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年間,安和酒樓。
位於揚州城中,權貴名流雅士雲集。酒樓外人聲嘈雜,已是亥時,長街燈火通明,樓內議論聲此起彼伏。
酒樓內店小二忙的不可開交,麵色鐵青許是方才趕走一個瘋癲花子。那花子嚇著貴人,店小二此時隻希望能來點驚爆之事吸引這些公子哥的注意,免得飯碗不保。
不知何人,突然豔羨調侃。道:“昨日天玄宗,劍修的方宗主,殺了魔族聖女後竟當場飛升了!”
店小二聽著來事,麵色肉眼可見的喜悅不少。
“我親眼所見,聽說這魔族聖女與這方宗主本是要修成正果,沒成想魔族身份暴露。被方宗主一劍封喉,血濺長街。”
其中一男子似是不滿那人的話,怒道 “呸—— 還聖女我看是個妖女還差不多,不知危害多少無辜之人,死有餘辜。好在這方宗主是個明事理之人,不然真讓這妖女得逞了。”
“幸好這方宗主眼中還有大道,不為情愛蒙蔽。簡直是吾輩楷模,當得起這門派宗主。”
“方宗主那把劍可是名動天下的第一神劍!聽說是第一次用,從前從不輕易示人。這劍下亡魂竟是意中人,實屬太慘。”文雅男子意見不同,惋惜道。
“你怎的就知道那妖女是方宗主意中人?,這不平白給一代天驕抹黑!”
這群人分為兩派意見分歧,劍拔弩張。眼看就要一觸即發。
店小二察覺不對,也忘了尊卑。他立馬陪笑道:“方宗主,自然是吾輩楷模。飛升無疑是眾望所歸,名副其實。無論過程如何,結局已定莫要繼續爭辯影響和氣。”
眾人眼神各異,不免有許多人不滿這店小二。
景黎不知聽了多久,她眼神晦暗出言道:“這名動天下的神劍,第一劍斬的就是自己的意中人實屬可悲。”
聲音不大,但是某一方絕對聽得到,其中一位看著文雅舉止卻痞氣的男子,不認可道:“我tm就知道還有人這麼想,意中人又如何還不是死了。你又怎知那妖女是他心上人?”
十幾道帶著惡意的目光落到景黎身上,景黎不慌不忙頭也未抬起。
這些人根本不會聽旁人勸解,隻會聽自己認可的。方才店小二的勸解不免會招人恨。景黎一招就把怨氣扯上身。
隻聽景黎,緩緩說道:“你不是已經說了嗎?我自然是不知情,那你又怎的知情?你是這位方宗主本人嗎?”見這位男子不言,景黎繼續道:“你既然不是為何要談論與自己無關之人的閒話。是還未熟讀四書五經嗎?”
周圍人麵麵相覷,誰也沒想到這個女子如此大膽,也不怕引火燒身。
這男子被景黎駁了麵子,麵上是掛不住的難堪。景黎軟聲道:“是在下口出狂言,不過依我看公子乃是文人雅士,相貌不凡自然不會與我一個弱女子計較。”
景黎給個台階,男子麵色好轉不少,他道:“自.....自然是,我怎麼會與一個女子計較。”
景黎見氛圍融洽一些,起身離去。
***
剛出安和酒樓,昨晚的記憶就隨風而來。
景黎昨日剛到揚州,準確來說是睜開眼就到了這個叫揚州的地方。
也目睹這場方宗主與魔族聖女的愛恨情仇。景黎擠進人群時那位方宗主已經飛升。
紫衣女子滿臉是血倒在地上,景黎與這紫衣女子對上目光,詭異的是那女子對這景黎露出微笑。
僅僅是一瞬。
周圍人紛紛被嚇到,以為這妖女沒死成,隻是頃刻這女子就消散在空中隻剩下滿地血跡證明方才這裡躺著一個人。
景黎沒注意那人的容貌,隻感覺奇怪。
***
上界,下京懲戒殿。
沈千蕊踏著雲霧進入懲戒殿,蕭瑾銘緊隨其後。一路上,下京的神仙都用一種獨特的眼神看著她們。
沈千蕊早懷疑這蕭瑾銘,根本就不是天道派來幫助她的。天道恨不得十個神祇的任務全壓沈千蕊一個神祇身上,哪裡會善心大發。
沈千蕊覺得自己還能站在這,當真是運氣極佳。
沈千蕊早用禁術把蕭瑾銘身上的法力吸了個乾淨,現在的蕭瑾銘不僅是天道的監視器,還是沈千蕊的狗。
若沒有沈千蕊解禁術,日後蕭瑾銘恐怕會用不了法力。權衡利弊下蕭瑾銘決定幫助沈千蕊。
懲戒殿裡傳來微弱的慘叫聲,沈千蕊全當聽不見。
沈千蕊這置若罔聞的態度,蕭瑾銘反而憂心忡忡近來這些天未完成任務,不僅沒有將景黎封印進八星羅盤還將景黎放跑了。
不知天道要如何懲罰,蕭瑾銘見沈千蕊還有心情看懲戒殿外的那株桃樹,不免緊張起來。
