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1 / 1)

流水般地仙品,不計其數的往主峰送去,廖淵長老夥同其他幾位藥仙師,連著幾日不眠不休為白婉兒治療。

換了無數治療方案,千年的仙草不知道用了多少,這才將白婉兒從入魔的極限邊緣上,強行拉回來。

待到白婉兒身上毒清恢複神誌,已經過去了七日。

這期間林劍意衣不解帶,寸步不離守在白婉兒的病榻旁,生怕有了什麼意外,他不在身邊。

白明源也將林劍意對自己女兒的情義看在眼中 ,心中也逐漸接受了白婉兒的選擇。

玉真峰上,昏暗的房間裡,玉璟之長發如瀑布流泄,通身月白色衣裳立於床邊,手上拿著鮮紅的發帶。

整個人身上絲毫沒一絲生機,仿佛精美的雕塑,目光停留在紅色發帶上,漆黑的眸子重新點亮,猶如黑暗的星星熒光。

手指細細撫摸著發帶上的紋路,玉璟之腦海中閃過衛靜姝擋在玄陌然麵前的模樣,將手中的發帶緊緊攥在掌心,心臟上湧上酸澀,一種破碎脹痛的感覺,在胸口出蔓延開來。

“隻要我們在一起不好嗎?”

“為什麼總是把目光放在其他人的身上,一個又一個......”

空蕩蕩的房間裡,沒有任何人回應,玉璟之仿佛陷入魔障中,看著手中的紅帶,腦海中閃過一絲亮光,“成婚,隻要阿姝同我成婚,對沒錯......”

可他想到衛靜姝那張倔強的臉龐,一下子又沒了主意,她是不是還在生他的氣,萬一不會答應他的求婚該怎麼辦。

慌亂猶如襲來的潮水,爭先恐後的將他呼吸覆蓋,他慌了神。立馬站起來在房間裡來回踱步,想著如何才能讓衛靜姝原諒他。

恨不得現在就跑去淩淵峰,跑到衛靜姝的身邊,握住她的手掌,對她傾訴內心的思念。可卻又怕她,推開他。微垂的眼睫輕輕顫抖,他承受不住被衛靜姝推開的感覺。

思來想去,他最終還是放棄了,去求衛靜姝原諒的這個想法。

也許她現在隻是在氣頭上,待幾日便會消氣了。隻要他求婚時,準備的東西足夠齊全,這樣衛靜姝興許就會忘記之前的不愉快呢。

想到衛靜姝開心時眉眼彎彎明媚的樣子,玉璟之又重新恢複了往日那般清冷穩重的模樣,隻是少年眉梢帶情,彆人一看便知春心蕩漾,一副懷春模樣。

接下來的日子裡,玉璟之不再沉溺於接任務,將所有的精力都放置在下山采購上。

雲清派無人知曉白婉兒何時回到的門派,大家還沉浸在師姐師兄們入魔屠殺同門的陰影中。

門派中的調查緊羅密布的進行著,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快門派將可疑人物放在少數幾個弟子上,其中赫然就有玄陌然和衛靜姝。

隨著排查,發覺弟子紛紛入魔之事,竟然是與玄陌然息息相關。

金闋殿中,白明源看著名單上二人的名字,眉頭輕鎖,既然在情理之中,也有些意外。

今日召集了門派中所有的長老,他等得就是審判二人,給門派中弟子一個交代,也給婉兒交代。

於是沉聲對身邊的侍衛道:”召集門派所有主事長老,在金闕殿彙合。將衛靜姝和玄陌然一同綁過來!”

“是!”身著金甲的侍衛頂司率領眾人,朝著淩淵峰而去。

於此同時,衛靜姝在房間中,忽然房門被大力推開,身著金甲的侍衛,板著臉麵若冷石,口吻不容質疑,“衛靜姝謀害同門,掌門下令即刻綁往金闕殿!”

