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瀕死(1 / 1)

“原來陛下竟然是個暴力狂啊……好難過,好幻滅。”

喬迪有意望向赫默斯所在的位置——他恰好被嗆到,用紙巾擋著輕輕咳了幾下。

“也不是暴力狂……他就是討厭肢體接觸吧,整個聖迦特都知道。我看那反應倒有點像條件反射。總之你長點記性,下次不管在哪裡遇到他,躲遠點,不惹他就沒關係。不過你命真大,潑他一身水竟然全身而退,看來他比我想象的好相處一些……”

這就叫好相處了?好低的要求。

喬迪想到她和陛下第一次見麵,陛下直接讓她坐在身邊,還主動跟她握了手,更彆提之後倆人沒羞沒臊地……

咳,陛下對她確實獨樹一幟。

“可我看新聞裡,他還跟平民親切擁抱呢,我來這邊也是想找機會跟他抱一下來著……”

“鏡頭裡和私下能一樣麼,都是咬牙硬演的。你想抱他?小丫頭還挺色!給你支個招,你讓電視台在旁邊架一排攝像機,他應該能勉強跟你抱一個。”

“我要有聯係電視台的能耐,誰還在這兒洗床鋪啊。”

“知道就好!彆做夢了哈,小命要緊。那個,我回去了,一堆活兒等著呢。我常在主堡吃飯,有機會再一起啊!”

“嗯嗯,一定有機會的。”

人流逐漸散去。

整個餐廳除了收拾殘局的服務生,隻剩下喬迪和赫默斯兩個人。

喬迪來得晚,又坐著緩了半天等身上不痛才開吃,留到最後很正常。

可陛下怎麼也……

赫默斯坐在窗邊,雕塑般挺拔優雅,慢條斯理地享用著盤中最後的食物。

王活得真累呀,隨便吃個飯還要這麼顧及形象。

喬迪沉浸地欣賞了一會兒,忍不住端起盤子向他走去。

她原本打算坐在赫默斯對麵,抬眼望望幾個正在忙碌的服務生,猶豫片刻還是向後退了退,隔著一張桌子坐下。

“陛下,陛下……”

她用小到幾乎聽不見的氣音喚了兩聲。

赫默斯拿起紙巾在唇周輕輕按了按,嘴角勾起一抹淺淡笑意,衝她比了個口型——彆鬨。

呼,喬迪一下踏實了。沒錯,是她家赫蒙,他認識她。

差點以為麵具底下偷偷換人了呢!

“我先走啦。”

赫默斯又遞了個口型,起身瞬移離去。

空空蕩蕩的大廳隻剩喬迪一個食客。

一位血族小姐姐過來收拾陛下的餐具,看到喬迪還在附近呆呆坐著,衝她友好地笑了笑,問道:“很仰慕陛下嗎?”

喬迪回了一個禮貌的微笑,點點頭。

小姐姐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出口卻隻剩一句:“慢慢吃,不著急。”

喬迪猜得到她大概想說什麼。

但無所謂。

她就是喜歡他,特彆喜歡。

窗外天色漸暗,微涼的月光將茂密的樹影勾勒出深色輪廓。

夜風穿行,沙沙作響。

喬迪回到主堡三樓那扇淺色雕花木門前,輕輕敲了敲,擰開了門把手。

赫默斯換好了家居袍,正坐在大桌邊忙公事。他麵具已褪,但發型發色依然保持著“王”的狀態。

看到喬迪進屋,他深邃的雙眼立刻彎成小月牙:“回來啦,聽說你想跟暴力狂抱一下,快來快來。”

“哼,就知道你在偷聽!”

喬迪佯作生氣,收起書本準備拿進臥室複習,被赫默斯一個閃現擋在身前。

“還痛不痛?快揉揉。你撞上桌子那一下我就知道,回家要完蛋了。當時我本想立刻抱你起來,想了想後果,拚命才忍住。現在好了嗎?有沒有真傷到哪裡?能原諒我麼?不能的話我立刻就去跪鍵盤!”

