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巧離異 糖姐釋懷 熟……(1 / 1)

銘門歪傳 寒塘瘦石 3740 字 11個月前

熟睡的棉花糖忽然被輕輕的呼喚聲驚醒,她側耳聆聽,那是一個女人在叫她的名字。她覺得挺奇怪,半夜三更誰會來找她?她有心不去理會,可呼喚她的聲音不絕於耳。於是,她翻身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地掃視著房間。屋子裡除了沉睡的薔薇姑娘,沒有一個人影兒。這時候,又傳來呼喚她的聲音,她聽清了,那聲音就在門外。棉花糖壯了壯膽子,披上外衣向門口走去。她悄悄地打開了門扉,看見院中那株老槐樹,不安地抖瑟著繁茂的枝葉發出了陣陣的響聲,似乎是在警告她不要走出房間。棉花糖猶豫了,她剛要關上屋門,那呼喚她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側耳仔細一聽,呼喚她的人好像就在院門的外麵。那個聲音太熟悉了,卻又一時分辨不出那人是誰。連棉花糖都覺得奇怪,自己哪裡來的膽量,竟然朝院門走去。

昏暗的夜色籠罩了沉靜的青石巷,隻有胡同裡的路燈在抵製著夜的侵染。輕柔的晚風吹過樹梢,青石板上投下了婆娑的樹影。一輪月亮好像長了毛毛似的,被黃中泛紅的光暈籠罩著。圓月的周圍,環繞著一個內紫外紅的奇詭光圈兒。遙遙遠眺,那怪異的光圈飄飄忽忽,朦朧中透著一股詭秘的意蘊。就仿佛少女清純的臉龐,蒙上了一層妙不可言的神秘麵紗。令人迷茫,又惹人遐思。都說當昏暗的夜晚,霧靄升起,天空出現一輪長毛毛的月亮,那是孤魂野鬼最愛出來遊蕩的時刻。民間亦有“毛月亮一出,菩薩都閉眼”的傳說。一些農村鄉鎮,更流傳著“毛月亮,猛鬼現”。即使不信邪的人,麵對這難得一見的離奇景象,耳聞不可思議的靈異傳說,也不免會心生恐懼,毛骨悚然。

棉花糖心裡禁不住一激靈,莫非有孤魂野鬼出來遊蕩,故意來嚇唬她?想到這裡,棉花糖由不得心生恐懼。當她剛要把邁出去的一隻腳收回來,卻見樹影下立著一個人,正在頻頻向自己招手。棉花糖定睛一看,竟然是已經火化了的秋水。此時此刻,她身上的汗毛一下子奓了起來,兩條腿也止不住地哆嗦著。

棉花糖聲音顫抖地問:“你……你是秋水嗎?”

秋水說:“是我。趁著出現毛月亮,我偷著跑來看望看望你。你沒去找過葫蘆頭嗎?”

棉花糖搖搖頭:“沒有,沒有去找他,我張不開口。”

秋水說:“你有顧慮?”

棉花糖默默地注視著秋水,點了點頭。

秋水淒然地一笑:“我與葫蘆頭的緣分已了,馬上就要走上奈何橋。喝下孟婆湯,從此不再相逢相識。而你跟葫蘆頭的情緣未了,躲是躲不開的。”

猛然間,一聲尖厲的鬼嘯,震得人耳鼓撕裂般的疼痛。棉花糖驚駭地看見一個青麵獠牙的蓬頭惡煞,忽地朝她撲了過來,嚇得她恐怖地大叫一聲。

薔薇姑娘一下子從床上蹦起來,奔到了棉花糖的跟前,使勁地搖晃著:“糖姐!糖姐!做惡夢啦?”

棉花糖猛地睜開眼睛:“夢見……秋姐了。後來……一個青麵獠牙的厲鬼,忽地衝我撲來……”

薔薇姑娘說:“這是心魔在作祟,醒了就好啦!糖姐,我想問一句不該問的話,行嗎?”

