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了個人 蘇晨是滬市一個教會……(1 / 1)

蘇晨是滬市一個教會的牧師,也是一個宗教畫師。

當他六歲時被一個老牧師從福利院裡收養,十八歲受洗並被送往英國劍橋大學聖三一學院,與牛頓做同學開始,就注定了他要把一生獻給主。然後,在那一日到來時與亞伯拉罕一同坐席。

所以,兩年前蘇晨的親生父母找過來,讓他放棄聖職,回到家裡的公司做法人時,他也沒有答應。而是讓他們把家業傳給養在身邊的所謂的弟弟,即使那些財產在他人看來真的很誘人。

因為蘇晨始終記得馬太福音中的教導,“你們不能又侍奉上帝,又侍奉瑪門。”

教會的薪奉不高,隻有享有聲望的著名牧師才有六到八千的月薪。像他這種大學畢業才三年,剛剛能獨立牧養一個教堂的年輕牧師,也就堪堪兩千一個月。

還好他在學校兼修了宗教美術,閒暇時會應邀給市區或者附近城市的教堂畫一些壁畫來獲取報酬,一個月七七八八也有四五千塊錢,雖然不多,卻也夠他花了。畢竟他沒有房租和房貸的煩惱,而且還單身。

倒不是沒有熱心的老姊妹給他介紹對像,隻是蘇晨總覺得,侍奉上帝是他自己的選擇,不該讓另一半也為此忍受清貧。有時,他也想過要不要就這樣孑然一身,退休了就像老牧師一樣去福利院收養一個孩子,傳承自己的事業。不過,以他現在的收入水平,還遠遠不到考慮這件事的時候。

實際上,蘇晨並不知道收養他的老牧師為什麼能把他送到劍橋大學留學。畢竟他的生活一直很樸素,在大學裡,每個月的生活費也是蘇晨自己兼職掙來的。

三年前,蘇晨大學畢業那年,八十五歲的老牧師安息主懷,去世前,他捐出了所有財產。隻給蘇晨留下一套堪堪五十平的老公房,成了二十五歲的蘇晨在這個城市裡最大的倚仗。在舉辦葬禮時,世界各地的信徒前來看望,他才知道老牧師退休前曾是享譽國際的世界十大布道家之一。退休後落葉歸根作為一個普通的老者回到滬市。

老牧師的遺物裡,屬於蘇晨的,隻有一本裝幀精美的聖經和一封信。信裡隻有一句話,正是蘇晨一直以來的人生信條。

禮拜天傍晚,主日集會後,蘇晨打掃了衛生,鎖上教堂的門,最後一個離開。

這座解放前就存在的教堂幾經修葺,終於免不了推倒重建的命運,從市中心搬到近郊。距離蘇晨的住處不到兩千米,平日裡蘇晨都會步行回家。隻是今天,他開了那輛二手吉普。因為晚上要去一位受洗不久的林姊妹家裡做牧養。

老牧師的遺產裡並沒有代步工具,連腳踏車也沒有。這輛車還是教會裡一位牧工換新車時的奉獻。屬於教會資產,最近才發配到他手裡使用。隻是油錢要他自己付,所以他很少會開。這次也是因為林姊妹的家在市中心,他才會開出來。

在林姊妹家,蘇晨其實沒待太久,因為他發現這位姊妹總是會把話題偏移到蘇晨的個人問題上。

平心而論,蘇晨長得確實很不錯,是那種在人群中也會讓人眼前一亮的類型。剛回國時,還有星探想要發掘他來著。

不過,此行並非沒有絲毫收獲,至少他知道林姊妹名叫林霖。他準備發動教會全體事工為林霖姊妹禱告。

從林家出來已經八點了,蘇晨還沒吃晚飯,還好冰箱裡有昨天剩下的番茄雞蛋麵,回去熱一熱就能吃。摸著咕咕叫的肚子,蘇晨默默地把車開快了些。

然而,世界上總是會有或大或小的意外。比如今天,蘇晨常走的那條路居然被施工隊挖斷了。他隻能繞路走。走彆的路當然也可以回家,隻是他恐怕要遲一點才能填飽肚子。

蘇晨知道還有一條路可以到自己家小區的後門。隻是那邊要經過一片荒無人煙的樹林,據說樹林裡還發生過命案。小時候倒是從那裡走過,不過被老牧師訓斥一次後就沒有再從那裡走。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應該不會有事吧。”蘇晨摸了摸胸前的十字架項鏈,給自己壯膽。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免了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凶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到永遠。阿門。”

如此過後,蘇晨才敢把車開進樹林。

黑漆漆的樹林仿佛擇人而噬的獸口,即便刺眼的遠光燈,也隻是聊勝於無……

“啊!”蘇晨不知道看見了什麼,竟嚇得一身冷汗。

在光束儘頭,一塊嶙峋的怪石旁,似乎躺了個什麼東西,看形狀,或許是個人。

“這是?凶殺案?”

蘇晨隻想儘快離開,他覺得自己肯定沒有哪一天比今天更倒黴。

顯然,他的感覺是對的,因為他發現自己居然踩不動油門。

“難道我應該下去看看?上帝總不能讓我見鬼吧。”很難說是不是上帝感召,蘇晨莫名其妙的產生了想下車一探究竟的想法。

他這樣想,也這樣做了。

蘇晨借著不太明亮的月光,看到了地上的“人”。他的確是個人,還是個男人。穿著富庶,卷發,臉上全是血。

蘇晨平日裡其實就膽小,可上帝賜予的良心讓他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見死不救。

就是不知道這人是死的還是活的。

死的好辦,打電話報警就行,要是活的,他又不是醫生,要救就隻能送醫院,這得花多少錢啊。一個小感冒就幾百上千,看這人滿臉血的樣子,蘇晨都擔心自己不到一萬塊的小金庫夠不夠。

正猶豫著,他突然聽到一聲細不可察的哼哼聲。

“看來是活的,唉,救人吧。”

蘇晨蹲下身,平視著那人,伸出手在他鼻子上探了探,果然還有鼻息。

“喂,這位朋友,你還行嗎,我現在送你去醫院,你身上有錢嗎?”

男人哼哼幾聲,居然緩緩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蘇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