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闋殿的門口閃現出一個白影,恍惚之間就已經站在衛靜姝的身旁,木棍應聲而斷。
是玉璟之為衛靜姝生生擋下這兩木棍,隻不過靈力使用過強,竟將木棍震斷。
大殿之上,瞬間變得安靜,大家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大殿內安靜的掉一根針,都能聽到聲響。
白明源的眉頭緊緊鎖住,他竟然沒想到,玉璟之會為了這個不見經傳的弟子挺身而出。想來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玉璟之向來與己無關高高掛起,今日所做所為,與他往日行事不符。
見玉璟之趕過來攔下,金玄宣猛地鬆了一口氣,心底大石頭落地,心中暗道:師兄,你可算是來了。
玉璟之麵色冷峻,眼底滿是寒霜,通身白錦服飾,身形如同鬆柏,屹立在衛靜姝的麵前。
聲音冷冽,似冬日的冰雪,“門派內如此大事,怎麼不來喊我?”
他目光直逼白明源,絲毫不畏懼,一時間大殿的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
什麼時候玉璟之與衛靜姝如此交好,竟然能讓玉璟之為她,與掌門針鋒相對。
邢朝年看此情景,瞥了高台之上的白明源,連忙朝著玉璟之說道,“莫要胡鬨,衛靜姝私闖秘境,犯了門規應當處罰。”
玉璟之目不斜視,對邢朝年的話充耳不聞,甚至向白明源招呼都不打,回過頭看向衛靜姝,見她嘴角鮮血,又見膝蓋處血跡染紅了地板。
目光裡閃過狠厲心下大痛,憤怒猶如滔天火焰,瞬間將他的理智燒毀。
他一向對衛靜姝精心嗬護,從不將她置於危險之中。甚至不敢將自己的占有欲,展露在她麵前。她一向開朗活潑,如今竟被他們這廝,逼迫到如此地步,萎靡破敗。
他轉頭腳下措開一步,堅定的身姿擋在衛靜姝的麵前,口吻堅定具有攻擊性,“我不認,今日誰敢動她一個手指頭,儘管來試!”
周身殺氣大漲,玉璟之祭出青劍,眼底劃過絲絲紅光,身形結結實實擋在衛靜姝的麵前,絲毫不在乎的所有人的目光。
白婉兒沒想到場麵會變成這樣,目光的落在玉璟之身上,臉色蒼白,眼底暗暗劃過心傷。
心底卻也支持他的行為,若玉璟之不阻攔,衛靜姝今日怕是不能活著離開。
眾人的目光紛紛認為玉璟之是瘋了,竟然提衛靜姝說話,但想到這廝平常自己認定的事情,從不更改,也選擇了噤聲。
記得許是十多年前,玉璟之第一次出現在雲清派,便已經是玉玄子的首席大弟子。
那是他還如同一個白玉團子一般,修為就已經領先同齡人許多,眾人皆知他是修仙道路上的佼佼者。又因長相可愛,在門派中頗受歡迎,不管是長老還是弟子,都對他青眼有加。
時間久了,大家逐漸發現。他年歲雖小,心思卻不似同齡人單純,再一次門派比拚中,有弟子挑釁了他,揚言要與他爭奪比拚獎勵。
小小的玉璟之當時隻是淡淡說了句,“沒有我得不到的。擋著我路的,都該死。”
眾人隻是以為,他是說笑罷了,都沒當成一回事。
結果在對擂台上,出手精煉狠厲,皆是殺招,那弟子隻兩招,便被青劍封喉。
在場的弟子的,紛紛驚懼萬分,自此發生這件事之後,大家都避著玉璟之走。但他卻絲毫不受影響,仿佛沒事人一樣。
為了不讓眾人驚恐,自此玉玄子將其收回玉真峰,加以管教,三年不得出玉真峰。
如今性格才有所收斂,再不似之前,眾人這才漸漸忘卻前塵往事。
白明源高座在大殿之上,將他所有動作看的清清楚楚,眼下已經有些遲疑,“今日若是不懲罰衛靜姝,以往其他弟子借此為由,那門派威嚴何在,門規何在!行刑!”
