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經過商定還是決定暫時對楚桉木隱瞞這件事,如果到時真的發生意外,也隻會落到一個知情不報的罪責。
“接下來我們要想一下怎麼混入這個製作靈器的組織,我是這麼想的,以我們現在的身份三個人一起進去未免太大張旗鼓,但是單獨讓一個人去又不能保證安全,不如這樣,我們分成兩個隊伍,有兩人扮演兄妹,另一個人單獨行動。”
葉無痕將自己的想法說出,看魚散和雲潭的反應。
他這個主意可以分散注意力,就算有一方被發現剩下的一方也能選擇是否繼續,或是安全脫身。
“我隨意。”魚散道。
雲潭捏著下巴,“那……誰扮演我的哥哥呢?”
她與魚散想法不謀而合,兩人都下意識認為葉無痕會扮演她的兄長,但葉無痕卻道,“魚刺史的團隊意識太薄弱,日後我們定是要經常一起行動,這點需要多鍛煉,就讓他扮演你的兄長吧。”
魚散頗為意外地抬眉,他能感覺到葉無痕是在讓他融入他們的團體中。
正如魚散昨日所說,因為葉無痕不了解他,所以他認為的客觀公正就是建立在一個不平衡的基礎之上,葉無痕透過表層聽到了魚散更深層的想法,在這個三人組合中,魚散認為自己是個外人。
“我沒問題。”雲潭將身上貼著的符紙一張張收拾起來。
魚散輕輕頷首算是同意了。
雲潭將符紙塞進袖袋中,轉而望向魚散,“你家中可有做飯的食材?”
“有,每日辰時便會由人送進府裡。”
葉無痕雙手抱胸,笑道,“怎麼?這就餓了?”
雲潭說著已然收拾好準備朝門外走去,“我實在吃不慣孟府廚子做的飯菜,這兩日感覺都餓瘦了,下午要去街上找那個道士少不了走動,要是吃不好可不行,今天中午就讓我給你們露一手吧。”
“魚散,借你家火房一用嘍?”雲潭見兩人還不準備往外走,繞到二人身後一手推一個,“拜托,能吃到我做的飯可是你們的福氣,今日給你們做一個我的拿手好菜,保證你們在彆的地方都沒吃過。”
“好好好,我是吃過你做的飯菜,自然是歡喜。”葉無痕順勢向前走。
魚散也邁開步子。
三人離開州部,此刻正當午時,各大酒肆生意也紅火,不過街邊一家酒肆門前卻突然吵嚷起來,幾人走近一看似乎是送菜的腳夫與店小二鬨了些不愉快。
雲潭最是個喜歡湊熱鬨的人,拉著葉無痕就走上前想要聽聽他們因為什麼事產生口角。
“你們這兩日送來的豬肉價格漲了不說,你看看,這豬皮都沒處理好,這麼多豬毛在上麵,還要讓我們家廚師重新處理,要是這麼麻煩我們乾嗎還要訂處理好的豬肉,難不成錢多得沒地方使?”
店小二說著將筐子裡的豬肉拿起一小塊,遞到腳夫麵前,又展示給看熱鬨的眾人,“你們看,這豬毛都在上麵,給你們你們願意要嗎?”
“不願意,不願意。”眾人一看連連擺手。
腳夫麵上有些掛不住,微微欠身道,“我們也隻是個送貨的,豬販說他家屠夫除了意外,一時沒找到合適的人接替,你們且先忍耐兩天,估計很快就能找到人接替了。”
“死了?”店小二一聽眉頭擰起,“真是晦氣,算了算了。”
腳夫連聲道謝,看著店小二離開的背影默默擦汗。
“真沒意思,這就不吵了。”雲潭沒了熱鬨看,竟然有些許失落。
葉無痕朝著她額頭輕彈,“你啊你啊,真是看熱鬨不嫌事大,趕明——”
“二師姐!”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開口,聲音透過正在疏散的人群,傳入幾人耳中。
雲潭渾身一個激靈,驚喜得循聲望去,人群中小師弟和大師兄的身影漸漸展露,雲潭嘴角瞬間揚起小跑過去張開雙臂將兩人攬入懷中。
“你們去哪了?可算是回來了!”雲潭聲音中藏不住的激動。
小師弟巫琉璃個子不高隻及雲潭胸口處,被她攬在懷中呼吸都不太順暢了,趕緊揮舞著手臂,“二師姐,你快把我勒死了……”
“哦,不好意思啊,我太激動了。”雲潭收回手。
大師兄巫柏賦掃了一眼雲潭身後的二人,點頭算是打過招呼,隨後開口問道,“師傅呢?怎麼沒隨你一起?”
“哎呀,說來話長,你們剛從外麵回來嗎?還沒吃飯吧?”雲潭問道。
巫柏賦點頭,“我們打算回山上吃的。”
“既然遇到了那便一起去孟府吧。”身後傳來魚散的聲音。
“這位是?”巫柏賦看向魚散,隻覺得有些陌生。
—
孟府內。
雲潭在回來的路上簡單將這幾日的經過講述一遍,巫柏賦與巫琉璃聽聞魚散的身份後也覺得意外,又聽說孟叔父受傷自然是要來孟府探望一番。
“想不到孟叔父身邊竟藏著這樣居心叵測之人,也幸好沒有傷到要害,方才我替孟伯父簡單療愈了一下,想來今夜之前定能蘇醒。”巫柏賦從隨身行囊中拿出一瓶丹藥,“這是我師傅煉製的息傷丸,用來療傷效果極好,孟叔父是凡人之軀,每次服用半顆效果最佳。”
魚散將藥瓶收下,“多謝。”
“來啦來啦,今日的最後一道菜!”雲潭端著盤子走上台階。
幾人嫌膳堂氛圍太鄭重,每人一張桌子實在也麻煩以雲潭一人之力無法做出晚宴規格的飯菜,所幸就在園中亭子裡用餐。
幾隻眼緊緊盯著雲潭手中的盤子,直到盤子落在桌上,所有人愣住,還是巫琉璃先開口,“二師姐,這就是你說的拿手好菜?我們怎麼從未見你做過?”
