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美好(1 / 1)

“哦,很好,下周起塔蘭卡就不會有帥哥了。都殺了。”

嘶……

淡淡一句讓喬迪在三十多度的大熱天迅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兩步跨到赫默斯麵前,抬頭想要從他表情裡尋找玩笑的痕跡,卻發現那雙幽藍的眼眸已蒙上一層細碎的紅霧。

赤瞳……

他來真的!這什麼毛病啊,前一秒溫柔體貼好男友模式,下一秒直接切換恐怖片。

等不及多想,喬迪立刻送上一個大熊抱,嗔怪道:“赫蒙你的國語課是不是不及格?閱讀理解怎麼這麼差!我是說我愛看你,塔蘭卡還能有比你帥的嗎?你在想什麼啊!”

赫默斯歪頭,微微帶紅的藍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隨後在她唇上落下重重一吻。這一吻比剛才的蠻橫,把她嘴唇都咬破了一點點,好在時間不長。

等赫默斯再次抬頭,眼睛已恢複了一汪湛藍。

呼~~還好還好,好哄的。喬迪長長鬆了口氣。

“那就好。你在我身邊不能想看其他好看的男人。另外,我國語成績還不錯,沒有不及格。”

“那我想看不好看的男人就可以啦?”

“不好看的,你不會想。”

“有道理。那好看的女人可以想嗎?”

“你確定你是單一性取向?”

“哈哈,非常確定,很直的直女。”

“那,女人可以。”

還好喬迪換了新衣服。穿著背心短褲的她看起來就是一個漂亮辣妹,兩人剛才的舉動在路人眼裡不過是高顏值小情侶打情罵俏,並不顯什麼異樣。

“那個,赫蒙,你的眼睛會變幾種顏色啊?”喬迪終於試探性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就一種吧,變紅。我自己察覺不到,是彆人告訴我我很生氣的時候會變紅。不過應該很少變,幾次都是在朝堂上,那些人罪大惡極。平時我幾乎不生氣,脾氣很好的。”

嗬嗬,你對自己有誤解,剛才差一點就紅了。

不過,原來他自己也不知道啊!挺好,變色起碼能當個指示,讓人有心理準備,畢竟他生氣可不是鬨著玩的。

“那你眼睛會變藍色嗎?”

“藍色?沒人跟我說過。哈哈,我這是眼珠,不是霓虹燈。用魔法的話是可以,但我懶得試。不過喬迪,一旦有一天你看到我眼睛是紅色的,跑,快跑,躲得遠遠的,記住了嗎?”

“這麼可怕?你生起氣來難道會無差彆殺人?”

“那倒不會,理智還在,自控力會比平時差一些。雖然我平時幾乎不生氣,也有信心即使再生氣也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但我承受不了哪怕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所以還是要躲一躲,明白嗎?”

“我明白,放心。”

喬迪心想既然他自己都不知道會變藍,問下去也沒有意義。至於紅不紅的……少惹他生氣就行吧?他不是號稱自己脾氣很好嘛。

原本喬迪不想幫赫默斯挑衣服,逛了這麼多店她看得明白,陛下衣櫃裡那些,跟店裡賣的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陛下那都是高定,量體裁衣的高定,穿這些大眾款豈不是辱沒了人家。可禁不住赫默斯死纏硬泡,說就想穿她選的,於是兩人又逛起了男裝。

夏季男裝品類很少,除去襯衫也隻剩T恤了。

T恤嘛,無非就是寬鬆的修身的印花的彩色的polo的無領的這些細節上的差彆,沒什麼好選。

要麼疊穿,T恤外套不係扣大襯衫,背一個雙肩包,脖子上掛頭戴式耳機,再來頂棒球帽,青春休閒學院風。

可陛下雖然不到19歲,身體狀態卻是二十好幾的青年型男,這風格跟他不太搭,還熱。

喬迪拚命回憶二姐喬可從店裡拿回家的那一堆過期時裝畫冊,儘管她整天翻看,此刻也實在想不起上麵的男模特們還有什麼新鮮的夏裝穿法。

最終隻隨便買了兩件淨色修身T恤,一條亮色短褲,一條椰子樹印花沙灘大短褲,有意和陛下平時的風格反差大些,穿個樂唄!

