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呆了(1 / 1)

“哪有你這麼做阿兄的?”西耳房,也就是蘇嶼的書房內,寫計劃的她哭笑不得,而看著齊珩磨墨的手停了,又訓著,“彆偷懶。”

齊珩捏著墨條的手於是鬆又緊,又開始順時針打圈兒了,他不疾不徐地做著,磨墨如病夫,快慢輕重都不宜,是個精細活。

蘇嶼挑眉,他倒是聽話。

齊珩也解釋了一句,“不是故意的,隻是下學後去點心鋪晚了,那幾個新穎的就剩一個了,想著先給你嘗嘗鮮,準備下次給她帶的,少不了她的。”

沒想到被逮個正著,著實尷尬。

蘇嶼又笑了,笑過了又有點埋怨齊珩。

阿兄不疼嶼姐姐不愛,桑寧知道了真相肯定會生氣。齊珩心思不如她細膩,他不覺得有什麼,覺得隻要少不了桑寧的就成。

蘇嶼這般想著,就覺得明日回來去茶樓,今後得多疼疼桑寧。

“看看。”蘇嶼將自己寫完的計劃遞給齊珩,“我荷包鋪子的計劃如何?”

“斜挎在肩上?”對她的東西他總是認真在看,“我隻見過係在腰間的,倒是新穎。”

作坊已經定了位置,招的縫人都由羅氏和林娘子這幾日加班加點的試水平,幾輛馬車來回穿梭在江浦縣和長樂鎮間。

等各縣鎮的金裳閣正常經營和成衣作坊正常運作後,盈利基本每月大差不差了。

手下管的人也越來越多,蘇嶼很好地放權了,每個縣城出一個管事的,屆時每月初一議事,層層安排即可,確保有條有序,共謀利益。

而買布、成衣製作、售賣已經形成一個完整的運作方式,幾個大布商也和金裳閣已經形成長久的合作關係。

而有著上次狠賺一筆的經曆,在那幾個客商尤其是吳子瑞的帶領下,亦有走南闖北的客商從蘇嶼這批發成衣去南方賣,江南東路這布匹和成衣價格低廉,一轉手就是一大筆錢,也是好買賣。

這邊漸穩定,蘇嶼對之前的斜挎荷包想法更想落實了,她從來不坐以待斃,什麼事能不能成功,總要嘗試了才好。

齊珩是個很好的聆聽者,他對這些雖然不懂,但也能認真地去理解去琢磨去回應。

這樣就足夠了,蘇嶼並不需要他去做什麼。

他有他的科舉路,她有她的經商路,互相在各自的舒適區努力,然後頂峰相見。

書房前的空地有些空蕩,除了新移植的楓樹外,尚且需要好好思索怎樣歸置一下。

蘇嶼其實有想法,她準備在此布置一個秋千架,前兩日坐在書房門口,把這小院按照自己想要的畫了下來,到時種上紫藤,來年夏天一定爬成層層疊疊的紫色花朵,美輪美奐。

齊珩根據她的畫丈量了距離,點了點頭,“等我下次回來,你的秋千應該就成了。”

“誰要你做。”蘇嶼蹙眉,從他手裡拿過來畫紙。

“我和木匠公平競爭如何?”齊珩知道蘇嶼在打趣他。

“那你說說,你需多少銀兩才能做?價低者勝,若是你出價太貴了就不要你。”蘇嶼好笑道。

“這樣吧,”齊珩思索著,那模樣像是真在想價格,蘇嶼正想聽他能出價幾何,卻沒想到他道:“多了不要少了不要,你要找我做秋千,我倒給你錢行不行?”

一句話把蘇嶼弄得忍俊不禁,她笑夠了後終於同意了。

“行吧,看你這麼執著的份上。”

在這小院裡牽手遊蕩,隨便聊著事情,到點了兩人準備分開去睡覺,齊珩把蘇嶼送回主屋。

夜涼如水,蘇府的其他所有人,這時應該都在夢鄉。

“阿嶼,你有多喜歡我?”

齊珩又問。

馬上進屋了,十指相扣的手應該鬆開了,齊珩卻沒鬆,又扯住蘇嶼。

他最近總愛問,尤其是在吻後,抵著她的額頭,那般眷戀又那般熾熱,像是把她揉進骨血裡,血液相融成一體。

極不自信,又極迫切想知道答案。

每次被問都在那種情況下,蘇嶼自己的頭也懵懵的,讓她如何說。

幾次都被她囫圇過去,而如今齊珩這般正經又問她,不得到個答案不罷休似的。

蘇嶼也下意識思考著,認真想了想卻蹙了眉,對這個問題卻有些難以回答。

有多喜歡?

