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1 / 1)

她雖未見過這位如月郡主,但對她的事情也是略有耳聞的。

傳聞,這位如月郡主喜好紫衣,生性好動,雖不過十三四歲的年紀,卻騎術不凡。

宮中貴妃與她很是投契,時常會召她入宮陪坐閒聊。外間有傳聞,說是若非這如月郡主是蕭姓皇族之女,貴妃必定是要選她做兒媳婦的。

況且,徐徽寧打小就不喜歡蕭如月。她們雖有著表姐妹的名頭,但素日裡卻半點來往都有沒有,隻怕此時二人相爭會有所傷。

這如月郡主的生母是明德皇後的胞妹,她的生父乃是當朝承宣王爺,亦是景帝最為愛重的一個兄弟。如此家世,自是得天獨厚,事事順意。

然而,徐徽寧自小與自家這位表妹如同冤家對頭。隻要有蕭如月在的地方,便不會有她徐徽寧,若是二人恰巧聚到一處,每每都要鬨出些動靜方會作罷。

隻可惜,待她跑至圍欄邊,這馬場鑼鼓早已響起。

她離得很遠,望得不是很真切,隻覺得塵土飛揚之處箭尖寒光隱隱而立,讓她不由心慌。

未待多想,她便提著裙擺繞著圍場疾步而行。

她未行出多遠,就見有人墜馬而落。

她驚呼,她想要告訴徐徽寧,彆要那根簪子了,卻又怕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反而會更加卯足勁去爭。

今日這比賽比的是騎射。本也沒什麼,隻是有蕭如月在,定是會有人從中阻撓,勢必會想儘法子讓蕭如月得彩。

徐徽寧雖是騎射具佳,可她到底不曾深涉陰謀算計,隻怕幾人圍阻下反而會失了準頭。

沈清晏這般擔心著,眼見徐徽寧彎弓射箭,可此時卻有一人自她身旁策馬而過,那人手上的箭劃過徐徽寧手背,她手一鬆,自己手上的箭便離弓而去。

“你!”

未等徐徽寧質問,她身後又飛過兩支箭,一前一後射向終點紅綢。

終止的鑼鼓響起,勝負已分。

沈清晏也顧不得旁的,趕忙朝徐徽寧跑去。

眼見徐徽寧手背被劃出來的血口子,沈清晏擔憂道:“都說了不要了,你怎還這般拚命?”說罷,便自袖中掏出帕子替她包紮。

“那是有人出陰招,要是光明正大比,我可不會輸。”她盯著去取彩頭的蕭如月,心中很是不忿。

“早知如月郡主也要參賽,我必會拉著你,不讓你上場。”

沈清晏將傷口包好,拉著她往外走去。“你素來知曉她若有想要的,沒有爭不來的,又何必在此等小事上同她相較?簪子不過身外之物,我又不是非那根簪子不可。你看,如今你手上帶傷,回去要怎麼同家中長輩說?”

“實話實說。”

徐徽寧很清楚,即便她照實同自家父母說了,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畢竟,她蕭如月是承宣王府的郡主,又不是她自家親姐妹,可依家法處置。

況且,還得顧及著自己祖母的心情。

“你呀。”沈清晏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這性子,也得虧是生在了衛國公府,若是換到了柳家,也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

徐徽寧嘟囔著:“那現下怎麼辦?”

“今日姐姐因我受傷,雩娘必定親自下廚給你做吃食,想吃什麼隨便說,我儘數做於你。”

“就一頓?”徐徽寧伸手擺到她麵前晃了晃:“就隻值一頓?至少十頓!”

徐徽寧與徐衍到底是親兄妹,喜好也是如此一致,獨好一口吃。

“隻要姐姐喜歡,莫說十頓,日日做也是可以。”

“那我替你拿到了簪子,你又要如何謝我?”

聞得蕭如此言,她們二人紛紛轉頭,隻見簫恕手中執著那隻白玉梨花簪,正笑著站在她們身後。

“表兄原來是你贏了?”徐徽寧大喜,將他手中的簪子拿來左右端詳。

“恕哥哥,如月也喜歡這簪子,為何不給如月?”還未等徐徽寧將簪子遞給沈清晏,蕭如月便也走了過來,見著徐徽寧手中的簪子,怒道:“一個女兒家的簪子,你緣何不肯給我?”

蕭恕未有轉身,隻是輕聲道:“她要的。”

聞言,徐徽寧很是得意,笑著:“還是表兄待我好,隻要是我想要的,表兄都會給我。”

聞言,蕭如月即刻轉身,怒氣衝衝地離開。

“你呀,怎還要火上澆油?”

“我開心呀。”說罷轉向沈清晏,將她發間的木簪取下,換上了手中的梨花簪。“果然,還是梨花最適合雩娘。”

她很是滿意,隨手將手中的木簪塞到了蕭恕手中。“多謝表兄,這個木簪就當是謝禮了。”語罷,又轉向沈清晏:“好了,我餓了,雩娘咱們回去做飯吃。”

“好。”沈清晏點頭,又望向蕭恕:“殿下要一道來嗎?”

“自然是要一起的。”徐徽寧左右各拉住一人的手:“表兄我同你講,雩娘廚藝甚好,還會做好些我聽都沒聽過的食物,你今日可算有口福了。”

她邊走邊說,方行出馬場,就見白鷺立在那兒,顯然等了許久。

“怎樣?”