再說了,她有私心,修身T恤顯得肉肉更大塊,摸起來手感更好。

噗呲呲,果然她還是那麼Liu芒。

赫默斯如獲至寶,立刻換掉了身上的高定襯衫。

不過還彆說,陛下穿平民服飾一下子親和了許多,喬迪都覺得兩個人的距離好像更近了一些呢!

完成購物任務已是下午四點,他們倆在街邊小店隨意吃了一頓“午晚餐”,開開心心再次出發,準備去著名的蓬高利花園悠閒度過日落前的時光。

此刻的赫默斯看起來就是一個超寵女友的帥氣男孩,哪還有一點君王的架子——簡單慵懶的白T加印花大短褲,嘴裡叼著一袋血液機能飲,左臂掛著一排購物袋,手上的紙碟托著一塊慕斯小蛋糕。

他低頭望著被他右臂圈入懷中,正安安靜靜啃甜筒的女孩兒,眼睛快樂地眯成兩個倒月牙。

這副傻樣,是卡修見了都要禁止他進入聖迦特的程度。

這一生他從未感到如此幸福如此值得。沒關係,往後的每一天都會像今天一樣美妙,因為他永遠不會放喬迪離開自己身邊。

蓬高利花園幾百年前曾是王族在市中心的一處歇腳小行宮,現在變成了市民遊客最為青睞的遊覽地之一。

花園坐落在諾爾特古老的護城河——吟彩河畔,中央大道兩旁是精心修剪成各種形狀的草坪與花圃,草坪上長滿了曬太陽的人群和奔跑的寵物犬——下午五點陽光已不算強烈,血族也可以毫無顧忌地享用。

花圃周圍各處裝點著小型地麵噴泉,此刻它們正變換花樣地噴射出起伏交叉的造型,吸引淘氣的孩子們咯咯笑著在水柱中穿梭。

幾尊青銅雕塑前圍著三三兩兩的人群,有的在拍照,有的在閱讀簡介,有的在寫生。

喬迪安靜地站在其中一人的畫板之後,眼前這鋪滿陽光的雕塑,靜靜流淌的吟彩河和稍遠處的蓬高利宮都以另一種風格生動呈現於畫麵,連天空瞬息掠過的飛鳥都仿佛要躍紙而出。

她輕輕用胳膊肘捅了捅身後的赫默斯,小聲說:“比你昨天畫的可是好多了哦。”

赫默斯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從小就不擅長畫畫,小時候被宮廷老師嫌棄,在學校還總拿最低評級。我也在乎臉麵的,昨天本想出去練練筆,結果沒畫兩下又跑一邊躺著去了。”

原來始祖血脈隻是戰力強,也並非無所不能,喬迪心想。

花園裡有不止一家咖啡飲品鋪,每一家都座無虛席,客人們一邊賞景一邊暢飲談笑,萬分愜意。

拉小提琴的路邊藝人賣力地為這美妙場麵配上悠揚的背景樂,也會微笑對每一個給他投幣的人鞠躬致意。長椅上總有人安安靜靜地坐著,裹著金色日光或讀書或看報,或隻是閉目休息。

身旁會經過很多人,有推著嬰兒車散步的一家四口,有緊貼路側練習長跑的少女少男,有相互依偎的熱戀情侶,也有相談甚歡的知交好友……

喬迪注意到他們之中真的有不少是血族與人族相伴而行,熙攘人群裡的確顯不出什麼特彆。

眼前的畫麵讓喬迪眼眶有些發熱,她回身抱住赫默斯,在他脖頸處輕輕印下一吻,動情地說:“塔蘭卡能有這樣溫馨這樣浪漫的場景,都要歸功於你所做的一切。謝謝你,赫蒙。”

