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特蕾西什王都的事情終於塵埃落定。
洛爾西連著幾天都待在人民高塔之中,處理關於勝利慶典的相關事宜,繁忙的事務讓她沒有片刻喘息的時間。
當喬·蒙特格得知布塔特·溫斯頓已死的消息時,他陷入了漫長的沉默,最終說了一句:“多謝公爵閣下。”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平穩的方向發展。
時間緩緩流逝,勝利慶典的歡呼與熱鬨漸漸平息。
隨著最後一場聯合會議的結束,也宣告著慶典的落幕。
人民高塔的大廳中,人群漸漸散去,各位家主也開始準備起程,回歸各自的領地。
洛爾□□自站在人民高塔的窗前,凝望著遠方的月色和星光,神色複雜。
過了許久,她收回目光:“走吧,安娜。”
洛爾西正準備登上馬車,卻被一位白色長袍少女攔下。她的白色長袍已經破了幾個洞,甚至沾染上籬笆,但是少女的雙眼閃閃發光。
“感謝神明,今晚幸會,親愛的洛爾西公爵大人。”她的聲音清澈,帶著一絲虔誠。
洛爾西剛和幾個無恥之徒達成想要的結果,心情還很愉悅,並不介意停下腳步與這位陌生的少女交流幾句:“感謝神明,幸會。”
“感謝您的垂青,洛爾西公爵最近是被夢魘纏身嗎?”
“唰!”
少女話音剛落,洛爾西的權杖已經正對著少女的額頭,綠寶石光芒微冷如洛爾西此刻的眼神。
“報上你的名字,冒犯者。”比權杖抵著額頭更可怕的是年輕公爵的怒氣。
“西萊絲特,親愛的洛爾西公爵大人。”少女不為所動。
“你的目的是什麼?”洛爾西周圍浮現出銀白色點點碎光,像流水一樣纏繞著權杖。
死亡站在西萊絲特的麵前質問,可西萊絲特並不慌張,反而恭敬地跪在地上:“我想要來破解神的詛咒,公爵大人。”
“放肆!”
權杖落地,以洛爾西為中間,一個圓形衝擊波瞬間展開,道路兩邊的樹刹那間倒下。
年輕公爵眼中流轉著綠光,居高臨下俯視跪在地上的冒犯者:“對神明不敬,這是死罪。
然而,西萊絲特並沒有因此停下,自顧自說著:“公爵大人也想要破除神的詛咒吧,公爵大人兄長的時間還有多久呢?”
西萊絲特看不見年輕公爵的表情,頓了頓繼續說:“我看到了預言,預言中公爵大人在戰爭中失去了一切。”
“聖女讓我幫助公爵大人打破詛咒。”
“西萊絲特,我原諒你的冒犯。”洛爾西的眼眸微微眯起,片刻後,她放下了權杖,原諒了冒犯者。
塔多西亞聯盟·暮那舍府邸:
洛爾西來到了書房,書房是按照自己兄長的喜好打造的。書房內的布置低調而不失優雅,牆上陳列著豐富的典籍,火焰在壁爐中輕輕跳動。
此刻公爵大人坐在椅子上,指尖輕輕地波動著桌子上的美吉塞斯佩勒大陸球。纖細的手指停在了一塊白色大陸上,洛爾西輕輕地叫出這塊大陸的完整名字:“北境光輝帝國。”
“公爵大人。”安娜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換上乾淨服飾的西萊絲特。
“現在,為我獻上你的忠誠。”
格蘭神權內訌當晚:
聖城彌漫著大火與硝煙,夜空被火光點燃,昔日神聖的土地化做修羅場。
所有人都在逃跑,西萊絲特跌跌撞撞地穿過崩塌的建築和滿地的屍骸,在混亂中尋找聖女。
聖女在格蘭神權的象征僅次於神明,隻要聖女還在,神教會就還在。
西萊絲特最終在一片殘垣斷壁之中找到了聖女。
聖女正虔誠地跪在殘破不堪的神明像前祈禱,火光映照著她白色純潔的長袍。
神聖的背影與周圍的戰火顯得格格不入。
西萊絲特跑到聖女旁邊,急切說道:“聖女大人,我們快逃吧!”
聖女沒有睜開眼睛,語氣平靜:“西萊絲特,我聽見了神諭。”
“神諭……”西萊絲特的聲音輕輕發顫,這兩個字太過沉重。
西萊絲特自然知道神諭意味著什麼,神諭一旦降臨,就意味著不可更改的命運。
上一次神諭顯示是什麼時候?大概在一百年之前。
“神說,我會死在這裡,萬箭穿心。”聖女緩緩睜開了眼睛,眼中帶著憐憫,仰頭望著神明像,仿佛看透了命運。
“不會的。”西萊絲特跪在了聖女的旁邊,聲音近乎哭泣“聖女大人,我們先逃,我們先走!”
