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喬若凡在抹胸裙子外麵罩了一件浴袍,開門前手忙腳亂地係緊腰帶。
……看上去好像更糟糕了。
敞開的門襟露出一小塊白皙的肌膚,反而讓人遐想美人出浴,裡麵是不是壓根沒穿衣服。
她沒有戴項鏈,一對誇張的紅寶石耳環點綴在披散的頭發間,直垂到鎖骨上方,若即若離掃過的感覺令人心癢。寬大的浴袍在纖細的腰肢處狠狠收緊,打了一個頗有氣概的死結。
喬若凡知道門口那些男人們在看她。那種上下打量的曖昧的目光,她仍然無法坦然受之。
而她明明是買方!
男色就有這麼難以消受嗎?
她不再說話,走在前麵,把人帶到專為本次派對準備的另一個偏廳。五百平的房子,十二個男人像是觀賞魚從水缸換到了更大的池子裡——不同的是有二十四條裹在西裝褲裡的腿在邁動,隊形漸漸拉開,不像剛才那樣擁擠,看上去也上了個檔次似的。
本次外賣的鴨頭走在最前麵,幾次想跟喬若凡搭話無果,就放棄了。轉眼到了偏廳,經過上午專人的布置,現在就像一間標準的十六疊和室,連通著宴會廚房,上門廚師在其中候場,現場Omakase。阮淩提前來等著,微醺的她一手扶著牆壁,一手叉腰,一席貼身緊身裙勾勒出曼妙的弧線,光著的一雙小腿,修長的跟腱性感無比。
出現第二位女客,男公關們再次齊齊行禮!
當先的鴨頭眼前一亮,頓時轉移了目標。
他獻上一個木盒,裡麵是價值不菲的清酒,送給貴客的禮物——當然,比起喬若凡請他們來的花費,不過是九牛一毛。
鴨頭有一雙多情的桃花眼,眼頭點了亮片,增添了幾分神韻。他自稱Yohji,胸有成竹地叫阮淩“喬小姐”。
阮淩和喬若凡對視一眼,大概是覺得好玩,乾脆順著這個誤會進行下去。
“Yohji,那位是阮小姐。”阮淩朝喬若凡的方向指了指。
“阮小姐,”Yohji從善如流,他會說英文,不過並不好,又問阮淩:“還有彆人嗎?”
“沒有了。就我們倆。”阮淩彎眼一笑,壞笑著指著喬若凡,全場目光一並隨著她青蔥一樣的指尖,“跟你們說,阮小姐要求可不低,人還特害羞,你們誰今天能讓阮小姐把這身浴袍脫下來,小費大大的有,喲西。”
喬若凡:“……”
喬若凡臉上僵硬,看起來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男公關們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轉,好似她才是那個獵物似的——不爽!
阮淩玩的正開心,一揮手:“你們先去換衣服!”
Yohji知道規矩,於是帶著人下去。
還記得樓下寧曉薇讓人送來的大衣架嗎?據說是為了讓她們的派對更加原汁原味,寧曉薇貼心送來了一排和服,供男公關們換裝。
製服公關秒變cosplay。阮淩的笑容愈發變態。
她手裡握著Yohji獻上的清酒瓶,嘿嘿地笑,回頭看到喬若凡,正要說些什麼,發現她手裡也沒空著。
——一束清鮮的花束,花瓣散發著濕潤又柔嫩的氣息。
喬若凡也正看著它發呆,伸手碰了碰花瓣,差點被玫瑰的小刺紮到。
……剛剛誰塞她手裡的來著?
*
儘管喬若凡和阮淩十幾歲就進入娛樂圈,橫向對比來看,她們算是比較“乖”的那一類。畢竟一個很早就嫁人了,另一個商海沉浮,戀愛都要抽出時間談,更沒有餘力浪費在享用男色上。
倒是看過很多次豬跑,吃豬肉還是第一次。
——真的要吃嗎?實話實說,喬若凡有點後悔,還有點嫌棄。
她理解阮淩,不過自己好像還沒到那個階段……
等著男公關們換裝完畢的時間,阮淩又給她倒了半杯紅酒,兩人再次碰杯。燈光被人為調暗了,四角的和紙燈頗有氛圍地亮著。
“我覺得那個Yohji不錯。”阮淩道。
喬若凡一點不情願都沒有,忍痛割愛的表情浮於表麵:“他是你的。”
“小喬姐,你沒有看上的嗎?”喬若凡心中所想被阮淩一眼識破,咯咯笑著,“你說的呀,擁抱幸福的單身生活!”
“……”
“你想要什麼樣的?難道就沒人能比上Leo歐巴嗎?”