赫默斯一副可憐巴巴的小狗討饒樣,跟那壓迫感極強的高大身形有些違和。

“赫蒙,你知道你眼睛現在是什麼顏色嗎?”

喬迪很想這樣問,但最好不要。

瞳色是陛下目前唯一無法作假的“指示標”,不能讓他察覺而起防備。

明明藍了那麼多天,怎麼突然就成漸變色了呢?還真不太習慣。

“哎呀沒事啦,我知道你就是想‘輕輕’把我甩開,撞上桌角純屬偶然。我這麼年輕,骨頭韌性很好的,隨便撞,沒事沒事。不過你日常真是這種狀態?好可怕,怪不得口碑那麼……”

“我從沒說過我是個和藹可親的人。”

“你說過自己脾氣好。”

“那是對你。如果每個號稱崇拜我的人,都來潑我一杯水,趁著濕身耍個流芒,我應付得過來嗎?”赫默斯壞笑。

原來他都看穿了。

喬迪的臉微微發燙。

“所以赫蒙,你真的很討厭彆人跟你有肢體接觸啊?我一點都沒看出來,還每天在這兒對你……對你……啊啊啊~~作死邊緣反複橫跳。”

“女朋友能是彆人嗎?我巴不得你多跟我肢體接觸呢!”

赫默斯伸手將女孩兒肉肉的臉蛋揉皺成一團,笑得滿意。

“那個凱拉說的那次,是因為周邊明明很空,那男的非要緊貼著我走路,剛好殺雞儆猴把惡名立住,省得以後麻煩。如果確實是很擁擠的場合,碰就碰了,都不是故意的。”

“嘖嘖,身材好就是誘人哈,女的男的都能誘。不過那人膽子也是夠大。”

“那會兒我的惡名還不夠響亮吧……今天這play你體驗如何,以後還玩嗎?”

“玩啊,多有趣!”

“不怕受傷?”

“不怕,相信你手上有數。”

赫默斯眯起眼睛重新將喬迪打量了一遍,後退幾步到沙發上坐下,隨意摳了摳指甲縫,漫不經心開口道:

“看來我之前對你……是太好了點。”

這語氣聽在喬迪耳中有些詭異。

“……什麼意思啊,赫蒙?”

“內啡肽,多巴胺,腎上腺素。”

赫默斯盯著喬迪,一字一頓。

“你直說吧,你知道我文化水平不高的,彆拐彎諷刺我了。”

“為什麼有很多人追求刺激,因為刺激性活動會促使大腦釋放更多內啡肽與多巴胺,從而產生愉悅感。如果是非常危險的刺激,還會分泌更多腎上腺素,令原有的快感數倍放大。

“還記得我帶你去禁書區的時候你說了什麼嗎?你說,‘這樣偷偷摸摸還挺刺激的’。想來也是,你要是不熱衷於尋求刺激……怎麼會……手無縛雞之力就敢留在……留在隨時能把你碾成渣的吸血鬼頭子身邊,啊?”

忽然間,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圈住了喬迪,硬把她從桌邊拽向沙發,倒在了赫默斯的大腿上。

喬迪向上望著正朝她俯身貼來的那張美得無與倫比的臉,眨眨眼反駁道:“話不能這樣說吧,明明是你讓總務長把我帶過來,也是你拜托我留下給你當‘朋友’的,又不是我主動……”

“哦?聽起來你好無辜的樣子,反倒成我的不是了。也對,是我太好|色,才給了你可乘之機……”

赫默斯冰冷的手指貼在喬迪臉上,一寸,一寸,一寸地向下挪移,輕柔地勾描了她的下頜線,又掠過脖頸光滑的肌膚,從背心的側帶邊伸了進去……

熊前每涼一下,喬迪就本能地顫抖一下。

“赫蒙……你……你怎麼突然……”