衛靜姝來不及反應,肩膀處傳來一陣刺痛,身子已經被壓到彎曲狀態。已經被反剪手臂,被仙索捆了個結實。

她輕蹙眉頭,心下已有不好的打算,可平白無故被帶上來,謀害同門的罪名。她實在不能夠坦然接受,強撐著抬起頭質問,“我何時有謀害過同門,捉賊拿贓,你們又何證據要拿我。”

領頭的那個金甲衛目光冷然,嘴角扯出冷笑,“證據自然是有的,現在老老實實的跟我們走一趟,不然有你好受的。”

說罷,身後的兩人催動仙索,衛靜姝身上的繩索圈的愈加緊。

一時間衛靜姝竟然有一些喘不上氣,黑沉沉的眸子,環視一周,垂下眼眸,心中暗想,不管她做了多少準備,陰差陽錯劇情依舊是按照原著在進行。

想到這裡,衛靜姝緊抿著唇瓣,被金甲衛推搡著往著金闕殿的方向離去。

謝小玲捂著受傷的手臂,震驚的看著金甲衛的陣勢,見到衛靜姝被捆綁著帶走。想要上前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剛上前,就被金甲衛阻攔,隨即金甲衛身上散發出威壓,令謝小玲的臉龐逐漸蒼白,強忍著心中恐懼,咬著牙齒忍了下來。

隻能眼睜睜的衛靜姝,被金甲衛帶著離開。

剛到金闕殿的門口,衛靜姝發現大殿之中站滿了人,幾乎雲清派有名有姓的人,都已經到齊了。

她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原著便是這般,在眾人的見證之下,“衛靜姝”被林劍意一劍正中胸口,死得其所,皆大歡喜。

台上眾多峰頭上的長老,目光皆露出鄙夷之色,端坐高台之上的白明源,更是在見到衛靜姝之後,冷哼之聲,目光之中滿是冰霜,恨不得現在就審判衛靜姝。

而此時令衛靜姝最意外的竟然是林劍意,他竟然站在白明源的右側,可以看出,白明澤現在已經將林劍意,看作是自己人。

林劍意看到衛靜姝,眼眸中劃過一絲慚愧。可想到衛靜姝的所作所為,他最終還是將目光移開,黑壓壓的眼睫遮擋住視線,不再去看衛靜姝。

林劍意咬緊牙關,他從未想過衛靜姝會對白婉兒下毒,如今事已至此,他也護不得衛靜姝。

而林劍意的身前赫然坐著白婉兒,她似大病初愈,身材消瘦的厲害,唇色慘白的嚇人,少了幾分仙氣,更添幾分病弱美人的模樣。

白婉兒目光落在衛靜姝身上,似是帶著不解和意外,唇瓣蠕動了幾下,確實什麼話都沒說。

見人都已經到齊全,白明源釋放出威壓,目光明確直指著衛靜姝而去。

隻一瞬,衛靜姝臉色慘白,那股威壓來的太迅速太強悍,讓她來不及抵抗。當她運用起全身靈氣去抵抗,仿若螳臂當車,雙方接觸到一瞬間,就已經被儘數擊碎。

白明澤沒想到,這個小丫頭還挺倔強,眼眸中的憎惡更加明顯,心中冷哼一聲,默不作聲加大威壓。

瞬間,衛靜姝喉頭腥甜,唇齒間溢出一絲鮮血,咬牙強撐著。最終卻不敵白明澤,被強迫單膝跪在地麵上。

膝蓋和堅硬的大理石地板接觸的地方,已經溢出鮮血,鮮血絲絲點點。

衛靜姝強撐著□□起肩背,揚起頭顱,目光中滿是不忿和倔強,猶如冬日裡的青竹,堅韌不屈。

“衛靜姝你可知罪,在送於白婉兒的丹藥上投毒,試圖殘害同門師姐,按照門規,應處以極刑。可有異議!”白明源嗓音渾厚,說話間更是蘊含靈氣,聲音在大殿中顯得中氣十足。

眾人無一人敢出聲,紛紛點頭表示同意,看向衛靜姝的目光,猶如看到什麼臟東西一般,眼神中滿是鄙夷嫌棄。

衛靜姝單膝跪在地麵上,背挺的筆直,目光灼灼迎上白明澤的眼神,嗓音凜然絲毫沒有柔弱之色,“我何錯之有,我何時給白師姐下過毒?人證、物證何在!若兩者皆無,我衛靜姝萬不認罪!”

