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胸裙和鴨舌帽(1 / 1)

事情發生的十分突然,隻有包括喬若凡在場的三個當事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其他人起初還以為這是一場柔道表演。

畢竟喬若凡身邊另外兩個仍在進行仰臥起坐的體能訓練,另外兩個表演柔道……很合理吧?

芥末男公關滿臉通紅,喉嚨處橫著一個人的手肘,讓他呼吸不暢。那隻手屬於簡誠,那雙讓人過目不忘的眼睛正冷酷而睥睨地俯視著他。

上麵的人終於鬆開了手。

芥末男自己掀開了口罩,大口大口地呼吸起來。

他轉頭看到喬若凡,臉色又一白,才明白這位客人剛才不是欲拒還迎……他徹底搞砸了。

芥末男公關立即土下座致歉,喬若凡看著煩,擺擺手,他就自覺退場了。

走前,他用日語還想跟喬若凡說些什麼。喬若凡懶得聽,也聽不懂。

簡誠重新回到喬若凡身後,正如寶刀出鞘,兵不血刃。他聽懂了芥末男臨走前的嘟囔,眉頭也沒皺一下。

——之前為了角色,日語和柔道,他都經過專門的訓練。

那人想告訴喬若凡他不認識他,他不是他們中的一員。

簡誠反倒有點好奇,假如喬若凡能聽懂的話,會是什麼反應?

她現在好像還當他是男公關吧……

她認出他是誰來了嗎?

察覺到這邊不太尋常的動靜,阮淩在左擁右抱中總算抬起頭,不明狀況地問喬若凡:“小喬姐,發生什麼事了?”

喬若凡的浴袍上因為剛才的事情潑了一大片紅酒,不想掃興,她指了指身上,笑笑:“沒事,酒撒了,我去換個衣服。”

阮淩滿臉動情的潮紅,指著她身邊的簡誠笑道:“這是今晚的贏家?好貨色呀!”她隨口稱讚一句,引得身邊已然專寵的Yohji不滿地咬了咬她的指尖。

簡誠走著神,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握住了,一愣。

喬若凡拉了他一把,他看見她睫毛顫動,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你跟我一起來。”

她拉著他匆匆離開了偏廳。

酒氣上湧,浴袍下擺未乾的紅酒漬味道更是濃鬱,喬若凡站起來便覺得暈暈乎乎,連走直線都是個挑戰。她拉著彆人,莫如說是多虧有他,不然她隨時都有可能跌跤倒下。她頭一次感覺,自己家裡跟個迷宮一樣,而且……怎麼有這麼多臥室啊?喬若凡拉著那位男公關隨便拐進其中一間,她幾乎是憋著一口氣,鎖上門,感覺到自己明顯加快的心跳。

那雙眼睛,她怎麼也忘不掉。

還要再確認一下才行。

這個房間好巧不巧,燈怎麼也按不亮,可能是壞了。可要是現在重新打開門出去,她又覺得很窘。

最後是男公關走到配套的浴室裡,打開了浴室的燈,才叫臥室亮了一點,光線依舊朦朧,比起剛才的偏廳裡好不了多少,從旁將人分成一半一半的剪影,足夠她看清那雙眼睛了。

她默默思索,坐到床上,盯著那位男公關從浴室折返,手裡拿著一身新的浴袍給她換。

他刻意回避她的目光。垂下的眼睫完全沒有之前的鋒利,反而有幾分柔軟。

喬若凡手都抖了,去解自己腰間的浴袍帶子,卻怎麼都解不開,失敗了好幾次,幾分莫名其妙的委屈湧上,她簡直想哭。

他來幫忙了,先是伸出一隻手,碰到了浴袍帶子的尾端,見她沒有阻止,才繼續動作。

三兩下輕易的解開,她輕輕一掙,浴袍滑落到肩膀下麵。

不知不覺,他半蹲到她麵前。

喬若凡突然想起一些畫麵。

……

豪洲花俶樓下。

她百無聊賴的轉著腳腕,讓拖鞋上的玩偶頭時而碰撞到一起,似乎覺得很好玩兒。

一個人帶著室外的焦急的冷風,匆匆趕來,停在她麵前,她戴著鴨舌帽,察覺到了,奮力向上抬頭,可視野依舊受限。

“發生什麼事了?”