隻見那盤子中央幾個白花花的圓球擺列整齊,圓球下方用油紙墊著,圓球上方撒著白色粉末,隻看樣子與麵粉有些相似。
“這是什麼?”葉無痕試探地用筷子在上麵戳了戳,那白團子像是稚童的臉蛋,光滑彈嫩一戳就陷進去一個坑,不過很快就回彈起來。
“這個叫桂花酒釀雪玉團,如今秋日桂花正開我在院子裡摘了些,它裡麵還可以放彆的餡料,雖然多年未做但是這東西做法我一直熟記於心。”雲潭略微停頓又道,“它原本是叫什麼雪媚娘的,但是我覺得這個名字像個女子的名字,不妥,所以擅自改了。”
巫柏賦墊著油紙拿起來一塊細細觀察,“此物我遊曆天下多地竟從未見過,你是從何處學來的?”
“是我娘,她從前教我做的。”雲潭說著一拍腦門,“你瞧我這腦子,白切雞忘記端上來了,你們先吃著,我去拿。”
“她……今日怎麼突然提起自己的娘親了?”巫柏賦看向桌子旁坐著的幾人。
在場其他人自然也不明白,就連魚散都知道,雲潭似乎對關於她母親的事物有著莫名抵抗,那日雲潭在床上夢魘時,他也聽了個大概。
他似是自言自語道,“想來今日,主要是想做這道菜才決定下廚的吧。”
“你們怎麼還不吃,快動筷啊。”雲潭端著白切雞坐在桌子旁,拿起一塊雪玉團放入口中,入口先是軟彈的外皮緊接著便是香甜蓬鬆的醍醐摻著濃鬱的桂花香,一口吃下去雲潭滿足地眯起眼。
其他人見她沒什麼異常,也學著她的樣子嘗試著拿起這個所謂“雪玉團”的東西,一時瞳仁瞪大,連連誇讚。
魚散眼中亦閃過意外之色。
席上除了巫琉璃外其他人都儘情低頭享用膳食,雲潭注意到巫琉璃一直望向自己的視線,有些詫異,“師弟,是不合胃口嗎?”
“師姐,你身上這塊玉佩是何時得來的?”巫琉璃一直望向的是雲潭腰間掛著的半塊玉佩,那玉佩從前並未見過,似乎是突然出現在雲潭身上的。
但讓他在意的並非是玉佩本身,而是上麵隱約係著的紅線,一共有三條,一條的末端與雲潭手腕形成連接,另外兩條所消逝的方向分彆在魚散的腕間以及他的腰間。
隻可惜魚散身上的外袍將他腰間配飾遮擋住,所以看不清那出掛著何物。
雲潭聞言隨手將玉佩摘下扔給了巫琉璃,“你想看就先拿去玩玩,記得彆弄丟不然師傅定要責罵。”
巫琉璃眼疾手快接下玉佩,果不其然,那玉佩到他手中紅線便消失了。
一頓飯算是徹底領教了雲潭的廚藝,她不愧是常年被獨自拋在山上的人,為了自力更生廚藝修煉得比術法更為精湛。
葉無痕甚至開玩笑讓雲潭改行去做廚子,沒想到這小丫頭當真聽進去了,還捉摸著做廚子與做術士哪個更為賺錢。
魚散依舊是那個場上吃得最多的人,依照葉無痕往常的性子,他必然要打趣兩句,說這人是不是半輩子沒吃過東西。
不過這時他真無法打趣,因為魚散真的半輩子沒吃過東西。
飯後巫柏賦問了幾人接下來要去做什麼,得知師傅不在山上他們倒是不急著回去了,聽幾人說要去尋那位老道士便自薦道,“我們也一同前去吧,看能不能幫上你們什麼忙。”
“不行,那道士已經殺了不少人顯然不是個好對付的,你們還是不要參與進來了。”雲潭立刻打斷他這個念頭,“你們剛從外麵執事回來,還是先休養生息為好。”
還沒等巫柏賦開口巫琉璃先說道,“你們所做的是為了行善除惡,我們雖然沒有義務乾涉州部的行動但是師傅教導過我們要匡扶正義,再說,多一個人也就多一份力量。”
“師傅什麼時候教導的?我怎麼不知道?”雲潭滿臉疑惑,師傅不是說遇到事情保命要緊嗎?
其他人自動忽視了雲潭的提問,他們該知道的也已然了解,不該知道的經過這兩日的接觸也感受到了巫玄異對雲潭實行什麼樣的教化。
她確實遇事就跑,很聽自己師傅的話。
不過對於這個小師弟倒是覺得有些意外,他分明小小年紀卻一身正氣,說出這話時絲毫沒有阿諛奉承的模樣,眸子裡滿是真誠以及對於救助世人的渴望。
除了雲潭,其他人自然不會對他們的幫助有什麼異議,雲潭從未在他們麵前實施術法,反而是巫柏賦方才實實在在地幫助孟仁安療傷,想來比雲潭靠譜得多。
大家都不想意外丟掉性命,所以乾脆直接同意了兩人的參與,在原先謀劃的計劃中,再由兩人組成一個隊伍,與三人相隔一天開始行動。
就此敲定好,幾人開始行動在街上尋找。
“魚散,你看那人,是不是跟劉楓描述的有些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