一語畢,金闕殿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白明澤的身上。

衛靜姝說的有幾分道理,若是隻有一句話,就定了她的罪。未免不服眾,以門派形象也有影響。

白明源眼光輕蔑,沒想到這個腦子裡隻有情情愛愛的廢物,還能說出幾分有邏輯的話。

“既然將你緝拿前來,自然物證人證具在,來人將物證呈上。”

話音落,已經有伺童,將白婉兒未食用完畢的丹藥呈上,放置著衛靜姝的麵前。厚重的紅木托盤上,赫然放著幾個丹藥,一看到木盒,衛靜姝便已經知曉,是上次玄陌然讓她送與白婉兒的丹藥。

她擰緊眉頭,細細思索到底是哪裡出錯了,腦內閃過一絲線索,卻想不出是誰的手筆,

嘴唇緊抿,聲線堅定回應,“不是我,我送於白師姐的丹藥,是正常的。”

台上傳來一聲冷笑,白明源聲線冷的仿佛能夠凍死人,“難不成是我兒,自己在藥中放得毒,要嫁禍於你。”

白婉兒聽罷目光中閃過疑問,她眼神帶著審視和點點憤怒,強撐著身子,手扶著椅子質問道:“衛師妹,你往日行跡放蕩不羈,我從未與你計較,念在咱們同門師妹一場,我不明白你為何要害我!”

病弱的身子,強撐著將這一切說出口,身子依然有些顫抖,又是一陣輕咳。

話音落在林劍意的耳中,隻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原因,讓衛靜姝憎恨白婉兒,因此才來招來衛靜姝的報複。

他的目光中隻有白婉兒的模樣,見她臉色慘白,卻依然強打精神,費力地吐出每一個字。林劍意見狀,心中一緊,連忙上前,輕柔地撫過白婉兒的脊背,“婉兒,身子要緊。”

麵對白婉兒的質問,衛靜姝眼神坦然,沒有任何一絲閃躲,“此事與我無關,我並沒有要害你。”

聽聞衛靜姝的話語,白婉兒輕輕蹙緊眉頭,眼神中閃過不耐,已然不願意再要理會她。

林劍意見白婉兒氣急,生怕她身體未痊愈,又氣出毛病。他低眸目光中具是白婉兒,心中湧上煩躁,看向衛靜姝的目光充斥著憤恨。

“衛靜姝,這藥是你親手送於婉兒的,從未經過任何人的手。是我親眼看著婉兒吃下去,如今婉兒傷成這幅模樣,全部都是你的原因導致的,你怎麼還能夠做出一副坦然的模樣?”林劍意看向衛靜姝的眼神中,掩飾不住的不耐煩。

台下被迫跪下的衛靜姝,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這個時候,她才是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做命運的無奈和必然。

目光輕撇了一眼丹藥,鼻尖傳來一陣清苦的味道,這個味道她似乎在哪裡聞到過。腦海中閃過重要的線索,這不就是她儲物袋中的毒藥嗎?!!

她貼身的儲物袋,是何人將毒藥取走的,畫麵閃過玉璟之的麵孔。衛靜姝立刻排除了他,心跳如同打鼓,但最終還是選擇相信他。

腦海中,閃過的第二個人,便是玄陌然!

曾經玄陌然撿到過她的儲物袋,那時她的儲物袋中,是沒有下禁製的。誰都可以摸進去,幾乎是一瞬間,衛靜姝便想到了蹊蹺之處。

可苦於沒有證據,她壓下了心中疑問。

麵對林劍意的質問,衛靜姝已經懶得給出表情,“我又沒有下毒,如何不坦然。丹藥上有毒藥,也不能證明什麼,時間過了這麼久,誰能知曉不是他人下的毒。此罪我不認!”

