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言家(1 / 1)

愛捕獵的她 簡瑪麗 5767 字 2個月前

梁今禾醒來,正對上Bob一雙可憐巴巴的藍眼睛。

兩人都被反綁住了手,動彈不得,好在嘴巴被沒有什麼臟臭的布條堵住。

Bob眼淚汪汪:“Annabella,我們被綁架了。”

Bob實現了幾個小時前許下的願望,可是誰能告訴他,為什麼被綁起來,手這麼疼啊。

他像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兒,垂著頭對梁今禾表達歉意。

梁今禾在心裡歎了口氣,沒有成熟的小屁孩,越被保護得好,越想追求危險和刺激。

如果Bob的哥哥和謝其山知道自己的教育,帶來了物極必反的結果,那他們會不會後悔把Bob保護得過於好。

梁今禾說不出責備的話,安慰Bob:

“想開點兒,你可能已經掌握了東方的神奇力量,預言這種能力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擁有的。”

Bob吸了吸鼻子:

“真的嘛。”

他難過的眼睛中閃過一絲欣喜。

傻孩子,當然是假的,哪個預言家受這種罪啊。

梁今禾環視這個逼仄狹小的小木屋,看起來年久失修,屋頂都快要掉下來了。

她突然想到:“怎麼沒看見惜惜?”

Bob說:“我醒過來的時候,綁匪還沒走,我假裝沒醒,閉著眼睛聽他們說話。他們說‘那個女的看起來像是得了傳染病,幸好丟掉了'。”

夏惜彆出心裁地在臉上畫了雀斑妝,竟然被當成了傳染病。

梁今禾想,這群綁匪不太聰明。

Bob又說:“Annabella,我會保護你,如果有逃跑的機會,你一定要先跑,不要想著我,一個人跑會更方便。”

Bob很愧疚:“是我太大意了,不該鬨著去酒廠找酒,是我連累了你,這群人肯定是衝我來的,我哥哥得罪過很多人。”

梁今禾想了想,這些人還真不一定是衝著Bob來的。

綁票地點偏僻破爛,說明這群綁匪很窮,經費不足。

把雀斑當成傳染病,說明他們沒文化,智商不算高。

如果真的是Bob哥哥的仇人,那直接要了Bob的小命兒,何必把他們綁到這裡。

門吱呀響了一聲,原本破爛的門框上,灰塵簌簌而下。

一個頭大身小的刀疤臉出現在麵前,後麵分彆跟著一個瘦子、一個胖子。

夜色中綁他們的人明明是彪形大漢,怎麼現在一個個跟營養不良似的。

果然喝多了酒就會雙眼昏花,把重影兒當作肌肉。

梁今禾內心os:人員配置質量不夠,團隊業務必定不能做大做強。

刀疤臉看見他們醒了,先是到旁邊小聲地打了個電話。

梁今禾再度內心os:領隊職業素養低下,沒有標準的業務流程,注定隻能是草台班子。

刀疤臉的英語很不標準,帶著濃濃的泡菜味兒。

梁今禾狂喜,她曾經不止一次跟富太太們一起欣賞漂亮的歐巴男模,這點兒口音英語彆人聽不懂,可她卻是輕輕鬆鬆能理解。

她聽出來,策劃這次綁架的是Judas,但他賬戶被凍結,囊中羞澀,找不到專業綁匪,隻能在黑市上找了這三兄弟。

三兄弟偷雞摸狗、下藥綁人的技術倒是一流,但Judas作為扒皮資本家的基因簡直刻在了骨子裡,在瑪妮莊園時他卷走員工的工資,而現在連綁匪的工資都想要討價還價。

梁今禾在刀疤臉掛斷電話後,開門見山:

“他給了你們多少,我朋友可以給十倍。”

Bob在一旁幫腔:“我朋友超級有錢,肯定能贖我們!”

刀疤臉正為Judas出爾反爾而垂頭喪氣,瘦子和胖子嘰嘰喳喳地圍在刀疤臉身邊,討論到底怎麼要回工錢,要不回怎麼辦,綁過來的人是放了還是撕票。

刀疤臉捂住耳朵,煩躁地撓了撓頭,暴躁地吼了句:

“都給我滾遠點兒。”

他看向梁今禾:“誰給的錢多,我們就聽誰的。”

梁今禾終於明白這個團隊能存活到今天的緣故,見風使舵的牆頭草本領過硬,不僅做生意需要這種能屈能伸的人才,連綁架團夥也離不開這種品質。

梁今禾給Bob使眼色:“把謝其山的聯係方式告訴他們。”

她小聲地說:“我手機掉了,記不住他號碼。”