“也許你之前說得對,赫蒙這個名字不是誰都能叫的,還是‘陛下’這樣能明確體現尊卑的稱呼更適合你……”

赫默斯左手食指的指甲突然暴長數倍,逆著燈光看去,甲尖寒芒閃爍,堪比利刃。

“我不吸你的血,但可以放你的血……靈巫血的味道如此美妙,隻喝下去多浪費啊,不如……噗呲……讓它噴出來……當個香薰什麼的,好讓整間屋子的每個角落,都被那美妙的氣息填滿……你說好不好呢?”

這聲音幽幽沉沉,仿佛來自遙遠世界之外的吟唱,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蠱惑。

喬迪感到鋒銳的指甲尖已抵上咽喉,但凡稍微移動那麼幾毫米,喉管便會被紮透。

“不……不好……陛下,不好……”

“弱者是沒資格表達意見的……想活命的話,就乖一點,不要亂動……”

一片陰影遮蔽了喬迪眼前的光線——赫默斯美麗的麵龐貼了上來,與她唇齒相接,間歇發出陶醉的吧唧聲與咕噥聲。

喬迪僵得像一支凍得硬邦邦的冰棍兒,任憑陛下的右手在她身間肆意遊移。

明明該是美好的旖旎時刻,明明麵前是這世間最迷人的男子,可喬迪的眼珠卻隻能不受控製地向下,緊緊盯著那抵住她脖子,隨時可以要了她性命的長指甲。

就這樣一動不動地不知挺了多久,赫默斯突然趴在喬迪肩頭吃吃地笑出了聲。

“怎麼樣?有沒有比之前更快樂一些?”

他剛收起指甲,喬迪便靈活地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歪在他懷裡:“還不錯。隻是不讓我動的話,你豈不是少了很多樂趣?”

“我倒是沒關係,得先把您服務好不是!早知道你就好這口兒,我還費心裝什麼溫柔體貼,明明恐嚇才是我的舒適區……”

赫默斯說得認真,可喬迪全然沒放在心上,自顧自地念叨:

“這種遊戲啊,兩個人私下玩不了太多次的。潛意識一旦把你判定為‘安全’,好像就不太會分泌什麼肽啊素啊的了,畢竟都知道你在演。公共場合玩才有趣,因為有一群觀眾,不可控因素也更多……”

“嗯。”

赫默斯低下頭,沉默了半晌又抬起:

“我竟然被判定為“安全”了啊,好意外……你該不會真這麼自信地以為,我舍不得sha你?”

後半句,聲音已是不加掩飾的狠戾。

他一把掐住喬迪的脖子,單手緩緩舉到空中,像舉起一個輕巧的布娃娃。

“又來?玩得太頻繁就沒意……咳咳……”

那隻機械般強硬的大手加了力道,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最後兩個字卡在喉嚨裡,再無法吐出口。

喬迪沒有放棄掙紮。

她雙腿持續奮力蹬著,手上也試圖拚命摳開箍著她脖子的鋼鐵手指,而後又換成兩隻拳頭用力地捶砸。

當然,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陛下那非人類的力量有多強悍,她最了解。不過是給他撓撓癢罷了。

耳邊傳來的尖銳爆鳴幾乎震破鼓膜,眼球也即將躍眶而出,頭痛得隨時要炸裂開來。

呼吸快要停止了。

她發不出除了乾嘔之外的任何聲音,自然也沒辦法求饒。

沒辦法向她最喜歡的赫蒙求饒。

她用儘最後的力氣看向赫默斯的雙眼——漆黑的豎線瞳像是深深刻在了血液般的底色之上,仿佛地獄裂隙。

猩紅的眼此刻正死死盯著她,看不出絲毫感情的痕跡。

可是,為什麼,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眼前的世界化作白茫一片。

她應該,再也沒有機會,得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