喬若凡像是被蟄了一下。
突然聽見靠近的腳步聲,她像受了解救一般循聲望去。
昏暗的房間,陌生的人群,她似乎看見一雙熟悉的眼睛……錯覺?
十二位男賓穿著花紋各異的和服重新出現了,他們穿著木屐專用的白色分趾襪,去掉鞋子之後,身高頓時跟狗啃了一般,那些和服乍一看挺正經的,清冷,禁欲,和正裝截然不同的感覺。不過多看幾眼就暴露了惡趣味——下擺像女人的高叉旗袍,走動時腿在其中若隱若現。
他們依舊戴著黑色的口罩,按照不成文的規矩,隻有經過女客允許才能脫下來,而且不是白脫的,男公關能得到一筆不菲的“印戳費”這一切全憑女客心情,又或者憑男公關的本事。有些派對一開始就脫了,有的直到結束也不讓脫,有時衣服都脫了,口罩還戴著——要的就是那種該死的情/趣。
經過阮淩點頭,男公關們很快在和室裡找位置坐下,再慢就怕暴露了真實身高似的。八個男公關眾星捧月,圍住阮淩,爭先恐後地倒酒和添菜,實在坐不下了,剩下的四個來到喬若凡身邊,看其中一個的表情,好似還十分委屈。
喬若凡:……
那邊阮淩正讓Yohji脫下口罩,其他人跟著起哄,氣氛熱烈,喬若凡也趕緊伸長了脖子去看。
Yohji不愧為鴨頭,顯然身經百戰,且看他的每個動作都精心設計過!喬若凡感覺自己像在看連續劇裡,等待絕世美人展露真容的那一刻。
Yohji一雙眼睛含情脈脈地看著阮淩,一隻手慢慢與她十指相扣,輕輕摩挲著,接著拉著她的另一隻手,慢慢靠近自己的耳後,摸向口罩的繩子,繩子輕輕一彈,像是撥動了誰的心弦,害羞一般卷了起來,口罩便掉落下來。
Yohji的下半張臉隨之展露出來,沒有辜負那雙明眸善睞,是十分清秀的一個男孩子,他的皮膚很好,又白又細,估計隻有二十歲出頭。
——不過放在娛樂圈裡,也就還好。喬若凡終於呼出一口氣,有點刻薄地點評著。
嗯,就把這樣的態度帶到明天的節目錄製中,她一定會是一個相當嚴厲的導師的。
不妨礙阮淩熱情高漲,湊過去在Yohji的臉上親了一下。Yohji改為握著她的手腕,放在嘴邊輕輕啄吻,笑得像一隻狡黠的小貓。
他用蹩腳的中文:“姐姐好香。”
“心跳變快了呢。”他親在她脈搏的位置。
“我愛你。”
喬若凡轉開頭,忍不住也有點呼吸急促,掩飾地喝酒。
然後發現是清酒杯——反應過來——一杯的量已經下肚。
完了完了完了。
她下意識想,混著酒喝,她該不會又要斷片了吧?好在味蕾很快解除了警報——還是紅酒啊,那沒事了。
她掃視一圈,指著一旁——那個一開始就麵色慘淡,離酒杯最近的男公關。她連他的名字都還不知道,猜測是他壞心辦好事。
“脫!”
這命令類似於:“賞!”
男公關眼中閃過驚喜,僅從眼睛來看,他的年紀有一點大了,眼下兩條臥蠶在昏暗裡發光,像兩條長長的肉蟲。
他也想去拉喬若凡的手,結果被喬若凡躲開了。
“……”
喬若凡運氣不太好,這人下巴後縮,看起來牙口不太好。
……說好的寧曉薇嚴選呢!
“姐姐好漂亮。”
“……”
她看著他略帶尷尬的笑意,突然又覺得有點可憐。隨手把自己喝剩的清酒杯扔給他,賞他用那個杯子喝酒。
他努力做出勾引的樣子,倒過謝,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嘴唇湊上去,正印在喬若凡留在上麵的口紅印上,隱隱露出舌尖。
看得喬若凡又一陣惡寒,後悔為什麼一開始心軟……
其實她知道是為什麼。
她處於絕對的上位者位置,相信和她同個層次的男性,麵對同樣的場合,恐怕比她自如的多,更過火的享受,更肆虐的碾壓,更放縱的欲/望,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
她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但她同樣不是他們。不是所有事情,性轉就可以解釋的了的。她會心軟,因為她尊重其他人為人的尊嚴——其實也是尊重自己。
她不想要。
這個念頭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
第二次明確的有這個想法,上一次,是當她終於看清自己,不想結婚。
——可是她想要的又是什麼呢?
