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不教你受半點委屈(1 / 1)

說起無情道,修真熱門行業之一。知名度廣為傳播,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堪稱優秀苗子預備役的最優選,其中不乏天子驕子,有天賦者,更是大有人在。

入此道者,修習進步神速,入門後大多轉了專業,保留修為與否,得看菜吃飯,量體裁衣。

無情道遵循了大道至簡的定義,與柴道煌定製的姻緣圍牆相當。處於一種外麵的人拚命鑽營著莽進來,內裡的人瘋狂想逃離的狀態,不可不謂之嚴峻。

曾有人斷言,無情道遲早會有一天會走向消亡。

幾多人在無情道的路上,前赴後繼,削尖了腦袋往裡麵擠。研習的人不可勝道,可基本上全軍覆沒,反倒在發展婚戀關係上,起到了創新性的突破。

一頭紮進無情道的人,都挺好找伴兒。

仿佛月下老人就專門挑這一地段扔紅線,還特意打上千千結,要天下苦情人經曆一番虐身虐心,或破身,或轉道,或破身再轉道,繼而走火入魔。

除了為將來毀天滅地的情天恨海,鋪設個背景板。為俊男美女的姻親一事,提升到地獄級彆的難度係數,為後續各種層麵上的火葬場添磚加瓦,沒啥子用處。

往通俗上講,與凡間開設的私塾學堂,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上了方便給自己鍍金,十年寒窗苦讀完,上大街發現遍地都是黃金,大規模的通貨膨脹。不上吧,又會被瞧不起,舉步維艱,備受奚落。

這導致無情道又熱又冷,處於一種難以描述的薛定諤狀態,渾然是橫亙在熱帶與寒帶當中的溫帶。

堪比修真事業一大傳銷,具有嚴重的欺詐性質。講究一個寬入嚴出。能畢業者寥寥無幾,但大家都一門心思鑽研,且篤定日後必當大有作為。

結果日是日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倘若誰人膽敢破罐子破摔,不修了,不死都得給你扒下一層皮,要不怎麼說是一大後繼無人的門道。

修無情道時,無一人讚譽。但倘若放棄修習,不止師門中人會極力反對,聞者也會群情激憤,像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解裁春問師父晴大新,一個兩個就算了,個個都這麼來,廣大群眾真的有那麼有精力與棄道者奉陪到底?不早該習慣了?

晴大新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囫圇吞個大概。“是習慣了,不過是演習慣了。”

“八卦嘛,大家都愛聽的啦。玩的花招個個不重樣,縱使走清一色套路,也少不了有滋滋樂道的人喜歡看。比如說我。”

那叫一個葷素得當,百無禁忌。男女不忌,人獸通吃。

“不僅如此,普天之下,無情道就沒有一人能修成。修歪的不可惜,修崩了那才是慘不忍睹。”

思及過往,解裁春那叫一個苦口婆心,“在斬情峰你頂多破個道,在隨水峰你是破身又破道,宗門上下是人是物都會來一遍,還要被自己的劍炒。”

落花峰高嶺之花被自己的劍艸哭的風流韻事,幾百年過去了,依然為人津津樂道。

要是她沒記錯,費清明的劍長度少說有兩米。他敢修,她都不敢看。

“慎言。”

費清明撩起解裁春頭發,擰乾汗巾,替她擦拭光潔的背部。指腹所過之處,隔著溫熱巾子都浮起一層冰冰涼涼的戰栗。

“寄餘生不是這樣的劍。”

“你看你都給它取名了……”這不是撅著屁股等著麼?

話糙理不糙的解裁春,心理活動可太糙了。

不僅糙,而且少兒不宜。不僅少兒不宜,還想想入非非,蒙被窩裡挑燈夜戰,興致勃勃那種類型。

“你的劍是不是有劍靈?劍靈是不是跟你心意相通?”