Bob愣了幾秒,臉色從白轉青,從青變深綠,像一株迅速氧化的劇毒見手青,對著梁今禾期盼的目光,他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表情:

“我也記不住Xie的號碼。”

梁今禾:“……”

沒有什麼比和綁匪談好了價碼,卻因為記不住長長的電話號碼而談判失敗,更讓人挫敗。

她緩了緩心神,對刀疤臉說:

“這樣,你們去瑪妮莊園找……”

刀疤臉對兩人的竊竊私語很不滿意,他轉了轉眼珠子,凶惡地道:

“找什麼,當我們是傻子?耍我們玩兒呢。”

他情緒激動,口水濺到了梁今禾的胳膊上。

真的很臭。

梁今禾閉嘴,不再嘗試談判,這個刀疤臉跟個間歇性神經病似的,動不動就情緒激動。

這種人帶的團隊,遲早完蛋!

Judas也是個王八蛋,沒錢還學人家搞綁架,這下好了,綁到一半不給錢,綁匪都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了。

刀疤臉、瘦子、胖子三人圍在一起商量了起碼兩個小時,誰也沒辦法說服誰。

他們仨討論這種敏感話題,並不避著梁今禾和Bob。

整個討論聽下來,梁今禾最欣賞瘦子。

瘦子堅決不同意冒險再去瑪妮莊園,因為風險大,而且下山到瑪妮莊園的路途起碼半天,還要租船,再加上供人質吃喝的成本太大,得自己墊錢,可能血本無歸,不劃算。

梁今禾認為瘦子是一位兼具憂患意識和風險意識,同時還全麵地考慮到成本收益比的優秀綁匪。

同時,她抓住了幾個關鍵信息,[下山]、[半天]、[租船]。

從瑪妮莊園附近開著汽車行駛半天的時間,換乘小船,再上山的地方,符合所有條件的隻有一個,溫哥華北部的拉斯金島。

梁今禾鬆了口氣,還好這群綁匪窮,Judas也摳得要命,所以他們沒有被帶到離瑪妮莊園太遠的地方。

相比於瘦子,刀疤臉隻會無能狂怒,時不時地指手畫腳,然後罵人。

而胖子則是個悶葫蘆,一言不發,憋屈地看著刀疤臉發脾氣。

一個團隊,真正能乾活的隻有1/3,梁今禾認為,被這樣糟糕的團隊綁架,真是她的恥辱。

所以當謝其山破門而入,以一敵三,把綁匪三人組全部打趴下時,梁今禾絲毫不感到意外。

草台班子遇上專業選手,隻有挨打的份兒。

但她在謝其山替她解開手上的繩子時,仍然驚喜地問:

“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謝其山利索地收拾現場,給警察打電話告知具體位置,並把綁匪們用繩子五花大綁,等著警察過來帶走他們。

做完這一切,他才回答梁今禾的問題:

“夏惜跑回莊園後,把我帶到你們遭遇綁架的地點,我找遍了方圓十公裡內的餐廳,果然有一家店的老板說見到了三個形跡可疑的人。”

綁匪也需要吃飯補充能量,通過餐廳找他們的蹤跡是最快的方法。

梁今禾不解:“但你怎麼能確定他們綁架的是我和Bob?”

綁架事件在溫哥華北部時常發生,甚至還出現過誤打誤撞救錯人質的情況,這邊的治安在某種程度上混亂、懶散。

謝其山淡淡地說:

“餐廳老板告訴我,其中一個瘦男人說‘這三個廢物,一個想男人、一個想錢、一個想死’。”

梁今禾閉上了嘴,不再繼續問。

謝其山又對Bob說:“這件事我必須告訴伊萬諾維奇,Bob,你自己和你大哥解釋。”

Bob欲哭無淚,卻心虛地不敢露出祈求的眼神。

謝其山表情嚴肅:“從今天開始,你不能喝酒,晚上有門禁,出門要報備。”

Bob小可憐點頭如搗蒜,什麼都答應。

返程的路上,謝其山一隻手騰出來背著腳受傷的梁今禾,另一隻手牽著驚慌未定的Bob。

梁今禾給他們詳細講述了Judas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並在末尾告訴他們:

“Judas真的是一個貪婪、而且狡詐的人。”

Bob接話:“幸好Judas的資金被凍結,否則他這麼狡詐的人,說不定留有後手,會在我們自以為被解救後,給我們一個超級壞的驚喜。”

話音未落,梁今禾感到身後涼颼颼的。

Bob還在發揮想象。

梁今禾連忙製止:“Bob,不要隨便預言!”

