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餛飩店遇到個病秧子 這個……(1 / 1)

人間界大夏朝的京都豐城

一名身穿湖藍色長褂的女子將算卦的幡旗扛在肩上,走在豐城最繁華的臨安街上,邊走邊高聲吆喝“算卦解災,一貫錢一卦,不準不收錢!”

臨安街本就熱鬨,梅梢雪一路吆喝,竟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一名穿著絳紫色鑲金邊錦緞長褂的年輕公子哥,笑吟吟走上前,“怎麼算的?不如給我算一卦瞧瞧?”

“一貫錢一卦。”梅梢雪邊說邊打量眼前的男子,他額頭圓潤,鼻庭飽滿,目光澄澈,本是極好的命格,可眉間卻隱隱有幾絲黑氣。不過還好遇到了她,保準能讓這男子逢凶化吉、化險為夷。

年輕公子哥吩咐身邊的小廝遞上卦錢,“喏,給我算算唄。”

梅梢雪掏出三枚銅錢,往天上拋了幾次,又掐指算了算,“你認為要去見的人是命中的貴人,可其實你們剛認識不久,且有可能因為此次見麵丟掉性命。”

劉楨遠聞言不以為意,他今天約了一位從江南來的富商趙煜明在朝雲酒樓談生意,據他了解,趙家是做木匠起家的,手下有眾多能工巧匠,做出來的家具在江南一帶頗受歡迎。巧了,他家也有家具生意,且趙煜明初來京城,如果能和他達成合作,定能為自家帶來源源不斷的利益。他劉楨遠可不是粗枝大葉的人,之前也派人對趙煜明做過調查,今天也隻是約著詳談,怎會出事?八成是這算卦的學藝不精,便胡說唬他呢。

正想著,又聽對麵的卦師繼續說,“等你進到了朝雲酒樓,會有一個麵生的店小二迎上來,他把你帶到約好的包廂。隨後,包廂裡的人會勸你嘗嘗朝雲酒樓的特色菜品:辣子雞、清蒸鱸魚和燴羊肉,你萬不可嘗這三道菜。等你出了酒樓,會有一名衣衫襤褸卻頗為清秀的少女向你求救,切記不得對她有任何惻隱之心。之後,你可去芳源街梅嶺巷9號尋我。”

尋你?劉楨遠在心裡嗤笑,想好端端的,我找你乾嘛,讓你再騙一次?怎麼可能,我又不傻!

“爺,這人……”小廝書岩被梅梢雪的話驚到了,目光猶疑,看向劉楨遠。

劉楨遠卻微微一笑,“江湖術士,招搖撞騙手段罷了,不用理會。”

書岩連連點頭,隨即又問,“爺,今兒是直接去朝雲酒樓,還是先去街南的明記糕點鋪給流雲姑娘帶點點心?”

“直接去酒樓吧,和趙公子約了巳時在酒樓見麵,遲了就不好了。”

原來,朝雲酒樓的少東家張流雲,是劉楨遠未過門的妻子,他們二人是幼時定下的娃娃親,兩家長輩商議等明年春就把婚事結了。劉楨遠每每與人談生意,大都會定在朝雲酒樓,不僅能能照顧到張家的生意;還能趁機見見張流雲,給她帶點她愛的糕點首飾等。

劉楨遠熟門熟路地走到朝雲酒樓,一位店小二就忙不迭迎上來,“劉公子,您可來嘍!”

劉楨遠正欲邁進門的腳步一頓,這名店小二竟是個生麵孔!朝雲酒樓他來過無數次,裡麵每一個跑堂的小二、上菜的侍女、甚至是殺豬的屠夫他都認識,可他唯獨不認識眼前這人!

“你是新來的?”剛剛卦師的話,此時如一根銀針在他的皮膚上紮了一下,無端讓人有些驚疑不安。

“對,小的昨兒個才來,喚鐵柱。”鐵柱憨厚地笑了笑,“不過少東家可是特意交代了,您是咱朝雲酒樓的貴客,一定招待好您。”

書岩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劉楨遠的袖子,語氣中帶著幾分惶恐不安,“公子……”

劉楨遠明白他的意思,輕拍書岩, “沒事,見機行事。”

店小二指引著他們進入了包廂。劉楨遠推門進去,趙煜明正和身邊的小廝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桌上的菜肴也已經布置好了。

“趙某聽說這家酒樓的辣子雞一絕,用的是剛長成的小雞,肉質滑嫩,同時搭配辣椒的辛辣,入口一絕。鱸魚用的是……”見到劉楨遠,趙煜明起身,笑著向他說起桌子上的菜品。

劉楨遠表麵笑嗬嗬地聽著趙煜明介紹菜品,心卻比冬天的湖上的凍冰還涼。剛剛那名卦師的話應驗了!怎麼回事?那卦師難道不是騙子?難道他今天真的有性命之憂?可是為什麼?趙煜明為什麼要害他?