白鷺回稟道:“都已經摘好了,我已讓十一先將桃花送回府中。”

徐徽寧指了指一旁侍女手中的竹籃:“那白鷺你也將這籃子桃花先帶回去,雩娘同我坐一輛馬車回去。”

白鷺接過來,見沈清晏亦是點頭,這才離去。

“好了,雩娘咱們走吧,我想想今日要吃什麼。”她正掰著手指細數菜肴名字,一旁侍女卻道:“姑娘,今晚劉家舅母要過來,您答應了夫人要早些回去的。”

“對哦。”她這才想起來,今日出門時便答應了阿娘要早些回家,晚上自家舅母要過來,切不可晚歸。

可是,她也好久沒嘗沈清晏的廚藝了。

“姐姐先回去吧,回頭我做些糕點讓白鷺送到你府上。”

“還是雩娘好。”徐徽寧聽得此言,這才肯安心離去,臨走前還不忘囑咐蕭恕一定要親自送沈清晏回府。

眼見時辰也不早了,她望向身側的蕭恕,卻見他絲毫未有要走的意思。

“殿下若是有事,便不用相送了,我可自行回城。”

“再等等。”

蕭恕攔下了她,卻未言明原由,沈清晏未敢多問,隻得立在一旁。

約摸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有一侍從在簫恕耳旁說了些什麼,他這才麵向清沈晏,笑道:“帶你去個地方。”

“現在?”

“現在。”

一旁的侍從牽來兩匹馬,沈清晏看著兩側的朝臣車馬,隨意扯了個借口,抿唇道:“殿下,我不會騎馬。”

她是想借蕭恕的東風來探消息,但並不想在此等時候憑白惹了一堆人的注意力。太過招搖,豎敵太多,並不利於此時的沈清晏。

她雖箭術不佳,馬術一般,不會那些個花裡胡哨的技巧,但騎穩當了跑命的本事還是有的。

蕭恕朝她伸手:“過來。”

沈清晏有些遲疑,但見他此時神情,又怕拒之惹他不快,隻得朝他走去,將手交到了他的手中。

蕭恕執著她的手,將她扶上馬,還未等沈清晏開口,隨即便也翻身上馬將她護在自己身前。

“你扶著馬鞍,放心。”蕭恕輕聲說著,見她雙手抓住馬鞍,這才夾了馬腹驅馬前行。

不是,大哥,你這是生怕彆人看不到?

早知道就直接上馬走人了!

沈清晏此時悔得腸子都青了。

原本一人一馬結伴而行已經夠引人注意了,這會子還兩人同乘一騎。

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讓她在剛剛抖了個錯誤的小機靈。

騎虎難下下不來的話,那就安心騎在老虎背上吧。

沈清晏深吸一口氣,努力調整好自己的思緒,做好心理建設。

沒事,隻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山間日光早逝,不過申初,便已日漸西斜。微風拂過不再帶有暖意,反而帶了春寒透骨。

沈清晏身子有些微顫,她不知蕭恕想將她帶往何處,隻覺此時已然深入山林,四周儘是蒼翠林木,也不知是到了何地。

一陣寒風拂過,沈清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蕭恕停下馬,伸手脫去自己的外衣披到了沈清晏身上,隨後翻身下馬。

“閉上眼睛,馬上就到了。”

唉,這逃不出去的大男子小說套路。

雖然心裡這麼想著,但她還是點了點頭,伸手攏緊衣裳,隨即閉上雙目,任由蕭恕牽馬前行。

套路歸套路,至少自己不會受寒生病了不是?左右徐微寧知曉自己是同他一道走的,想來蕭恕也不至於在這個時候耍些另類的小聰明。

看不到四周景物,沈清晏的心反而更加靜了些。

耳畔鳥語陣陣,幾處過樹梢的搖曳聲響,這點點聲響伴著落日時的空氣,著實讓人心曠神怡。

她嗅著四周草木氣息,點點入肺腑,清新的青草氣息伴著絲絲香甜隨之而來。

沈清晏愣了愣,大口嗅著,似是在確認些什麼。

“到了。”

她睜開眼睛,滿目雪白躍入眼簾。

“梨花?”她轉頭望向蕭恕:“怎還會有梨花?”

“此處地氣較冷,所以梨花開得稍晚。”見她如此歡喜,蕭恕將她自馬上扶下,又道:“不過今年確實分外晚些。”

沈清晏歡喜,隻身行入梨花林中。她笑著伸手,指尖劃過一瓣花瓣,又折一枝芬芳上前輕嗅。

眼瞧著這滿目梨花,沈清晏略感遺憾:“早知有梨花,我當帶些物什,摘些梨花才好。”

“若是儘數摘了,你今日還如何賞花?”蕭恕笑盈盈:“放心,明日自會有人摘了送到你那兒。”

他雖不知沈清晏緣何喜歡梨花,但見她笑得如此開懷,便覺得很是值得。他欠她甚多,能還一些,是一些。

她笑著點頭,穿梭於花樹下,片片冰白劃過,映著她的笑容。蕭恕想,這才當是她真正的模樣罷。

沒有偽裝,沒有算計,隻是一個尋常愛笑的姑娘,可以為了一件飾物開懷,可以為了一片花林歡笑。

沈清晏折了枝梨花:“殿下是如何發現此地的?”

“從前阿娘帶我來過。”

“皇後殿下也喜歡梨花?”

蕭恕點頭:“你聽過清梨仙子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