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藍眼(1 / 1)

喬羿覺得自己不笨,九個孩子裡他的文化課僅次於喬迪喬書兩個學霸,還不錯。

所以他推斷——那個人是赫利爾特,是喬迪惦記了六年的當朝陛下赫默斯·赫利爾特,應該……也沒錯吧?

彆掙紮了。儘管難以置信,可除了陛下還能是誰!

“赫蒙”這個昵稱對應哪個名字,大家都清楚,而且“天下至尊”,嗬嗬。

就算有人狗膽包天,冒充陛下欺騙喬迪,可剛才那人身高體型、氣度威嚴都不像西貝貨。唯一聽清的那句“回家再聊”,音色和電視裡一模一樣。更彆提輕鬆帶人瞬移,若不是真的赫利爾特,他都想不出還有誰做得到——帶人瞬移恐怕得雙七階以上。

原來陛下麵具下的那張臉好好的,根本沒什麼恐怖的疤痕。

真討厭。

他又想起喬迪的傷。

他聽到喬迪跟莎姨說連克雷格都治不了,必須找光係六階,他萬分震驚,不明白喬迪一個微不足道的新手幫傭,惹到什麼樣的人才會受這樣的傷。

現在想想,大概就是陛下了。

喬迪的性子他太清楚。肯定是她纏著鬨著跟陛下比武,又不讓人家留手,陛下萬般為難,隻能搞出這麼個傷表示自己很認真,但讓她回家就能治好,影響也不大。

這個心理狀態,和他如出一轍。

喬羿苦笑,原來……原來陛下竟跟他一樣,那麼在意喬迪的心情。

怪不得喬迪敢“到處畫餅”,還以為聖迦特連小小傭人的薪水都是天文數字,沒想到是抱了最粗的大腿。

一切都對上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喬迪漂亮可愛迷人,不僅他喜歡,喬川也喜歡。

他和喬川成天睡一張床,誰也瞞不過誰,隻是喬川沒他這麼深刻。察覺到他對喬迪迷戀到魔怔之後,喬川就再也沒提過喜歡喬迪的事。

喬川還“教育”喬羿說,他之所以會在喬迪這一棵樹上吊死,是因為見識太少。但凡走出去多看看花花世界,多看看其他美女,就會發現喬迪不過如此。

真 “不過如此”嗎?如果喬川知道連所謂“食物鏈最頂端的男人”赫利爾特陛下也淪陷了,會作何反應?

喬羿心中淒苦。

他不明白,就算喬迪再怎麼有魅力,和陛下的階級差距也太大了,這是難以逾越的呀,為什麼會這樣……

他不知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多久,胡思亂想了多久,直到他認定,陛下就是圖個新鮮隨便玩玩,過幾天就膩煩了。等喬迪被甩的時候,他再從旁安慰,說不定關係會有質的飛躍,一定會的!

勸好了自己,他的雙腿終於恢複了一絲知覺,邁著沉重的步伐,趿趿拉拉地往家走去。

到家已是午休,隻有喬蕾莎一個人坐在客廳桌邊看報。

喬蕾莎見喬羿這副失魂落魄的慘樣,手裡的盒子原封不動地拿了回來,猜到應該是表白被拒了。

她本想安慰兩句,出口卻變成“鍋裡剩了些飯菜,餓了自己熱一熱”。

“吃不下。”

喬羿頭也沒回地上了樓梯。

喬蕾莎不再多問,由了他去。

整個賽諾澤,除了喬迪,沒人不知道喬羿的心思。

明明之前也有好幾個彆家小女孩向他示好,可他滿心滿眼隻有他迪姐,人家就都知難而退了。

曾經喬蕾莎也想乾預,畢竟喬迪是專為赫利爾特準備的大禮,要是先跟喬羿好上,後麵會很麻煩。

還好這方麵喬迪沒讓人操心,她好像從來都看不懂喬羿那些小九九,反而見到赫利爾特第一眼就化身花癡,哪怕赫利爾特連真容都沒露。

傳說果然是真的,喬迪抵抗不了血脈天性。

看來之前那三次都是卑鄙的血族王室抹殺並掩蓋了曆史,這回有她提前謀劃,必然不能再重蹈覆轍。

喬迪說赫利爾特出門都是瞬移,根本見不到,聽起來確實符合邏輯。

沒關係,她可以等。

隻要同在一個屋簷下,總有碰麵的一天,屆時就該輪到那小子瞳孔地震了。

喬蕾莎疊好報紙,向她的水果攤走去,準備查收其他據點送來的新消息。

赫默斯和喬迪回到客廳,桌上已經擺好了兩份熱氣騰騰的海鮮燜飯。

“這不會也是你做的吧?”