不僅心意相通,還共享感官。

幫人搓澡的費清明,綾羅覆眼。

手指沿著解裁春薄弱的脊背滑下,隔著汗巾,能夠感覺到手掌心下大致的輪廓。

纖薄、易碎。比不上耐糙實乾的劍修,估摸一掐一個青印。

沒被巾帕包裹住的手,擦到一排細膩的肌膚。勾到弧形的邊緣,激得人渾身打顫,連說話的尾音都變了調。懶洋洋的,像是軟糯的糯米糕,碰一下都黏。

喋喋不休的女性,登時乖巧了許多。是被拿捏住軟肋的魷魚,“蹭”的一下湊上前來,抻開雙臂,懸在他的脖子上,是一個攬住了,尋求庇護的姿勢。

對他這個帶給她莫大不安的人……

細察根源,竟要人生出幾分意趣。

費清明陡然生出一個莫名的欲念。如若不然,讓這位斬情峰的貴客,長此以往地緘默下去比較好。

至於男女授受不親的觀點,與他們脫離凡塵桎梏的修道者而言,無異於天方夜譚。

區區一介凡人,年不逾百年,是歸根結底要枯萎的敗葉。腐朽凋零是他們的宿命,而修道者若不遭逢天劫人禍,則為千年不休的常青樹,二者間自根基就存在著雲泥之彆。

是而,費清明觀解裁春,好比養育一葉草,一株花,謹遵師命時能捧著護著,來日恩斷義絕,連根拔起也未可知。

不過一息之間的念頭轉換,又有什麼值得掛礙。

與修仙之人來往,還妄想掌控其根本。等同與虎謀皮,自不量力。

解裁春還想再勸,費清明右手按住她的下唇。

那是一雙專屬於劍修的手。成年累月重複練習,虎口長繭,肌腱部分遠比其他部位糙實,質地較為堅硬。兩者的分布像從乾涸的沙漠轉入濕軟的綠洲。

費清明食指和無名指摁著貴客下唇,像是壓住一朵開得正豔的薔薇花萼。可以想見被他按壓的唇瓣,較之兩旁更為鮮豔、濃麗,使人禁不住想撬開了,品嘗內中含糊的芬芳。

身隨心動,他兩指頭無意識陷入解裁春微張的唇齒裡。

起初並非起源於有意而起的行為,而後續跟進很難說服自己並無夾雜著旁的意氣。

常年持劍的指腹邊緣,由冰涼的外部轉入溫暖的內腔,夾住呆滯的舌頭,在裡層難說惡意,或是不清白地攪和來去,弄得人涎水直流,期期艾艾地張大了嘴,避免她的牙齒小心磕著碰著劍修異常寶貴的手。

單手就能蓋住她臉的冷麵郎君,食指指尖直探到位淺的咽喉部位,要人作嘔反胃了,還戰戰兢兢地含著他的手,惹得人過分不適了,方才施施然地抬起棱眉,狀若恍然地退回。

仿佛剛才向前壓住她腰胯,一瞬間靠劍修的威能,震懾凡者不敢再動的人不是他。

法攻的果然抵不過近戰的。解裁春這下是徹底安靜了。

她總算明白,為何師父要她下山時,一定要拐一個十項全能的劍修。否則她們嗩呐匠吹響嗩呐的本事再強,一旦被近身,就沒得玩。

四舍五入與死期將至畫個等號。

“解姑娘……”

“叫我小滿。”

“小滿姑娘。”費清明的手撫過她的臉,“我身有殘缺。”

解裁春大為驚愕。

她後退一步,後背抵上浴桶,視線由費清明的麵部,轉移到正下方,“沒看出來呀。”

這個頭挺大的呀,怎麼會……

難道這就是天妒英才?

“不是這個殘缺。”

在人隔著綾羅,依舊如芒在刺的直視下,費清明抬起解裁春下巴,示意她收斂些,要她的注意力端正在他的美貌上,而不是遮掩在水麵之下的部位。

“我拔不出劍。”

“哪個劍?”

“本命劍。”

他是個劍修,卻拔不出至關重要的本命劍,好比陽春白雪的琴師,缺失其引以為傲的手藝。不,應該是從來就沒能拿起過。

從未擁有的事物,又談何失去。

“人世危機重重,解姑娘應該找一位更適合你的人選。”

“嗨,兒不嫌母醜,醜媳婦都是要見公婆的。”

胡謅一通的解裁春,闊氣地攬住費清明右肩。裹著胸部的白長緞子,勒出豐滿的輪廓。抵在他身前,隔著濕透的衣衫能體察到一捏就會變形的柔軟。

“不就一個武器嗎?我給你換一個還不成?”

解裁春在他耳邊吹氣,“你跟了我,以後有我罩著,保準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絕不教你受半點委屈。”

費清明在過度貼近的溫軟中,噤了聲。

東隅已逝,桑榆非晚。

費清明與師兄弟們共同入了一趟秘境,搜刮光洞府裡的天地異寶。行動力強悍的費清明,在其中拔得頭籌,掠奪的物資尤其多。

被他壓過一頭的弟子們,罵罵咧咧,說他不守武德。

費清明便依他所言,兵戈相見。狠揍人一頓,再行掠奪。

“好啦,這下挨了打,你就開心啦!”見識完小師弟富有的充沛武德,本來隻用被搶的問道宗門人,不光被打劫,還得生生挨一頓揍。

被打的一群人實在氣不過,找出出言挑釁小師弟的人,按著再揍一遍。

小師弟也真是,咋那麼聽勸。有點自個的主意不好嗎?

費清明依照解裁春的要求,用秘境裡收集而來的材料,給她打造了一副輪椅。還是能夠憑借意念無障礙行動,上浮、跳躍不成問題的車架。

解裁春則每天都在攛掇費清明和她下山,沒成,亦不泄氣。

她並不傻,不會專門吊死在一棵樹上。她會多找幾棵樹,多栓幾根繩索,指不定哪天就成功把自己吊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