突然問起來,她好像真的不知道如何說。

心的感覺,嘴解釋不了。

蘇嶼仔細回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竟是開心的。

猶記得剛來時,齊珩那般冷峻討厭的模樣,寄人籬下的處境讓她謹小慎微,在受了委屈後隻想躲著他,見他一麵都嫌煩。

若是那時談起來,她覺得他們這一輩子都會隻有一個不情不願的異性兄妹關係,分開後肯定見麵不識,而如今,他們卻很親密。

她坦然接受了他的喜歡,甚至為之感到欣喜。

真要說他什麼地方吸引了她,大概是齊珩身上與生俱來的安全感。

不,應該是生活經曆沉澱後的。

沒有人與生俱來,所以這也會讓她,覺得有一絲心疼。

他能坦然麵對生活的困境,穩當解決各種麻煩,從容不迫,不慌不忙,不依靠也不會等待,在解決殘酷決生死的大風大浪後,表現卻平靜得就像下雨沾濕了褲腳而已。

而且,他總在她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讓她覺得自己不是孤軍奮戰,有人可以依靠。

儘管她不是喜歡依靠彆人的人。

“我試著不喜歡你來著,”蘇嶼答非所問,也是第一次跟齊珩說喜歡的事,她無奈地聳聳肩,“但是你看,好像失敗了。”

蘇嶼言罷就看見齊珩輕輕勾唇,那雙深邃的眼神終於開始緩和,眸子透著的探究也慢慢消失了。

終是他太急了。

他矛盾又清醒,而麵對蘇嶼時,卻是敏感自私又貪心,無時無刻不再希冀著她能多喜歡他一點點。

而自己,又有何長處和優點?蘇嶼又何以能和他一起?每當在想到這個的時候他就更能努力一些,努力成為一個對蘇嶼有價值的人,夜以繼日。

他能出頭的能堅持的,就隻有這一個了。

而事實上,真正的愛,是不摻雜任何所圖,齊珩忘了問自己,他這麼喜歡蘇嶼,是為了什麼呢?

其實不為了什麼,不一定是為了什麼而喜歡,喜歡就是喜歡而已。

齊珩輕輕撫上蘇嶼的臉頰,手指插入發絲,隻用拇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撥弄著蘇嶼的下唇邊的皮膚,而那般輕柔的動作卻能帶動著她的嘴唇張開閉合。

齊珩閉了眼,又輕輕吻了蘇嶼的唇角,整個手掌接觸的都是她,吻也熱熱的,他的觸感是真實的,至少現在,他們彼此屬於彼此。

自小到大,齊珩很少出錯,對人對事更稱不上熱絡,甚至可以說是冷漠,他最擅長的就是穩妥解決一切事情。

蘇嶼說齊珩給人的是安全感,但齊珩恰好卻是最容易沒安全感的人,他需要蘇嶼很多很多的喜歡,才能確定她是真的喜歡,也永遠不會離開。

“鬆開吧,要睡了。”蘇嶼晃晃手,明天又不是不見了。

話音剛落的一瞬,蘇嶼的嘴唇卻突然被堵住。

齊珩偏頭吻過來的時候帶著濃濃的欲色,趁著蘇嶼發愣的空蕩,把推她到門上,然後把那個他握著的手腕抬起放在自己脖子上,示意她環住他。

蘇嶼反應過來後下意識地把另一隻手也環住齊珩的脖子,姿勢曖昧無比,而齊珩剛好可以順勢掐住她的腰,加深這個吻。

不得不說,齊珩越來越熟練,從確定關係一開始的冷靜,到隻敢表麵親親,再到現在攻城掠地地強吻她,不僅熱烈甚至有些霸道,而蘇嶼也覺得自己的腿越來越軟。

事情為什麼發生到這一步的,如今熱吻都變得如此可以輕而易舉接受,蘇嶼覺得自己墮落了。

但墮落的滋味卻並不讓她討厭。

女子要有節製,不可過於放蕩縱欲,曾經背的女子需恪守的婦道飄在腦中,她揮揮腦袋拋卻在空中,隻沉浸在這一刻。

什麼婦道?

婦道非枷,心若不羈,她自成風。

忘情的二人大意了,水喝多了出來如廁的紅果,此刻在牆角驚呆了,一刻不敢動。

她該告訴她家姑娘嗎?

年僅七歲的紅果緊張兮兮地咽了下口水,然後陷入了沉思。

賞菊會地點在下轄古口鎮的郊外莊子上,離江浦縣很近,乘馬車不過一刻鐘的功夫,縣令夫人專門派人養著這些菊花,就為了秋日賞菊交際日。

從坐著馬車開始,蘇嶼就伸了個懶腰,她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放鬆一下。

而今日過後,一定有人打聽她的身世,再次參加這種聚會的時候可能就眾說紛紜了,甚至會惡言相向,總而言之,定不如此次平靜罷了。

從小亭子往外看,顏色不一的菊花很吸引眼球。

這些品種蘇嶼都見過,沒什麼稀罕的,母親愛菊,曾經她家後花園的品種都比這多,母親最愛的是玉壺春,一片冰心在玉壺,花朵中白邊淡玫紅,彆具一格。

此外還有嬌羞的盤龍嫦娥,富貴大氣的雪罩紅梅,都很獨特,那時候,母親愛的東西她總是不以為意,母親有些想法她也不想聽,但其實,誰都沒她關注得多。

越成長,有些為人處事和性格,蘇嶼就越像她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