那個人半蹲下來,鼓起勇氣平視著她。

他的眼睛真好看,又長又平的褶痕,像是薄刀片,說不好是內雙,還是外雙,黑色的瞳仁盯著看一會,感覺要把人吸進去。

她著了魔,他還在說話,她都聽不見了,手指撫上去,驚訝於沒有被那鋒利所割傷,轉念一想,又咯咯笑了起來。

“咱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她發現自己在說話,或者是某種蹩腳的pick-up line。

她看見他垂下眼,像是在思索要如何回答那個問題。

她的帽子太礙事了,她索性取下來,突發奇想,順手蓋到他的頭上。

很合適。

很熟悉。

很……喜歡。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雙手,抓住他帽衫兩邊垂下的繩子,感覺說不出的順手。

另一些早已被忘記的片段……

她抓住他的帽衫繩子,輕輕一拉。他的嘴唇頓時被她俘獲了個徹底。

派對的音樂聲撼動著牆壁,與失速的心跳一齊共振。

她很喜歡聽見他那一聲吃驚的悶哼,伸出舌頭舔舔他的牙齒,但很快弄的自己才像是那條上鉤的魚。

他忍不住收緊懷抱,回應那個吻,大手在她穿著吊帶的背上揉捏。

她也覺得自己很壞,需要被懲罰。摩擦的唇瓣變得濕潤起來,像是有靜電通過全身,他的手慢慢滑到她的腰際,握著她貼緊自己。

她真的動了一夜情的念頭。

那是一次。

她知道自己想要的。

——還有,就是現在這次。

酒香彌漫的上鎖的房間裡,喬若凡無師自通地朝他伸出雙手,這一次抓住他羽織的門襟。他幾乎沒有抵抗,就和上次一樣輕易,像是重力,被她有些粗魯地拉近。兩人之間呼吸交錯,如果不是隔了一層口罩,就要吻上了。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她的聲音很低,很乾澀,明明沒有風,空氣焦灼的像是要凝固,隻有呼吸之間芳香的氣流,長長的紅寶石耳墜在兩人之間輕輕地搖曳。

他眨了眨眼,沒回答,又像是已經回答了。他突然伸出手,在她的腰後扣緊,攬著她纖細的腰,把她整個抱了起來。

臟了的浴袍從她身上滑落,像是被褪下的殼,留在床上,她宛如其中誕生的新生兒,雙手在吃驚中摟住他的脖頸。

她現在坐在他堅實的小臂上,居高臨下。

他抬眼看她,在等。

她心領神會,雙手摸索到他耳後,輕鬆將口罩摘了下來——像是記憶中那一次,她摘下他的帽子。

他的下半張臉無可挑剔地出現在眼前,和那雙驚心動魄的眼睛一起,合成記憶中的某個影子。

滿意她所看到的嗎?

——簡誠。

真的是他。

她不再猶豫,捧著他的臉,低下頭,舔舔他漂亮的唇角,很不夠,他已經忍耐了太久,此時終於爆發了,仰著頭,報複一樣含住她的唇瓣,急切地品嘗她,空出一隻手摸索到她背上的抹胸裙拉鏈,緩緩下拉,再一次剝光她。

像是重力律。

他是朝她不停滾去的小球。

而她像是四年前落下的蘋果,直到此刻,終於落入他的懷中。

簡誠簡直不敢相信他能夠被那樣的幸運擊中,恨不得自己結成羅網,徹底縛住懷中那個人。

她很熱,從耳後蔓延到脖頸,一路向下,泛起一片美味的蝦子紅,他體貼地幫她把厚厚的長發撥到胸前。另一側的耳墜失去了掩護,失控地彈跳顫抖起來,她發出破碎的嗚咽,光滑的背脊上一片熱氣騰騰的濕意。

他一晚上隨侍在側,謹防她喝到除了紅酒之外的酒。

——不想再被她忘記。

保險起見,他還要做一些事,讓她長長久久地記得。

*

豪洲花俶19樓,朱瑾菲的家中。

“終於結束了!”朱瑾菲如釋重負地大叫一聲,擼下頭戴耳機,身體往後仰,在電腦椅上痛痛快快地伸了個懶腰。

這個房間是朱瑾菲專門辟出的工作間,用以隨時記錄靈感,即時創作。剛剛,她完成了最後一段旋律的譜寫,預計會作為新專輯的bonus track。

“恭喜你。”房間裡的另外一個人放下電吉他,站起身來。

——李燮。

這首歌將由朱瑾菲製作,他僅僅作為輔助,剛才結束了旋律的錄音。

房門從外麵被打開了,是申東國,探進一個頭。

“咳,水果洗好了。”——這是他今天第三次打擾。

上一次是問他們吃不吃水果,朱瑾菲正忙著,記得自己好像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申東國扶了扶眼鏡,朱瑾菲注意到他臉上略帶忐忑的表情。

她有時會嫌棄申東國這樣,婆婆媽媽的。

擔心她和李燮單獨在房間裡怎樣,他倒是說啊!

