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送送(1 / 1)

最近幾日的相處,蘇嶼覺得劉婉微這小姑娘本性倒是不壞,不過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也是因著被從小寵到大,才致如此。

她從劉婉微身上能看到自己以前的影子,她雖不如她這般任性,但也曾如她那般無憂無慮過,天塌下來總有彆人給頂著的感覺,真讓人羨慕。

劉婉微來幾次眼淚就灑幾次,看來真的和貓貓情誼深厚,教訓也夠了,她也不忍心再做那橫刀奪愛之舉,想著明日再來就還給她。

況且這兄妹倆天天來蹭飯,跟個黏人的膏藥一樣,做飯都得多做些,著實累人。

今日是桑寧剛好在刺繡坊學了一個月多的時間,刺繡基本功月試剛剛結束,她取了不錯的成績。

為了獎勵她的堅持和優秀,蘇嶼把自己官皮箱裡僅剩的兩件首飾找了出來,選了一個送給了桑寧做禮物。

是一隻珠翠蝴蝶戲花釵,不僅做工精致,也很靈巧生動,粉桃花也很配桑寧的年紀。

桑寧愛不釋手,由孫媽媽給她梳了個垂鬢分肖髻,也正配這個發釵,桑寧喜歡那五款中的淺粉套裝,於是就把按蘇嶼身量做的那件樣衣,按照桑寧尺寸改了一下。

“呀,我家桑寧竟也女大十八變了。”連孫媽媽也不由讚歎。

當然劉婉微看見了,自是心動不已,她不知為何對粉色似有執念。

兩個粉孩子湊到了一起,雖劉婉微打扮的比桑寧華麗得多,可就不如桑寧看起來整體和諧。

劉婉微於是要拿自己的珠釵跟桑寧換,桑寧撅著嘴不給,又問桑寧衣服哪做的……

於是劉婉微去問正在把牛車牽進來的蘇嶼,蘇嶼回憶了一下,隻能如實回,“這個顏色一上新就很受歡迎,應該是賣空了,或許……”

或許你喜不喜歡彆的顏色,而且馬上就要有新款了,你下次不妨早點去。

可蘇嶼話未說完卻被打斷。

劉婉微咬了一下下唇,語氣不滿和委屈,故而連音量提高了。

“你是不是還記恨我才如此針對我!怎麼是我一問就沒有,我前日已經讓爹爹再尋尺玉貓來換雪皎了,而且我那日,我是不想讓你教我琴,想嚇唬你來著,但我也安排…安排…了會…會水…的婢女去救…”

劉婉微的聲音越來越哽咽,她見蘇嶼蹙了眉毛,更委屈了,最後哭著跑了出去,身邊的兩個婢女也跟著出去。

隻留下蘇嶼愣在原地,和桑寧麵麵相覷。

“知遠哥哥,你妹哭著跑出去了,你快去看看吧。”桑寧忙去正堂提醒劉知遠。

“哎。”蘇嶼叫住了要出門且一頭霧水的劉知遠,把雪皎從石凳上抱過來放到他懷裡,“把雪皎帶給她吧。”

劉知遠不明所以,“不是都送你了?”

