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界之中(1 / 1)

明歌站在人群之外,靜靜地看著燃燒的火焰沒過阿水的頭頂,他可憐嗎?也許是的,父親的偏愛,村子中人毫不掩飾的比較,但他可恨嗎?答案是肯定的。

阿水殺死他的兄長,殺死村子裡的人,這樣的人,就算當上村長對村子也不會是件好事,他的死是罪有應得。

明歌不喜歡對自身以外的人或事做出評價,站在這個事件的每個人角度,他們做出的決定都是有原因的,但她不認同,將自身的悲慘加劇到他人身上的行為,所以她也不同情阿水,每個人都要為自己所作的事付出代價。

烈火中的人慘叫連連,像是地獄而來的嘶吼,眾人都不願再聽下去。

“我們等會兒就回去吧。”誰也沒想到先提出來的是蘇子矜,她的臉色已經蒼白,剛入塵世的小公主第一次看見人這樣慘死在自己麵前,“回學院。”

眾人沉默著附和。

不打算和村長告彆,他們留下一封信後就準備離開。

“調查徐家村村民死亡一案,任務圓滿完成!”李南蕭將口信傳給仙鶴,然後轉身對眾人道,“還有兩天時間,我們可以在山下逗留幾日。”

“好啊好啊,我早就想下山買幾件新衣裳了!”柳瀟瀟高興道,“家中帶來的銀錢在學院中都無處使,總算可以采買了。”

談到這個話題,眾人的神色也都輕鬆了起來。

“確實,我也有一些物品需下山采買。”雷星竹默默計劃了一下自己要買的東西。

李南蕭笑了笑,豪氣道,“這幾日大家辛苦了,作為隊長我請大家吃大餐!”

就在眾人談笑一之間,明歌第一個意識到不對勁。

“等等!這地方我們是不是走過了?”明歌停下腳步皺緊眉頭,“我們進村時的路似乎沒有那麼長。”

聽到明歌的話眾人也停下了腳步,臉色難看了起來。

“我們進村時至多花了半刻鐘。”蘇子矜道。

“莫非遇到了鬼打牆?”雷星竹猶疑著開口,一直困在一個地方出不去確實像鬼打牆一般。

“我們再走一次,這一次做上記號。”李南蕭將自己身上的衣裳撕了下來係在樹上,他喃喃一句,“希望不會這麼倒黴。”

然而天不遂人願,一炷香後他們又繞了回來,而在他們麵前的正好是李南蕭係上的布條。

柳瀟瀟簡直要崩潰了,她直接蹲在地上,大喊道,“這不是新手試煉嗎,怎麼又是六階妖獸,又是鬼打牆的!學院是不是搞錯了!”

眾人沒有在意柳瀟瀟的宣泄,他們的靈力在麵對雙象時就已經被消耗殆儘,此時能算成戰力的隻有明歌和柳瀟瀟,如果在這時出現一隻大妖,那麼他們很難抵抗。

眼前的鬼打牆顯然不會是什麼小妖設下的,這像是一個結界將他們困在其中,問題是這結界是何時設下的?是他們踏入徐家村開始,還是他們離開徐家村時?

明歌覺得自己身處一片迷霧之中,她努力地想要撥開雲霧,但是卻始終不得其要領。

“我們回去吧!”明歌打破了空氣中的沉默,眼神十分堅定,“回到徐家村!”

明歌突然想起了踏入徐家村時空氣中陡然出現的變化,那時的她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現在想來,怕是大有問題。

加上之前徐家村種種詭異之象,明歌隱隱覺得徐家村裡或許有他們想要的答案。

眾人沒有異議,他們都知道這也許是破局的唯一辦法。

“等等!”柳瀟瀟喊住大家,突然捏碎了自己的手環,“既然你們都不想求援,那我來好了。”

這次沒有人再反對她,現在的情景他們沒有任何理由阻止柳瀟瀟,早一點捏碎手環,也許關鍵時刻能夠救他們一命。

回到徐家村後,這裡的一切都變了。

原本的徐家村即使不算富裕,但也是衣食無憂,各家都種著地,房前掛著醃製的白菜,但是現在,一切都消失了。

不是建築物的消失,而是所有人生活過的痕跡消失了,房屋變得破敗不堪,像是十幾年沒有居住過一樣,而那些剛剛還在明歌眼前的人現在更是看不見蹤影。

眾人對視一眼,眼神更加難看了,這說明從他們踏入徐家村開始,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覺,而盯上他們的人,有著能製造這個強大幻境的能力。

“去村子中心看看。”李南蕭道。

作為幻境的最後一幕,村子的中心一定不會簡單。

眾人連忙回到村中心,這裡也跟那些地方一樣,火焰不見了,人不見了,隻剩下一個身影。

“老伯?”雷星竹看著站在村中心那個佝僂的身影,驚訝道。

老伯緩緩轉過身來,他的脊背依舊彎曲,可他的臉上卻很是平和,沒有一絲驚慌。

看來設下幻境的人就是他了,明歌看著不遠處的老伯,可是他究竟是為什麼?這個老伯身上沒有半分妖氣,是一個真真切切的人。

想起之前老伯對自己莫名的殷勤,明歌頓感不安。

“各位小道士,嚇到你們了吧?”老伯臉上的肌肉詭異地上揚,“我不想害你們的,隻是有些事情想告訴她。”

“她?”李南蕭不解開口,“誰?”