桃花盛開,在內殿欣賞是一番美景。可這內殿見不到殿外的滿地花瓣。隻有表麵的光彩,內裡早就腐爛。
長風一吹花瓣飄落進內殿,帶著一絲惆悵。就如同沈千蕊表麵置若罔聞,心底早已暗流湧動。
“你怎麼還有心情看樹,待會我們慘了。我現在可經不起天雷。”蕭瑾銘此話不假,上界沒神經得住這天雷。“這要是給我劈一下,可以直接見太奶了。還當什麼神祇,直接當烤雞得了唄。”
蕭瑾銘不是什麼好人。
沈千蕊輕笑道:“放心不會讓你就這樣死的,都說了你還有點用。天道不會拿你先開刀,這上京那麼多叛徒也不會是你先死。”
顯然沈千蕊更不是什麼好人。
懲戒殿,有兩個內殿。一個是靠近大門這個,還有一個就在內殿裡麵。很隱蔽專門為天道打造的,霎時傳來猛烈的響聲,不知那個神祇衝破天道設在內殿的結界,跌跌撞撞跑出正好與沈千蕊對視上。
沈千蕊隻一眼,就認出這是上京的其中一位文神。這文神驚魂未定見到沈千蕊似見到救星,他道:“流光神女,流光神女,救我!!!。”
上京文神眾多,能力出眾者有四十二個,其中香火鼎盛的隻有二十七位。
這二十七位同屬文內閣,其他十五位文神想進這文內閣就得等這二十七位文神退位。
可是神又不會老,等著他們主動退位根本就不可能。每年飛升的新神不在少數,若是天道不出個考核製度恐怕上京得亂成一團。
遊手好閒,正事不乾的神仙隻會越來越多。懲戒殿的作用就是,無聲無息的,把這些沒有價值的神仙處理掉。至於怎麼個處理法全看天道的安排,普通神祇連到懲戒殿的資格都沒有。
文內閣的文神不需要做雜役,衣袍是雪白色。非文內閣的文神得乾雜役,雪白袍子不耐臟,隻能穿泔青色衣袍。
眼前這位身穿的就是泔青色的衣袍,很明顯就不是文內閣的。
見沈千蕊帶著笑,不理他。這位文神立馬將乞求的目光落在蕭瑾銘身上。他崩潰道:“明錦上神救救我,求你救救我,天道要將上京除二十七天宿以外的文神全都趕儘殺絕!!!!”
文內閣的文神,並稱二十七天宿。
這位文神猛地跪下,開始抱著蕭瑾銘的大腿。他語氣哽咽道:“救救我,我還不想就這樣死了。我還未進文內閣,救救我!!!求求你們我身上法力快要消散了,求你們帶我出去。”
沈千蕊剛想言語,卻見內殿的白霧飄出,沈千蕊眼神頓時狠厲她道:“救你?我救不了你,死到臨頭還想著進文內閣,癡心妄想。”
沈千蕊一腳踹向這位痛哭流涕的文神,將這文神踹出去一段距離。“這是好事呢,你們十五個文神占著這個位置不是幾百年了,如今天道隻是想讓下京更有才華,法力,香火更強的新神上任有什麼錯呢。”
“要怪就怪你們占著這個位置,乾不完這個位置的事。天道也是為新神著想,畢竟每年飛升的神祇這麼多,上京的位置是有限的,乾不好,就滾蛋!”
沈千蕊語氣很衝,這位被踹的文神一陣絕望。沈千蕊道:“強者留下,弱者出局。這個道理考核的時候不是都考了,還是說你完全沒認真考。怎麼辦呀,要是沒認真考核懲罰會更重呢。”
所有分升到上界的神仙,都得先到下京進行考核,考核通過的神仙則可以進入上京。上京神祇的規章製度尤其嚴格,未遵守規章製度的神祇就要麵臨被迫退位。
沈千蕊瞳孔緋紅,一霎又恢複正常。
文神見沈千蕊是半點不想幫自己,也知自己出不去開始咒罵道:“我去你爹的,景黎你tm不得好死。你和天道是一夥的,你們最好祈禱自己不會淪落到這一天。”文神開始癲狂,跪著要去抓蕭瑾銘的腿,蕭瑾銘無奈一腳踢開這文神,那人繼續罵道:“你們沆瀣一氣,都是天道的走狗。”
怎麼還氣急敗壞呢。
沈千蕊長歎一聲,將蕭瑾銘往後拉。
隨著白霧將這位文神包裹,拉進內殿。這文神被拉進內殿時,還死死瞪著沈千蕊。眼神裡的不甘快要將沈千蕊燃燒殆儘。
沈千蕊依舊是毫不在意,她望向殿外的那株桃樹,眼眸晦暗。很多年前沈千蕊就明白神也是會死的。
強迫退位會死,被占神骨會死。
聽令於天道,身陷囹圄。雖然不會死,但是身心俱疲,這比死了還可怕,沈千蕊想怯懦的活還不如勇敢的死。
可沈千蕊死不了,她已身處局中很難擺脫,猶如鳳鳥被拔去雙翼,沈千蕊如今就是被拔去雙翼隻能困於籠中。身不由己,沈千蕊覺得倒是真的應了那文神的話“沆瀣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