聖女沒有回答,輕輕撫摸著殘存的神像,聲音如輕盈的風:“西萊絲特,去西邊,去塔多西亞,去找暮那舍公爵。我看見了她會在戰爭中失去一切,西萊絲特,去打破神的詛咒!”
西萊絲特心中一緊,伸出手想要觸摸聖女。但是卻觸摸到一層柔和的魔法屏障上,她被溫柔的魔法包圍著,溫暖而堅固,將她與聖女隔開。
聖女畫了一個傳送法陣,這要消耗巨大魔力,魔力的湧動在空氣中泛起點點熒光。
“聖女大人,您……”西萊絲特聲音哽咽起來。
這時反叛軍也找到了此地。
“聖女在這裡!”領頭的士兵高聲喊著。
“射箭射箭!”
箭矢如驟雨般落下,聖女的身軀被無數利劍貫穿。
她的白袍逐漸被鮮血染紅,深紅與殘破的聖光交織,映襯著神像格外絕望。
月光透過天窗灑在聖女的眼前,那麼近,又那麼遙遠,像是觸手可得的自由。
她微微仰頭,眼中的光漸漸暗淡,隻剩下這月光和即將搖搖欲墜的神明像。
她仿佛回到了那些熟悉的日子,那段充滿著晨鐘與禱告的時光中。
“聖女大人早上好,願神明庇佑。”
“聖女大人安,今天禱告辛苦聖女大人了。”
耳邊響起來了日複一日的問候。
她的名字呢?自己叫什麼名字呢?
從出生到死亡,聖女從沒離開過這個偌大的象征著神權的教堂。她是聖女,是神明在人間的使者,是所有信徒的希望與信仰。
而如今自己卻被曾經忠誠的信徒射死在神明像前。
她微微抬起頭,凝視著破碎的月光。她用儘全部力氣抬起手,指尖努力觸摸那一抹虛無的光輝。
指尖被施舍的月光照亮,聖女滿意地笑著,真好,自由了。
五色芝士卷餅究竟是什麼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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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爾西聽完西萊絲特的故事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她站起身走到了窗子前,望向窗外的月亮,仿佛在透過月亮看向那個已故友人。
月光冷冷地落在洛爾西的側臉上,西萊絲特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著公爵的回應。
“我曾短暫地見過那位聖女。”西萊絲特聽見年輕公爵這樣說。
那是被兄長帶到格蘭神權的神權教堂的洛爾西。
年幼的洛爾西與這裡莊嚴肅穆的建築格格不入,周圍都是穿著白色長袍的修女和修士,洛爾西公爵從小就錦衣玉食,哪裡有這麼樸素的衣服。
在這裡,洛爾西遇見了同樣年幼的聖女。
“感謝神明,幸會。”聖女年紀小,但是禮數周全,她早早熟悉了這樣的禮節。
神教堂每日都會來無數的人進行參觀與禱告。
“幸會。”
這天,洛爾西和聖女談論了很多。講述了塔多西亞聯盟繁華的城市,阿爾赫卡塔王國的古老詩歌,科爾拉機械城的蒸汽機械,南灣王國的海風與帆船,北境帝國的一望無際的雪原,特蕾西什王都四季盛開的花。
這都是聖女未曾踏足過的地方,聖女眼中帶著向往,帶著憧憬。
在臨走前,洛爾西對聖女說:“等你來到塔多西亞,我會帶你去吃塔多西亞最為聞名的五色芝士卷餅。”
聖女聽後露出明亮的笑容,像是月光下盛放的花:“我會一直為您向神明禱告,願神明庇佑您,暮那舍小姐。”
聖女隻知道她的姓氏。
洛爾西走的太過匆忙,忘記告訴聖女自己的名字。
回憶結束,洛爾西依舊望著窗外的月光,手指輕輕敲擊窗台,節奏輕緩卻透著某種沉重。
“我很抱歉。”洛爾西語氣中有些遺憾。
西萊絲特低垂著頭,聲音低啞:“在聖女大人死後,我發現我能使用魔法。我被聖女大人賜福,成為了‘眷屬者’。”
“西萊絲特小姐。”洛爾西轉過身,墨綠色的眼眸注視著西萊絲特,她輕聲叫著西萊絲特的名字,仿佛吟誦著古老的咒語“這不是賜福,這是繼承,格蘭神權的新聖女誕生了。”
洛爾西的每一個字都重重敲打在西萊絲特的心上,她愣在原地,雙眼睜大。
在這一瞬間,她被賦予了責任,賦予了命運。
“怎麼可能?”西萊絲特下意識反駁道,這是聞所未聞的事情。
洛爾西無情地打斷了她,坐回椅子上,又恢複到了那個不可一世的‘暮那舍’公爵大人,語氣不容置疑:“現在,我要你告訴我聖女的‘預言’。”
西萊絲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迎上洛爾西的目光,帶著神教會特有的虔誠和敬畏:“預言中說,‘靈魂與血脈將被神明詛咒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