

杭姣心裡知道是巧合，但還是疑神疑鬼好半天。

之前私生多次在她房間裡藏攝像頭給她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鑒於驚嚇是季燦帶來的，杭姣決定生兩個小時他的氣來安慰自己，之後再考慮要不要回他的消息。

宋莎：TheJ開播了，你去看看不。

Hhh：狗都不看。

說完隻見她不情不願走到桌子前，磨磨蹭蹭打開電腦，登錄了直播平台。

果不其然，平台推流的緣故，季燦的直播間就在首頁正中央。

杭姣的鼠標挪過去又移開，最後還是遵從本心點開。

他說要解釋我的事，那我看看怎麼了？萬一他粉絲又說我壞話呢？

杭姣一進直播間立馬用手擋著電腦屏幕，找到關彈幕的位置才把手放下來。

然後才發現好像跟她有關的事已經過去了，季燦幾個人在玩團隊協作的闖關類小遊戲。

杭姣觀察了一下，還是昨天直播的四個人，外加三個她不認識的，應該也是職業選手。

這個遊戲她沒玩過，離她直播的時間還有點遠，好奇心促使她在這多待了會兒。

杭姣：我就學學怎麼玩。

屏幕上的七個小人要協力回到出生地對角線位置上的另一個門裡。

有的負責推石頭，有的負責用身體搭人梯，把另外的隊友送上去按機關。

看起來倒是不難。

但，七個人七個腦袋。

七種想法。

“不是，你先下來，你上去乾嘛啊。”

“這誰啊，堵在門口乾什麼！起開！”

“你們有沒有腦子啊，這個得我們一起跳！”

“誰沒跳！誰！”

“哎呀！你們怎麼這麼蠢！”

“我不想跟你們玩了！”

“不是那又是誰啊，你跑什麼。”

“我艸我摔死了！”

不知不覺間。

杭姣在屏幕前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也沒人告訴她這麼好笑啊。

餘光看到屏幕右上角的小框裡，季燦眼裡也有笑意。

打比賽也是高壓的環境，這些職業選手也難得有這麼放鬆的時刻吧。

想到這杭姣多看了他的臉一會兒，鬼使神差地截了張圖。

這時候季燦突然抬頭看了攝像頭一眼，像是無形中穿過鏡頭跟杭姣對上了視線。

杭姣心裡倏地跳了一下。

手機鈴聲響起時杭姣還能聽到自己心臟的咚咚聲。

打電話的是宋莎。

“有人不是說，狗都不看嗎？”

杭姣：……？

“你怎麼知道？”

“你是真傻假傻呀，你認證賬號金標，正掛在TheJ觀眾席上呢！”

“……”

杭姣：很好，互聯網還能不能有點隱私了。

宋莎賤兮兮地重複她的話：“狗都不看～”

杭姣快速說著“狗不看我看，我替狗多看一會兒”然後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屏幕裡季燦的小遊戲進入了休整階段，但他似乎還在笑，嘴角微微揚起了讓人不易察覺的弧度。

笑什麼呢？

靜謐的直播間裡，季燦沉穩的聲音透過耳機傳到杭姣的耳朵裡，像貼在耳邊低語，他說：“杭姣在看啊，那怎麼不回我消息。”

杭姣沒開彈幕，沒能看見滿屏問號和‘這不對勁’。

季燦低頭拿手機，等他抬頭的時候杭姣的手機提示音同步響起。

TheJ：一起玩嗎？

……這人有問題。

玩自然是沒一起玩。杭姣反應過來給季燦刷了兩架飛機然後火速溜了。

玩什麼玩，她自己還得播呢。

杭姣搓了搓自己的臉，大風大浪都過來了，誰成想在金標這翻車了。

這誰能想到不刷禮物也能上榜啊。

白瞎倆飛機的錢。

杭姣想起來就有些心疼。

手機提示音又響的時候她都有些怕了。

我沒妖作了，彆嚇我了。

2345：今天幾點播？

杭姣見是榜一呼了口氣，回：現在。

然後打開了直播間。

看著直播間嗚嗚泱泱的彈幕，杭姣竟覺得有些親切。

【送完禮物立馬開播，給自己引流呢？】

【你挺聰明唄。】

【TheJ給你發的啥消息？】

【杭杭那是你微博嗎？怎麼不跟粉絲提前說啊。】

【我們都沒來得及控評。】

“微博？是我。粉絲對接還是前公司，聯係不上你們。”

【之前的號不用了？】

【你跟TheJ什麼關係？】

【聯盟讓你們炒作吧。】

【有什麼事都不跟粉絲說，起碼給大家一個解釋吧。】

“解釋什麼？原來的號不在我這，這也要解釋？”

【解約的事不能說，那談戀愛呢？】

【你現在是準備跟這個打遊戲的炒cp？】

【杭杭，你的事業真就不要了啊。】

杭姣看得直歎氣，事業的事如果她能做主那她的人生就無敵了，至於戀愛，“我很久之前就說過了是朋友，可你們沒信啊。”

【可後麵拍到的不是同一個人啊。】

【剛來，今天的彈幕怎麼看不懂了。】

【洗白了？】

【貼上新金主了吧。】

【前麵說的新金主不會是隔壁打遊戲的吧…】

【荒謬。】

“不知道你們在說誰，打遊戲了。”

打開遊戲的間隙杭姣在想，當初還拍到了誰。

她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咱倆好好打’送出了五架飛機。】

杭姣：？

“你怎麼改id了老板，謝謝‘好好打’送的五架飛機。”

【不是打遊戲的，是這個？】

【HJ是給錢就行嗎，什麼價。】

【老板怎麼喜歡她這樣的。】

【那還不如打遊戲的，起碼帥啊。】

【這個有錢。】

【你不會以為打遊戲的沒錢吧，那可是明星選手。】

【彆在這暗戳戳踩彆人了行嗎，打遊戲沒惹。】

杭姣謝完其他禮物，看著榜一的id，心裡有點打鼓。

老板需要維護，這個道理她懂。

但她之前都是跟粉絲保持距離，實在沒辦法做到一下子把老板當朋友。

但，不能不維護吧，好歹現在也是衣食父母。

“這樣，我和榜單前四一起打兩局。”杭姣說。

前四當然沒有異議，彈幕有也可以忽略不計。

等待匹配的時間裡，杭姣突然覺得當她粉絲也挺不容易。

出道的時候沒日沒夜打榜，給她應援。逢年過節送禮物，還要在網絡上吵架。

那時候她還能用舞台回饋喜歡她的人，杭姣當然知道粉絲多是喜歡她閃閃發光的樣子。

沒想到如今，她們也願意為了自己看這些她們可能都不熟悉的遊戲。

杭姣突然接收到了類似寶物般珍貴的東西。

名為純粹的喜歡。

這很難得。

今天下播晚了些，快要接近十二點。

季燦把飛機的錢轉給了她。

備注是：做個好夢。

杭姣卻有點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