梅梢雪算完劉楨遠那卦,就回到了她在人間的落腳點,芳源街梅嶺巷9號,這座房子的前任主人是開醫館的,前麵是醫館,後麵則是住所。梅梢雪來人間後買下了這座宅子,把前麵的醫館改成了卦室,後麵則是她和徒弟生活起居的地方。

“師父,我今早已經畫好了12張渡厄符,請您過目。”梅梢雪推開卦室的門,一名梳著飛天發髻,身穿煙紫色描金邊長裙的少女笑盈盈迎了上來。

其實,梅梢雪原是天上的玉雪仙君,擅卜算,夫君方長霖五十年前為保護人界免受浩劫血洗而犧牲,留有瀝竹、瀝雪兩個孩子。兩年前,瀝竹和瀝雪來人間遊曆,至今未歸。梅梢雪因為倦了天上日複一日的無波無瀾,十日前便也來了人界消遣時光。

她來人間界後,竟在京郊發現了一隻柳樹妖,這個柳樹妖應當剛化形不久,對一切都懵懵懂懂的。梅梢雪見她長得惹人憐愛,頗合眼緣。又擔心小妖受到壞人引誘誤入歧途,便將她收為徒弟,取名柳瑛,便是剛剛的紫衣小妖了。

梅梢雪接過柳瑛遞來的符紙,不由心中讚歎,她這個徒弟,在畫符上確有天賦。她昨日才教柳瑛畫符,她一上午便能畫出12張中等以上的渡厄符來。

“師父!我畫了一上午的符,胳膊有些酸,肚子有些餓,就連頭都有些暈。”

梅梢雪聞言笑了笑,她這個小徒弟,格外好吃!倒不是癡迷於什麼山珍海味,而是對人界的種種食物,都想嘗嘗

“師父,我聽隔壁的大壯說,我們巷子裡那家賣餛飩的,皮薄餡大,我們晌午去嘗嘗可好?”

“好,都行。”

“好嘞!”

修行之人本是可以辟穀的,可小樹妖卻對人間界的美食格外感興趣,總想拉著師父到處嘗嘗。梅梢雪對吃穿小事都不在意,便由著徒弟折騰。

周記餛飩店

正是飯點,店裡的客人坐滿了大半。柳瑛笑眯眯地和店家交代,“來兩大份餛飩,加蔥花。”

“好嘞,客官裡麵坐。”

梅梢雪輕輕彈了下柳瑛腦門,“兩大份?師父我可吃不了大份的。”

“嘿嘿師父吃不完給我嘛。”

“你呀!”

“師父你看,坐我們斜對角桌子的那名男子”,柳瑛用手肘搗了搗梅梢雪,“這餛飩聞著這麼香,他卻吃得苦大仇深的,好奇怪哦。”

梅梢雪漫不經心地望過去,那兒坐著一名穿著墨棕色衣服的男子,他膚色蒼白,眉毛幾乎擰到了一起,嘴唇也沒有血色,病懨懨的。可她卻在看清那男子麵容後愣住了,心跳驟然加速,如蔥玉指抓緊了桌沿。這個人長得很像她的的亡夫方長霖!怎麼回事?長霖不是已經犧牲了嗎?

梅梢雪看這男子猛地咳了幾口血,隨即往身後一仰,徑直暈了過去。

“店家,有人暈倒了!”有食客喊。

店家慌慌張張跑過去,急得要哭出來了,“這可怎麼辦呐,他,他怎麼,怎麼就暈了!”

梅梢雪走過去,幫店家把這名男子扶了起來,安慰店家“你彆急,我來看看。”說著,把手搭上了男子的脈搏,為他把了把脈,“氣血兩虛,長期虧空。”說罷,她從袖口掏出一個白色瓷瓶,倒出一粒藥,送進了男子嘴裡,“一炷香的功夫,他定會醒過來。”

柳瑛小跑過來,“師父,怎麼樣?”

“小事罷了,等等看吧。”梅稍雪語氣還是一貫的雲淡風輕,可內心卻排山倒海般極不平靜。這是什麼人?如果不是他因為虛弱而過於病態,簡直是她亡夫的翻版。會有長得幾乎一樣的兩人嗎?這人會不會和長霖有什麼關係?可是50年前,長霖已經身隕了,難道50年前那一役有蹊蹺?

“多謝姑娘出手相助,”這邊青年已經醒了,從店家那裡得知事情原委,過來致謝。“在下李銘胥,剛回京城不久,熟料竟突然舊疾複發,真的給店家和姑娘添麻煩了。”

“李公子客氣。”梅稍雪笑著擺擺手,“出門在外,互幫互助是應當的,區區一粒藥何足掛齒,不必言謝。”

“姑娘可否告知地址,在下定會擇日登門道謝。”

梅梢雪正欲找機會探究此人,便說“可去芳源街梅嶺巷9號尋我。”

店家把柳瑛點的兩份餛飩上了來,豪爽道,“姑娘今天幫了我的大忙,這兩份餛飩算我請的,不收錢!”

“哇,店家你人真好!”柳瑛雙眼亮閃閃的,像是把最燦爛的星河藏在裡麵,她埋頭吃了一大口餛飩,“真好吃!”

柳瑛正捧著碗大快朵頤,便聽到師父問她,“小瑛,你說,會有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嗎?”

“可能會很像,但終歸是不一樣的吧!”柳瑛把嘴裡的餛飩囫圇吞下去,“我在山中修煉時,也覺得有兩隻喜鵲妖一模一樣,後來熟了才發現,他們一個尾羽是白色的,另一個色彩更豔麗。師父怎麼突然問這個?”

“沒什麼,就是突然想到,隨便問問。我這份餛飩,也給你了。”

“師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