自從知道了李燮已經和喬若凡分手的事情,申東國目前對於她和李燮之間的相處,有種他自以為掩飾的很好的緊張。

現下,朱瑾菲什麼也沒說,剛完成了一件大事,讓她心情很好,從椅子上跳起來,朝門口走去,一邊招呼李燮。

“走啊,吃水果去。”

三人來到外麵,申東國嘴裡的“水果”有些失實,其實是相當豐盛的一份夜宵,包括水果在內的。想到另外兩人沒吃晚飯,就進房間裡創作去了,他點了炸雞。

朱瑾菲眼前一亮,那家炸雞是她最喜歡的。念在今晚收獲頗豐,她覺得自己理應得到犒勞,偶爾放縱一下!於是迅速坐到桌邊,套好手套,也不管其他兩人,就大快朵頤起來,嘴裡含糊不清地朝李燮表達感謝。

“Leo,今天多謝你了。”

“不用謝。”李燮跟著入座,“這不是不算我版權費的意思,我沒理解錯吧?”

他講了一個冷笑話。

朱瑾菲忙著吃,申東國先捧場地乾笑起來,他坐在朱瑾菲旁邊,戴上手套,替朱瑾菲把炸雞最為罪惡的皮扒掉,再放到她右手邊。

這祖宗現在吃的開心,不節製一點,明天早上稱體重的時候又要鬨了。

申東國偷偷觀察著桌上另兩個人的一舉一動,目前為止還沒看出什麼蹊蹺來。就像朱瑾菲的感覺一樣,他表現的像個害怕青春期女兒早戀的家長。

他發現李燮也看過來,有點探究的目光,不由得一凜。

於是掩飾地憨笑:“Leo,要我給你也扒幾塊不?這家挺正宗的,配的青陽辣椒,絕了。”

“沒關係。”李燮微笑回答,“這些雞皮誰吃?浪費了?”

那不可能。申東國:“我吃。”

“這麼重油,那你健身房不白練了?”

申東國樂嗬嗬的:“菲菲不吃,總不能浪費,再說了,偶爾吃一頓放縱一下,你不也全都吃了?”

李燮咬下一口炸雞,讚道:“這家確實不錯。”

桌上準備了兩杯可樂,很自然的,分給朱瑾菲和李燮一人一杯。

朱瑾菲快樂地吃著第一塊全皮炸雞,她口味頗重,另外蘸了厚厚一層醬料,送入口中,快樂的像要升天,伸長脖子喝了一口可樂,卻皺眉:“無糖可樂啊,不愛喝。”

她極其自然地推給申東國:“給你了。”

即使嚴格控製飲食期間,拒絕無糖可樂,這是她的底線。

申東國雙手扒著雞皮,懊惱道:“沒注意,等會,我再去給你拿彆的飲料。”

朱瑾菲自行扔下手套,拉開椅子,蹦蹦跳跳地往廚房走:“不用了,我自己去。”

餐桌上隻剩申東國和李燮。

李燮又看著申東國,表情似笑非笑,直看的申東國有點心虛。

“怎麼了?我臉上沾到什麼了嗎?”

“沒什麼。”李燮笑道,“看你把Sapphire照顧的很好。為你們高興。”

申東國低下頭,露出一個好好先生的笑容。

“你們今天都還順利嗎?”

“已經結束了。”李燮回答,“我明天就不過來了。你不用準備這些。”

申東國動作一僵,還以為李燮生氣了,李燮隻好補充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申東國還是滿臉通紅,想起今天自己幾次不放心借故打擾,深覺自己不應該。

李燮:“你應該知道的吧,我過來是為了什麼。”

申東國滿腦子都是他、喬若凡,還帶上一個朱瑾菲的緋聞,想起前不久聽到的新聞,脫口而出:“……是36樓?”

看李燮捉摸不定的表情,他弱弱補上一句:“我聽說你和那誰分手了……”

“……不是。”好半天,李燮回答,一個一語雙關的答案。

他不承認很多事,不是為了喬若凡,還有——和喬若凡分手。

“我媽來了,我不想回家。”他給出一個無法反駁的答案。

去年年末,李燮父母抽空來中國見未來兒媳婦,因為一些廣為人知的原因,沒能如願,被李燮搪塞了一番,好不容易送走。過去了幾個月,李燮母親不再對李燮的說辭買賬,這次獨自從美國飛來,堅持住在李燮的公寓裡,勢要逼出那個傳說中的兒媳婦,不然就要李燮接受家裡安排的相親。叫李燮很是頭疼。

不怪申東國表現的像個青春期孩子的家長,主要是眼前這兩人也實在是……

李燮跟他講完那令人無語的煩惱,另一邊,朱瑾菲在廚房大叫:“申東國!家裡一點飲料都沒有啦!”

“……”

幾秒之後,朱瑾菲勉為其難找到一瓶喬若凡送的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將就喝吧。重新回到桌上,她正好趕上李燮對申東國發出夜生活的邀請:“一會咱倆喝酒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