“這個真不是,是我叫的餐。這兩天行程有點滿,確實沒什麼空閒,不好意思。不過你放心,明天早餐還是我。”

“不要緊的,沒時間就彆麻煩了。等我再熟悉一下環境,自己去餐廳吃也好。”

“我喜歡給你做,我開心。你現在餓不餓?不餓晚點再吃,有筆賬要先跟你算清楚。”

“啊?算……什麼賬?我做錯什麼了嗎?”

喬迪心中忐忑,聲音有些許發顫。

每次看到喬迪這樣,赫默斯都覺得自己真是太壞了,嚇人家乾嘛。可下一次還是忍不住想逗她,誰叫她那麼可愛。

“過來。”赫默斯坐下,衝喬迪招呼。

喬迪朝他走去,被他一把抱起放在腿上。

“你知道這兩天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想你想得都要瘋了。早朝我用最快速度處理完各項事宜,立刻就往你那邊趕,等了你四十分鐘。你倒好,姍姍來遲不說,還故意讓我觀看你倆上演‘姐弟情深’,你說我是不是委屈?你是不是該罰?”

“對不起。要怎麼罰啊?”

千萬彆是把我關地牢裡拿鞭子抽一頓,喬迪默默祈禱。

“就罰你……不能像拒絕那個破手機一樣拒絕我的禮物,怎麼樣?”

“你也有禮物?”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大家都要送東西給她?

普普通通的7月9號星期五,沒什麼特彆呀。

赫默斯掏出一個小巧的黑色盒子遞給喬迪,讓她親手打開。

一顆璀璨的紅寶石在黑絲絨底色的映襯下,閃閃發亮。

喬迪頓了兩秒,努力使自己看起來足夠驚歎:“哇,好喜歡啊。”

赫默斯簡直要被氣笑。

“你記不記得咱倆的合同是怎麼簽的?第一條守則是什麼?如果騙了我,該當何罪?”

好死不死地,魔法刻印又傳來懼意——不是一點點,是深切的恐懼。

赫默斯的心沉到穀底。

自打下了刻印以來,他接收到的所有恐懼感,都是兩人黏在一起的時候,其他時間她都好好的。

唯一一次例外,還是她做噩夢夢見被他打,這得心虛到什麼程度。

每次看著喬迪一邊恐懼一邊對他笑得明媚,他都無比悲哀。

明明早已確定這是個職業騙子,目的就是為了引誘他吸她的血然後自爆,可他卻無法停止愛她。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那就……按欺君之罪處置唄,反正都是你定的。不過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就現在啊,明明一臉不喜歡,還要騙我說喜歡。”

“噢你說這個”,喬迪鬆了口氣,“真不是不喜歡,這顆寶石一看就價值不菲,我是個粗人,從來不戴首飾,送給我是暴殄天物。但我肯定好好珍藏,因為是我最喜歡的赫蒙送的。”

赫默斯笑笑,把寶石從盒子裡取下,喬迪這才看清原來是條手繩。

他小心翼翼地幫喬迪戴好,翻過她的手掌,令掌心向上。

“你按它一下看看?”

喬迪試著按了一下,掌中瞬間出現一把造型簡約但極其鋒利的匕首,通體反射著幽藍的寒芒,仿佛有什麼在不斷流動;刀柄處鑲嵌一顆碧色寶石,如陛下的眼眸那般深邃美麗。

“啊這,這這……這很名貴吧赫蒙,我不能收!”

喬迪驚得連瞳孔帶嘴巴都一起張大了。

“不能收?看來你更喜歡我紅著眼睛的樣子……”

“不不,沒沒,你彆紅,彆紅,我收我收。55555這也太棒了,你真好,愛死你了!”她激動地朝赫默斯臉上吧唧了一口。

看到喬迪這回是真的開心,赫默斯成就感爆棚。

“吹毛斷發,削鐵如泥,試試?”