一語畢,殿中的人嘩然,不少人指著衛靜姝的鼻子訓斥。

“此等惡女,人證物證具在。掌門無需與她多言,立刻杖殺!”

“沒錯,此等大罪更是可以五馬分屍,處以極刑才可震懾,心有不軌之人啊。”

“......”

在場所有的人,七嘴八舌的向白明源恭維,雲清派的人誰不知道,白明澤將自己這個唯一的女兒,視為掌上明珠,看做命根子一般的存在。

如今衛靜姝動了白明澤的命根子,能當上長老的誰沒有幾分生存之道,眼下自然全數站在白明澤這邊,即便審訊的過程中確實存在漏洞,也皆數都當做不存在一般。

衛靜姝聽罷,嘴角扯出冷漠的笑,將眼前所有人的臉龐,都儘數印在心裡。

這就是仙界的長老,哪個想到過真相?各個都隻為了自身的利益著想。

台上的白明源聽聞所有人儘數說道,心中十分熨帖,麵上卻不曾表現出來。依然是一副偽善模樣,語氣中滿是公正,“眾長老說得有理,隻是今日她不服,必然是要找到讓她心服口服的物證。”

白明源揮動寬大的衣袖,鬆開了衛靜姝身上的繩索,目光暗示身邊的林劍意,“既然如此,就行林劍意對她實行搜魂術吧,也好讓她心服口服。”

搜魂術顧名思義,就是搜尋這個人的生怕所有記憶,但一般被施行搜魂術的人,多數非傻既殘。

林劍意愣住了神,眼神中滿是震驚,他正想要拒絕,卻感受了白明源的威壓,垂在衣袖中的手默默攥緊。衛靜姝與他是表兄妹,雖然她秉性惡劣,可讓他對親人下手,未免還是無法下狠心。

當他將目光移動在白婉兒身上時,白婉兒目視前方,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

這下林劍意顫抖著的手,走下了高台,步伐沉重,這短短的幾米,硬是走了許久。

林劍意居高臨下麵對衛靜姝,聲音帶著絲絲不忍,“師妹,你也怨不得旁人,若是不想受苦,便不要再倔強了。不如早早認下罪責,掌門會讓你死的痛快一些的。”

衛靜姝現如今依然解開身上的限製,她強忍著腿上的疼痛,顫顫巍巍的站立起身,和林劍意直麵對視。

“我未曾做過任何事,為何要我認錯。”

她環視這一圈要她死的人,眼中滿是憤恨。

事到如今,林劍意心底已然做好決斷,衛靜姝這個表妹與他的前程相比,自然是前程和白婉兒更為重要。

他的眼眸低垂,眼底劃過惡毒和陰暗,瞬間祭出了劍,握著劍身的手微微顫抖,“表妹,既然如此,不如我送你一程。”

也好過死在門派的手中,屆時怕是將要對她處以極刑。

衛靜姝的眉頭直跳,沒想到最後兜兜轉轉,她還是要死在林劍意的劍下嗎?

她往後一步和林劍意拉開距離,“我衛靜姝從未做過任何殘害同門之事,由不得你們任何人的審判!無論是門規也好,還是掌門也罷,在場的所有人,沒有資格來審判我!”

“即便要我死,那這條命也由不得你們做主!!”

她的動作太過乾脆迅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哪怕是正前方的林劍意都沒來得及阻止。

衛靜姝抽出發髻上的金釵,無比果斷的劃破喉嚨,鮮豔刺眼的鮮血噴湧而出,滾燙的血,灑在林劍意的臉上。

動脈被劃破,衛靜姝的意識逐漸越來越模糊,無力的跌落在地上。

原本月白色的衣衫,如今已經染成梅紅色,膝蓋上的血跡,領口大片的血跡侵染。

仿佛一個破敗娃娃。

彌留之際,卻恍惚聽到了兩道聲音,似是在喊她。

她躺在地上,隻覺得眼前的景物愈加模糊,身體逐漸冰冷,如何努力再也聽不到,究竟是誰在叫她,隻消片刻,徹底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