Bob捂住嘴,他忘了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

謝其山全程沒有參與他們的對話,但聽見Bob的話時,難免皺眉。

梁今禾說:“Bob,趕快呸呸呸,在我們的家鄉,這樣做能夠避免不吉利的話成真。”

“呸呸呸”的發音對於Bob來說過於困難,他隻會“噗噗噗”。

“噗”到最後一下的時候,“砰——”子彈劃破空氣的呼嘯聲緊隨而至,直逼向三人。

謝其山反應之快,幾乎出於本能。

他迅速地蹲下身子,順帶推了一把Bob。

Bob驚呼一聲,迅速倒地。

三人都沒有中彈,謝其山背著梁今禾後退幾步,山路狹窄,又是一顆子彈呼嘯而來,讓人瞬間失去平衡,

Bob想要去抓他們,卻撲了個空。

在滾下山坡的最後一秒,謝其山對Bob大喊,給他指明方向:

“快!沿著前麵一直跑!”

順著這條路下去,就能跑到一片水域,他早就在那兒準備了小船,隻要成功渡過去,就能遇到救援的人。

石頭、樹枝、枯葉,在梁今禾的身體下發出雜亂無章的聲響,撞擊、疼痛、繼續滾落

最終,當一切歸於平靜,她躺在一片雜草叢中,身邊是謝其山。

四周再次陷入死寂,隻有遠處偶爾傳來的鳥鳴似乎在提醒著他們,生命依舊在繼續。

在這片被夕陽染紅的山穀中,梁今禾忍著疼痛爬起來。

該死的,神奇的東方力量在一個外國人身上頻頻應驗。

她天天祈禱發變成世界上最有權有錢的人,怎麼就沒有應驗?

謝其山冷靜分析:“這邊到了晚上,濕度大,有黑熊出沒,野外大型猛獸的數量也不少。”

好在兩人順利找到了一個山洞。

山洞四周是綿延不絕的樹木,風帶著沙粒輕輕拂過,帶來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涼意。

謝其山出去尋找水源和食物,梁今禾嘴裡叼了根狗尾巴草,靠在石頭上閉目養神。

梁今禾絲毫不擔心謝其山會拋下她,這人向來責任心重,以他的性格不可能丟下她獨自逃命。

她用牙齒反複咀嚼狗尾巴草的白色根部,一股淡淡的、卻異常清新的青草甜味在她的舌尖上彌漫開來。

嚼嚼嚼嚼,嚼完一根兒,扔了,又來一根兒。

謝其山什麼時候回來哇,她真的很無聊,以及一點點因為荒無人煙的害怕。

手邊所有的狗尾巴草都被嚼完了,梁今禾的眼睛環視四周。

她發現了隱藏在兩塊大石頭之間,有一片小小的水窪,像是雨水彙集而成的。

那水並不清澈,混雜著泥土、樹葉和一些不知名的昆蟲。

梁今禾開始回憶起之前看過的荒野求生綜藝,沒有過濾器,沒有淨化片,甚至連一塊乾淨的布都難以找到的情況下,怎麼弄出能喝的水。

她的視線移到了自己的胸部。

嗯,因為不大,所以她平時喜歡墊胸墊。

多麼有用的習慣!

她找來一根細長的樹枝,將胸衣的一端固定在樹枝上,另一端則輕輕垂入那渾濁的水窪中,形成一個簡易的過濾係統。

過濾的過程異常緩慢,她儘量讓胸衣的纖維充分接觸並吸附水中的雜質,這樣的過濾效果遠遠比不上專業的淨水設備,但在當前的環境下,這已經是能做到的極限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原本渾濁不堪的水,經過胸衣的層層過濾,逐漸變得清澈了一些,儘管仍然帶著淡淡的雜質痕跡,但至少比直接從水窪中舀起的水要好得多。

她小口小口地喝了點兒,決定將另外一部分留給謝其山。

謝其山順著黑熊的新鮮糞便方向,發現了被熊吃剩下的魚,他同時還帶著漿果、用於生火的易燃鬆脂回到山洞。

他一回來就看見這幅場景。

梁今禾捧著自己的胸,嚴肅地跟它們道歉:

“小左、小右,媽媽對不起你們,你們再堅持一下,媽媽不會讓你們失去支撐太久。”

梁今禾敏銳地發現樹枝被踩中發出的破碎聲,直到她看清是謝其山回來了,整個人跌跌撞撞地撲了過去:

“你回來了,沒缺胳膊少腿吧,嚇死我了!”

沒有胸衣支撐的柔軟撞上他硬邦邦的胸膛,謝其山拎著她的衣領,像拎小雞崽一樣:

“梁今禾,跟我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