喬迪立刻薅了一根頭發。

“真的誒!不過屋裡沒有可以削的鐵,這個就不試了嘿嘿,信你!”

喬迪又按了一下手繩上的紅寶石,匕首消失不見。繼續按,又出現,哈,就這麼簡單!

她快樂地挽了幾個刀花,偷偷在心裡給小刀取名叫“藍眼”,是刀柄的寶石,也是她的陛下。

“這樣你就不用天天揣著把刀到處走了,方便吧?以後遇到危險,低階的自己擺平,高階的隻要撐過三秒,我就能趕來救你。我保證,無論我在乾什麼,哪怕正在上朝,隻要察覺你有狀況就會立刻出現。所以你現在不用再怕什麼,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噫~~最危險的就是你,怕的就是你!趕緊把那個破刻印給我拿掉!

喬迪心裡不滿地咧咧,卻不敢說出來。

她對陛下又愛又懼,很奇妙的感覺。

明明陛下對她一直溫柔體貼又大方,除了偶爾假裝吃個醋,連說話都從未大聲過,她到底在怕什麼呢?

“腳上的暗斑治好了嗎?”

“嗯,好了,完全沒事了!”

赫默斯讓她伸出左腳,仔細檢查了一遍,真的一絲痕跡都不剩。

他忍不住讚歎:“這個芙蓮有點東西!”

話音剛落他就意識到自己暴露了——喬迪隻說她去芙蓮家看電視,從來沒有明確說過光係六階就是芙蓮。

還好喬迪似乎什麼都沒察覺,滿臉自豪地接話:“那是,芙蓮姐可厲害了!”

赫默斯盯著喬迪,見她神色毫無異狀,又說道:“這次是我不好,請你原諒。但我也求你,以後彆再讓我跟你打架了行嗎,萬一……”

喬迪心中鄙視——你明明就知道芙蓮姐是光係六階,傷害也剛好是六階,裝什麼大頭蒜!

雖然她不信這是巧合,但麵上還是十足乖巧:“嗯嗯,好的赫蒙,我肯定不會犯傻了。”

赫默斯點點頭,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吃飯。”

用餐完畢,赫默斯按鈴叫人收拾好餐具,滿心歉意地跟喬迪商量:“寶貝,我下午還有安排。有個老大臣長期稱病不上朝,得去關懷一下到底什麼情況。他確實很老了,估計要儘快提新人上來。那……你先一個人在家複習,好嗎?我結束就馬上回。”

“你還說自己很閒,明明忙得很,晚上通宵不睡,白天到處跑。”

喬迪打趣他。還好他可以瞬移,不然還要有額外大量的時間耗費在路上。

“我這真的已經很好了!曆史上那些力量普通的王,但凡勤政愛民一點,基本都是累死的。”

“當王這麼慘,為啥還有人想當?”

“可能當昏君比較爽吧,我也不懂。”

“那……赫蒙我壯著膽子問一句啊,你彆生氣。如果現在有人要奪你的位,你會如何?”

“怎麼,你想奪?當然是讓給你啊!”

赫默斯垂眸望著喬迪,挑起一側眉毛,笑得頗有興味。

“呸呸呸,彆總逗我,怪嚇人的。我就是看你並不太熱愛這個位置,猜想是不是如果有人奪,你就會願意……”

“如果可以將‘平等’的理念貫徹到底,我願意讓。但如果是為了膨脹的一己私欲,或是想讓某一族踩在另一族頭上……”赫默斯狀似無意地搓了搓手指尖。

“行了,不聊這些沒意義的。我走啦,乖乖在家等我。”

他親吻了喬迪的額頭,轉身瞬移離去。

喬迪撇撇嘴。

其實陛下才沒有自己說的那麼淡泊。要是真有人敢奪他位,會死得媽都認不出。

小姨啊小姨,千萬穩住,彆出昏招。

她實在不希望故鄉化作一片焦土。

喬迪攤開課本和題冊進入複習狀態,突然大門口傳來吱呀的開門聲。

她本以為是陛下回來了,可陛下很有禮貌,進門前總要先敲一敲的。

她心中一緊,趕忙回頭看去。

是卡修殿下,和他的輪椅。

“殿下您好,給殿下請安。陛下暫時不在,您可以晚上再來。”

卡修沒有理會,自顧自地進了屋,把門關了個嚴實。

“我是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