老伯沒有解釋,隻是輕輕一揮手,下一刻,除了明歌以外所有人都暈倒在了地上。

明歌冥冥中的預感果然成真了,她並不驚訝,但她覺得很奇怪,自己從來沒見過這個老伯,他怎麼會盯上自己?

“小姑娘,你不驚訝嗎?還是說你猜到我是誰了?”老伯看著明歌,慈祥的麵容,但雙眸中的狠厲卻讓人難以忽視。

明歌搖搖頭,“我不知您是誰,不過隱約猜到了您的目標是我。”

“吾名狄博,曾經是洞真學院的院長。”狄博的語氣中不再是平淡,而是高調的自豪。

洞真學院?難道是燕赤派過來的,可是不應該啊,她現在不過一個小臥底,為何要花費這麼大的功夫?明歌的腦中思緒萬千,找不到他針對自己的理由。

“你覺得這個故事怎麼樣?”狄博死死地盯著明歌,像是如果對她的答案不滿意就會殺了她一樣。

狄博的實力絕對遠在自己之上,被這樣的目光盯著,明歌忍不住豎起汗毛,她有些忐忑地答道開口。

“阿水嫉妒兄長,勾結妖道殺人害命,一次成功後還不知收斂,以救村為借口繼續殺人,罪行累累,被村中燒死罪有應得。”明歌小心觀察著狄博的神色,見他神色難看又立即補充。

“不過阿水自小被父親忽視,心中有所不滿也實屬正常。”這是明歌唯一能給他找的借口了。

狄博的神色這才好一些,“沒錯,這些都是村長的錯!”

明歌連忙想反駁這可不是她說的,但是看見狄博略顯癲狂的神色她還是閉嘴了,還是保命為重。

“他也曾是一個乖巧率真的少年,為了討父親歡心不知用了多少方法,深夜向我討教隻為給父親一個滿意的答案。”

明歌眉頭一皺,深夜向他討教?他不是洞真學院的院長嗎?

“我曾見過他冰天雪地裡上山騎射,隻為送父親一張虎皮,放血入藥為引讓父親早日康複。”狄博的聲音越說越急,“可那人卻從來不將他放在眼中!他拚命拿到的虎皮被他送給兄長,他放血入藥不及兄長的一日問候。”

“那人根本不配成為阿水的父親,他的眼中永遠隻有那個光風霽月的大兒子!”狄博的臉色莫名漲紅起來,“他不過殺了自己的兄長,那人竟然就將他燒死在眾人麵前!”

明歌覺得這邏輯實在是讓人難以理解,什麼叫不過殺死了自己的兄長?殺人償命不是應當的嗎。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隨著時間的流逝,明歌也更加不安了起來,柳瀟瀟捏碎手環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學院怎麼會還沒有人來?

最壞的結果是,手環發出的訊息被這個結界攔住了。

狄博還在說著些什麼,但是明歌已經聽不進去了。

“小姑娘,你知道我為什麼針對你嗎?”

明歌自然不明白,而看見她的反應狄博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哈哈大笑了起來。

“你的父親竟然沒有告訴你。”狄博的神態已是說不上來的扭曲,他看著明歌獰笑道,“這樣吧,若是你能在我手中活下來我就告訴你。”

聽到他提起父親,明歌才頓時警覺起來。

“什麼意思?”明歌忍不住朝他喊道,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父親會和狄博有什麼關係。

明歌出生在燕赤,她家在赤尾山下的一個小村莊,在她的記憶裡,父親是村子裡最為平凡的莊稼漢,和母親一起耕田織布,經營著他們的小家。

他們的家很簡單,也很平凡,在明歌測出有靈力後,父母本來不願讓她出門求學,但是明歌自小就不安分,偷跑了好幾次後他們終於鬆口了。

後來明歌進入了洞真學院,修道之人要斷絕塵緣,明歌與他們的聯係也就漸漸少了,這幾年來幾乎沒有了任何消息。

再次聽人提到父母明歌才意識到自己有多久沒見過他們了,父母的臉在明歌的記憶中已漸漸模糊了起來,可這並不代表明歌能允許彆人傷害他們。

狄博沒有讓明歌有時間準備,他展示出了與他的形象完全不符的速度,以利箭般的速度朝明歌衝了過來。

“受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