棉花糖用被頭擦了擦大汗淋漓的額頭:“你問吧!”

薔薇姑娘說:“那天在監護室,秋姐讓我們都回避,她向你托付了身後事?”

棉花糖點點頭:“是!”

薔薇姑娘說:“她把葫蘆頭托付給你了?”

棉花糖歎了一口氣:“唉,這實在太難為我了!我跟葫蘆頭是青梅竹馬不假,但命運拆散了我們。他娶了一位賢惠善良的妻子,我卻嫁給了一個魔頭。可誰想天道不測,造化弄人,他失去了秋水,我也跟墨鬥魚走到了儘頭。但是……”

薔薇姑娘說:“沒有‘但是’!糖姐,這就是你心中的魔障。以葫蘆頭的人品,那是個值得依托的人。既然命運又給了你們這個機會,千萬不要再錯失了。”

棉花糖哂然一笑:“這要讓禿瓢老四知道了,他能跟葫蘆頭玩兒命!”

薔薇姑娘說:“你心裡還裝著禿瓢哥呀?”

棉花糖說:“胡說吧你!”

薔薇姑娘說:“這不就結了!結秦晉之好,那是兩廂情願的事兒。我倒不是說禿瓢老四這個人不好,而是你們不在一個層麵上。你不能因為禿瓢老四老粘著你,就放棄跟葫蘆頭好。”

棉花糖說:“秋姐剛走,怎麼好談這個事兒,放放再說吧!說不定葫蘆頭有福,能找個更可心的人。”

薔薇姑娘笑了:“其實你心裡明鏡似的,就是不願意說罷了。”

棉花糖打了一個哈欠:“你就不怕爛了舌頭!說真格的,什麼時候幫我去舌戰墨鬥魚?”

薔薇姑娘說:“瞧!秋姐今晚不過是托夢提個醒兒,你就等不急了吧?你可千萬沉住了氣呀。秋姐既然跟你撂下了話兒,她就一定也叮囑了葫蘆頭。你就釣一釣葫蘆頭的念想,叫他來一回百爪撓心好不啦!”

棉花糖笑著抬手比劃了一下:“撕了你的嘴吧!你就不能少說幾句,誰還會把你當個啞巴賣啦?這兩天你好好養養神兒,想吃什麼我可著心給你做。攢足了精氣神,好幫我對付墨鬥魚。”

薔薇姑娘說:“必須的!明天給我做打鹵麵吧。不吃切麵,吃抻條麵!”

棉花糖用手指一點薔薇姑娘的額頭:“你可真不好侍候!將來有了婆家,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子。好,抻條麵,有鹵有炸醬,隨你挑選。我也困了,睡吧睡吧!”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天上那輪泛著暗紅色光暈的毛月亮,依然懸浮在夜空中。靜寂的小院裡,那個孤獨地閃爍著燈光的窗口,一下子變黑了。風從樹間吹過,搖著樹葉沙沙作響,顯得深深的夜更加寧靜死寂。長長的青石巷,在昏黃的燈光之下,似乎已經沉睡了。它會不會夢見往昔的繁華與喧鬨;會不會夢見青石板上古往今來走過的人;會不會夢見風雲變幻的滄桑;會不會夢見改朝換代的曆史變遷?古老的青石巷,曾險些被彌勒大叔賣給房地產開發商,如果不是那些為它而奔走呼號的人們誓死捍衛,恐怕早就在城建係統的塌方式腐敗中不複存在了。

薔薇姑娘果然沒有辜負棉花糖,吃罷了打鹵麵,她單槍匹馬地找到了墨鬥魚。薔薇姑娘跟棉花糖講的挺明白,如果靠訴訟墨鬥魚達到離婚的目的,弄不好要拖延時間。那個無賴給你來個就是不肯離,法院未必會硬判。這樣一來,棉花糖很可能會陷入無休止的扯皮,那要付出多大的精力,浪費多少時間呀!如果能夠說服墨鬥魚協議離婚,那就用不著走法院訴訟,去街道辦事處就可以了結了。於是乎,薔薇姑娘把墨鬥魚約到了一家咖啡館,展開了心理攻勢。

“墨鬥魚,”薔薇姑娘問道,“你還認識我嗎?”