向陛下道謝,這是喬迪動身前往聖迦特時最大的心願。

她發誓哪怕隻有兩秒鐘的擦肩而過,也要把這句話說出口。

沒想到這麼快就實現了,甚至……甚至不是擦身而過,而是……在陛下懷裡,夢都不敢這麼夢。

赫默斯左手拿著太多東西,他把喬迪拉到一張長椅旁,騰出手來回應了擁抱,輕扶她坐下,認真地說:“親愛的,其實我一直想問……在你眼中,外麵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在你來諾爾特之前。”

喬迪被問住了,她低下頭開始思索。

小時候周圍人總說外麵很亂很危險,血族很暴力,會吃人。陛下登基那天是她第一次走出賽諾澤,看到那麼多血族和人族混在一起,站立在道路兩旁。

其實她覺得當時秩序挺好的,沒見什麼惡性事件,至少她們那一片兒沒有,每個人都在翹首期待,雖然人多了點,擁擠了點。

她想,也許是日子特殊吧,沒人敢在這種重大場合下亂來。

後來她看新聞,鄰居們總會在旁邊說,彆信那些歌功頌德的東西,都是血族在自吹自擂。

她沒太在意,畢竟她盯新聞隻是為了看到陛下,信不信倒是其次。

再後來他們偷跑進城迷路,問路時還問到一個血族老太太,人家也熱情地給他們指路了。不過當時氣息抑製劑和血液機能飲都已推廣,情況變好也正常吧。

喬迪不知該如何回答,實際上她從來沒仔細想過這個問題,即使此刻正在想也還是挺糾結,腦海中好像兩個派彆在打架,不確定哪邊該贏。

見她半天沒吭聲,赫默斯隻得繼續說:“你是不是覺得,在我登基之前,人族都不敢上街,一露頭就會被血族撲上來咬脖子。血族仗著會魔法的人多,成日當街欺淩毆打人族?”

雖然她沒有這麼想,但賽諾澤渲染的氣氛似乎就是如此。

她尷尬地扯了扯嘴角,小聲說了句:“大概吧。”

赫默斯把她抱起放到大腿上,摟她入懷,在她耳邊細聲慢語:“昨天咱們剛聊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好像有一些誤解。那現在我要說的東西不是想為誰開脫,而是提供另外一個角度,信與不信,你可以自己決定。

“我問你哈,如果你在外麵突然感覺挺渴的,身上沒帶錢買不了水,你會怎麼辦?”

“??能怎麼辦,再忍忍,回家喝唄。”

“如果此時你麵前走過一個小孩兒,手裡拿著一瓶剛買的水,這小孩兒一看就很弱,你一巴掌就能打翻他,那你會從他手裡搶水喝嗎?”

“當然不會!我又不是神經病暴力狂。”

“你覺得彆人會嗎?”

“正常人都不會,除非不正常。”

“我想你應該明白我要說什麼了吧。其實不管血族還是人族,大部分都是正常人,餓了想吃飯很正常,但在街上搶飯不正常。在我頒布新政之前,血仆製合法合規,絕大多數血族家裡養的都有不止一名血仆,出門之前基本都是‘吃飽’狀態,不會說突然就餓得不行必須立刻隨便抓一個人來吸。

“可能你還會說,人族地位低下,就算受到攻擊,執法機構偏向血族,保不齊很多血族有恃無恐。其實也不是。之前大部分人族都有奴籍,無論是血仆還是雜役仆,都算是血族的私人財產,隨意攻擊引起財產糾紛,後續會非常麻煩。尤其很多血主對自己血仆是有感情的,必然死磕到底,一般真不會有人這麼乾。

“而且你知道嗎,從安全角度來說,最底層從來不是人族,是那兩成不會魔法的血族。通常血族的體質體能比人族弱,他們一旦撞見有暴力傾向的人族,會被打得很慘,打死的都不少。我不是說人族不好,而是欺淩弱小者不分種族,但這不是主流,大部分人是正常的,咱們塔蘭卡怎麼說也是有著四千多年曆史的文明國度。

“當然我也清楚,人族的地位確實一直低下,很多基本權利無法落實,這一點有些積重難返,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改善,還需要時間。相信再過幾十年,塔蘭卡會呈現出更加平等的麵貌,希望你可以在我身邊,和我一起見證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