他不肯要,但蘇嶼態度強硬,於是劉知遠也就沒再說什麼,而是抱著貓出門去了。

蘇嶼聳聳肩,真難纏的一小姑娘,想著趕緊把貓給她趕緊把這事了了吧,彆再來往了。

自己的話一點毛病也沒有,是這姑娘最近情緒波動的很厲害的緣故,也不知哪個字可能觸到對方痛處了。

蘇嶼遂搖了搖頭不再去管。

未時末,這還是蘇嶼第一次單獨不駕車步行出門,索性去的地方她很熟悉也不遠。

原是鳳禹坊的裁縫鋪已經修繕完了,過去勘驗一下,順便結一下剩餘的工錢,羅氏趕製衣服忙的厲害。

鋪子本就毀的不算厲害,所以修繕起來也不怎麼費勁,故而沒用多長時間。

她稍微檢查了一下,沒覺得有什麼大問題,就跟包工的結了工錢。

蘇嶼在來的路上就想,可以擴大一下規模,鳳禹坊這兒的鋪子繼續租著,開一個分店。

此時蘇嶼沿著這條街逛了一道,看了街上的人流量便更加確定了,便當機立斷,回去就打算寫招工聘事,再招一個縫人和做招待事宜的店員。

她思量著,規模擴大,賬房先生也得招一位了,讓張大明學著去記賬,先當個學徒,因著張大明姐夫是個童生,張大明認字且聰明,想來學起來不會多費力。

南草市裁縫鋪的流水日記賬就是張大明在記,而草賬和總賬則是蘇嶼在做,裁縫鋪生意紅火,這是好事,但他倆畢竟不是專業記賬的,每天整理賬目都很費勁。

母親在時也隻教了她查賬和管家,而若非齊珩花了幾天時間給她講三個賬本草流、細流、總清該如何記,她簡直要一團亂麻了。

本以為自己有基礎不會很麻煩,但發現查賬和記賬簡直兩碼事兒。此刻記得賬怕是收入和付出上下都不等,已是硬著頭皮在做。

而現在她不僅兼任賬房先生,還算是負責整體經營和管理的掌櫃,連買布選布也是她在做,設計也是她在做。

這已然有些力不從心,她竟從前還想著去劉府教琴撈外塊?要真是那樣的話,簡直是把自己當成一刻不停歇的陀螺來用。

不過這些倒是都可以雇人來做,母親之前就告訴過她,要知人善任,敢於放權,隻要把全局把控好,就偏離不到哪裡去。

她之前是心疼錢,現在發現有些事還得專業人來做。

況且在衣服款式這方麵也得上心,就比如她最近在想的,還未實施的衣服樣式分三類計劃。

第一類就做大家平常都穿的類型衣服,價格同於市場價,主打一個價格便宜引人流量用。

第二類就做稍微有些簡單小設計但不繁瑣又新穎的款式,價格高於市場價2倍,用來賺利潤。

最後第三類就是店鋪形象款,就比如她現在做的設計,即使價格高於市場價4、5倍,也照樣一售而空,甚至還有未定到而感到惋惜的。

“嶼妹妹!”

這般想著,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她,她回頭一看,見是葉盼婷,便微笑打招呼,“盼婷姐姐。”

蘇嶼這才想起葉氏包子鋪就在旁邊,不過自己都走出好遠了,她看著有些氣喘的葉盼婷,怕是快步追自己而來的,所以是有什麼事兒嗎?

“我看你背影就認出來你了。”葉盼婷道。

“是嗎?”蘇嶼笑。

“你知道嗎?你和彆人不一樣。”葉盼婷有點扭捏,她臉皮薄,刷一下就紅了。

蘇嶼疑惑帶笑地看著她,不明所以。

“你走路不看人。”葉盼婷微抬頭看了一下天空,“看天兒。”

蘇嶼微訝,難道她想事情這麼入迷,竟是如此一個呆頭鵝的形象。

葉盼婷看蘇嶼的表情,感覺自己描述不對,忙解釋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和彆人不一樣,你比周圍人都多了……”

多了什麼葉盼婷也說不出來,一時有些麵紅耳赤,露出尷尬,她覺得那是蘇嶼由內而外的,獨屬於蘇嶼的東西,仿若就連蘇嶼的影子都似被太陽光拉地比彆人長一些。

“我懂。”蘇嶼微笑著,替葉盼婷解圍,“盼婷姐姐你也和彆人不一樣,我們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

頓了頓,見葉盼婷欲言又止,又道,“你找我,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葉盼婷感覺蘇嶼說的不是她所想,但她也解釋不清,索性就不再繼續那個話題,她找蘇嶼是真有事。

葉盼婷很不好意思,舔舔嘴唇,終於張口,“就最近那個你們裁縫鋪出的淡青色的衫裙,嗯……我沒有那麼多錢去買,但能不能把裁剪剩餘的布料賣我,我特喜歡,我就想自己能不能仿著做一件。”

看葉盼婷如此真誠,蘇嶼聞言輕笑,“我當是什麼事兒,不用那麼麻煩,正好有按照我尺寸為了看效果而做的樣衣,我看咱倆體型也差不了多少,送你就行,晚上收了攤你到齊家,讓嬸娘給你量量身圍,看看需不需要改進。”

“不不,不用。”葉盼婷有些結巴。

蘇嶼眼睛彎彎柔聲道:“姐姐不用客氣,之前早飯在你家包子鋪吃,你不僅挑個大的包子給我們,附贈的更是數不勝數了,而且那小米粥總是滿滿一大碗,我念著姐姐的情呢,我沒跟姐姐客氣,姐姐也不要跟我客氣?”

葉盼婷這個姑娘,有獨屬於小鎮姑娘的淳樸,她總是臉蛋紅紅的,看什麼似乎帶著羞意,但她笑容總是明媚而溫暖的。

她們約好了晚上見麵。

晚飯過後,蘇嶼就聽見了叫門聲,忙去開門,見就隻有葉盼婷一人在,拎著一個竹編燈籠,擔心道,“你就自己一個人來?多危險呀。”

葉盼婷笑笑道不妨事,她習慣了,而且今天月光亮堂,視物和白天沒什麼兩樣。

蘇嶼遂沒再說什麼,她來這兒雖不久,但也知這地民風淳樸,想來不會有作奸犯科之人,不過讓她單獨走夜路也還是萬萬不敢的。

到了正屋裡,看見桌前幫蘇嶼查賬的齊珩,葉盼婷的臉泛起淡淡紅暈,自從裁縫鋪被燒修葺,她有很長時間沒見齊珩了。

蘇嶼看這眉目含情的模樣,再加上想起桑寧之前說的青梅竹馬就猜透二人七八分,尤其是在量完尺寸後,葉盼婷的神色不自覺往齊珩那邊看。

到走的時候,蘇嶼不怎麼放心她一人走夜路,想著要不就成人之美,遂敲了敲齊珩書房的門,“阿兄,你去送送葉家姐姐吧,這麼晚了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

葉盼婷的臉刷一下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