墨鬥魚說:“你不就是在葫蘆頭家,勸棉花糖跟我離婚的那位姐姐嗎?”

薔薇姑娘問:“恨不恨我?”

墨鬥魚說:“那怎麼不恨?恨得我牙根癢癢。都說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親。你可倒好,挺漂亮的一個大姑娘,攛掇人家離婚,打的嘛主意?”

薔薇姑娘說:“虧你也是個走南闖北的大老爺們兒,連個好賴話兒都聽不出來,是不是白活啦?”

墨鬥魚瞪起了眼珠子,說:“嘛玩意兒?打了離婚,老婆沒了,回到家裡誰給燒水做飯暖被窩兒?”

薔薇姑娘說:“墨鬥魚,彆說話不嫌寒磣!你以為你乾得那些缺德事兒,彆人不知道?裝什麼洋蒜!”

墨鬥魚說:“嘛缺德事兒,嘛缺德事兒,我乾嘛缺德事兒啦?”

薔薇姑娘說:“你可真逗!自己乾的缺德事兒,自己會不知道?你說,跟你鬼混的那個娘兒們是誰?我告訴你墨鬥魚,你可是有老婆的人,卻又在外麵跟另一個女人以夫妻相稱過日子,這可是犯重婚罪。”

墨鬥魚著急了,說:“你甭血口噴人!我嘛時候跟彆的女人稱夫妻啦?”

“你還嘴硬是不是?”薔薇姑娘說著從懷裡摸出幾張紙,在墨鬥魚的眼前晃了晃,說,“這可是你跟那個壞女人,以夫妻名義拚居的證據。左鄰右舍紛紛口誅筆伐,沒有不鄙視你們的。這些東西往公安局一遞,沒有不立案的。墨鬥魚,你拿個主意吧!”

墨鬥魚畢竟心虛,竟一時沒了主意,翕動著嘴唇,說不出話來。可他就鬨不明白,薔薇姑娘怎麼會知道他的落腳之處呢?

“墨鬥魚,”薔薇姑娘說道,“還執迷不悟是不是?還抱著僥幸心理是不是?我實話告訴你吧,棉花糖都恨死你了,恨不能把你扔進大獄蹲幾年,他才解氣。是我勸她冤家宜解不宜結,既然不打算一塊過了,好離好散,何苦要往死裡治他呢?不管怎麼說,墨鬥魚也是閨女她爹。不看僧麵看佛麵,得饒人處且饒人。放了你墨鬥魚一馬,也就是放了閨女一馬,彆叫閨女不好做人。棉花糖心疼女兒,這才不跟你一般見識,你可彆不識好歹!”

墨鬥魚說:“那她總得給一點補償吧?”

薔薇姑娘說:“你彆得寸進尺!她不跟你要補償就算不錯了,你還跟她沒完沒了。墨鬥魚,我可不是來求你的。你既然這麼不開麵兒,那就叫棉花糖跟你玩法律吧?”說著,揚了揚那幾張紙“這些材料一旦送進了公安局,可就開弓沒有回頭箭了。我走啦!”

墨鬥魚見薔薇姑娘抬腿要走,連忙說:“好,好,不給補償就不給補償!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離婚以後,你要保證把那些材料交給我。”

薔薇姑娘說:“這個自然!都離婚了,還要這些材料做什麼?”

就這樣,棉花糖和墨鬥魚進街道辦事處,辦了協議離婚的手績。臨走出街辦處的時候,塞到墨鬥魚手裡的竟然是一團白紙,他這才知道上了薔薇姑娘的當。棉花糖痛痛快快地離了婚,還省了幾萬塊錢。墨鬥魚吃了啞巴虧,也隻得認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