阮淩那邊,氣氛愈加火熱,Yohji的和服已然敞開懷,阮淩的手在他練的很好的胸肌上捏呀捏的,她指著另一個男公關,再次發出了脫口罩的指令。
那個男公關十分興奮,不過礙於Yohji在場,沒法擠到阮淩身邊謝恩,於是脫下口罩,後退幾步,在和室中央突然跳起了一段街舞poping。
……不是,大哥你練習生啊?
這位長相隻是平平,街舞顯然有給他加分,看起來身體很好的樣子,阮淩非常開心,鼓掌歡呼,身邊還空著一個位置,被他暫時拿下。
喬若凡覺得不僅自己,身邊的幾個男公關也都望著那邊的方向,目光不能說不羨慕。
喬若凡把持著自己的酒杯,自己給自己倒酒,又指了一個男公關。
“脫。”
她這邊的進度和阮淩那邊基本同步,總行了吧?
這位男公關同樣大喜過望,他的長相還算過的去,但是身材差了一大截,當場表演了舌頭舔到鼻尖的個人技。
喬若凡:……
今天還是315啊!這簡直就是消費欺詐!
氣的喬若凡指揮他去一旁做仰臥起坐,讓臥蠶男給他把著腿,自己則在心裡大罵寧曉薇。
越看阮淩那邊的貨色,喬若凡越覺得自己這邊沒得比。
又有一個男公關,脫掉了上衣,露出整整齊齊的八塊腹肌,送上門去給阮淩摸,搞得阮淩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下一秒張大嘴巴——男公關二話不說,在自己的腹肌上潑了紅酒,腱子肉之間性/感的溝溝壑壑愈加明顯。
——他順利擠走了poping男,和Yohji一左一右侍奉在側。
喬若凡同樣看得眼睛發直,酒杯放在唇邊忘了喝,原封不動放回桌上,回過神來,她像一個走頭無路的司令,轉頭看自己僅剩的兩個兵。
她的左手邊有個沉默的男公關,從開始到現在,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喬若凡鼻端持續聞到一股天然而清新的花香,似乎來自於不久前的花束,她現在想起去尋,轉頭看見,那人規矩地日式正坐著,花束便是在他那裡保管著,橫置於腿上,倒像一把武士刀。
他身上的和服是棉麻的質地,內淺外深,最外層是一件黑色的羽織,看起來平平無奇。這種外披容易顯得人手短,讓整體效果大打折扣,但他並沒有,他的身形十分舒展,握著花束的手,修長乾淨,慢慢往上看去,是寬闊的肩背,層疊而妥帖的門襟,在門襟和口罩中間,是他微微凸起的喉結。喬若凡盯著看了一會,才發現裡麵那件繡的是竹子紋樣。
再往上看,她看到那雙眼睛。
她又像被剛才玫瑰的刺蟄了一下,覺得自己的確是醉了。
他垂著眼睛,同樣在看她。喬若凡呼吸一窒。
“你,脫!”
她幾乎有點狼狽地轉開頭,卻指著另一個男公關。
那個男人肉眼可見的很壯,和服像被他撐起來了,從不久前開始,他富有侵略性的目光一直讓喬若凡有點不舒服。
他聞言沒脫口罩,反而脫了衣服,顯然對於衣服下麵的肌肉更加自信似的。他的腹肌同樣有八塊,有點像剛剛送來桌上的壽司。飽脹的有點野蠻,以至於失去了美感,喬若凡正這麼想著,他伸手把壽司上的芥末抹到腹肌之間的縫隙裡去了。
“……”
一般有人這麼做,可能是提前想到了清理的辦法,比如……舔掉?
他朝著喬若凡逼近。
“……?”
不同的客人有不同的喜好,有的女客喜歡溫柔討好,另一些喜歡被強勢地征服。
——這人認定,看似冷淡矜持的喬若凡,就是第二種人,隻是對自己的需求羞於啟齒。
他之前這麼做過,成功率和回報率讓他認為賭一次是值得的。
他的目標瞄準喬若凡的浴袍腰帶,不由分說伸出毛茸茸的大手。
喬若凡始料未及,離得又近,嚇得想逃開。
可惡!結果榻榻米上曲腿坐太久,腿麻了……這都什麼事啊!
左手邊的男人動了,像是寶刀終於出鞘,喬若凡看到一道影子從她斜旁衝抱上去。他個子很高,身型有幾分清瘦,對上壯熊一樣的男人,讓人下意識為他擔心起來,可是擔心是多餘的。也不見他怎麼出手,乾淨利落的柔道技巧,不過幾秒,對麵就被放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