他動了動手指,示意監管上前行刑。兩名監管眼神互彙,有一些躊躇,最終還是選擇上前。
聞言玉璟之青劍瞬間發出嗡鳴聲,殺氣四溢,威壓在大殿中展開。
在場的均為結丹期弟子,卻都難以抵抗,忍不住感慨,真是個實力強悍的瘋子。
監管頂著壓力,朝衛靜姝攻去。隻一息間,脖頸上便一涼,被劃破喉嚨,瞬間倒地不起,顫抖著身子在地上,發出嗬嗬聲。
沒一會兒便沒了氣息,徹底斷氣。
另一名監管見此情景,徹底亂了神,顫顫巍巍的站在一旁,再也不敢上前。
滾燙的鮮血濺在衛靜姝的臉頰上,燙得她打了個激靈,當她看到那人時,伸出手想去捂住他的脖頸,腦海中下意識的想去撥打120,卻反應過來這是在書中。
一個實力至上的世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世界。如今若是的不是監管,便是她衛靜姝。她沒有這麼偉大,做不出用她的命,去換其他人的命的事情。
眼底的光漸漸黯淡,她半跪在原地有些失神,心底有些東西逐漸開始瓦解崩碎。
眾人嘩然,再也沒人敢出聲,看向玉璟之的目光,猶如看怪物。邢朝年震驚,沒想到他還是如小時候一般,竟然敢對同門下手。
高座之上,白明源瞪大了眼睛,抬起寬袖直指玉璟之,手指微微顫抖,“你竟敢當堂殺人!還是同門弟子,你怎麼下得去手!!”
玉璟之手執青劍,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嗓音清冷喑啞,“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白婉兒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玉璟之,眼眸中滿是恐懼,殺人並不可怕,但是對同門下手如此乾脆的,卻不是正道之人所為。
“師兄,那可是同門.....”白婉兒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她不相信小時候的溫柔的師兄,會變成如此喪心病狂之人。
玉璟之低垂著眼瞼,扭頭直視白婉兒,口吻逼人,“那衛靜姝不是同門嗎?她就該死麼。”
白婉兒不可置信的表情,磕磕絆絆道:“自然不該死,可是監管是我們同門啊,隻要求求父親,父親不會真的害了衛師妹的,師兄何故出手如此狠毒......”
林劍意連忙上前拉住白婉兒,麵容上滿是擔心。
玉璟之皺起眉頭,眼神中滿是不耐煩。
見此情景,白明源大掌拍在扶手上,厲聲嗬斥,“住口。這裡還沒你說話的份。”
她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高台之上的父親,一向溫和寬宏的父親,竟然會對她說出這種話。
眼淚決堤而出,她頭也不回的跑出金闕殿。
林劍意回身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衛靜姝,又看了一眼玉璟之,向來不會有事了,選擇轉身追上離開大殿的白婉兒。
聽到白明源的話,瞬間察覺到其中對白婉兒的維護。他生怕這顆掌上明珠,得罪了玉璟之,故意讓其離開。
衛靜姝跪在地上,眼睫低垂,隱藏在衣袖中的手,緊緊攥住,指甲狠狠刻入手掌心。
往日前塵一幕幕在腦海中上演,嘴角勾起一絲嘲笑。
合著他們都有人護著,有父母遮風擋雨,唯獨她,如同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殿內一片寂靜,邢朝年也表情凝重,不再敢出聲。
紅十娘看向地上的衛靜姝,有一陣的心疼,迫於白明源的壓力,同樣不敢勸解。
看向跪在殿中央的幾人,白明源十分頭痛,玉璟之他太了解了,如今玉玄子正值閉門期間。眼下,誰也不敢動玉璟之,他動起手來,可不會跟你客氣。
“罷了,此事日後再議!”白明源撫了撫額,揮了揮手示意眾人都離開吧。
金玄宣聽聞此時,徹底癱軟在地上,衛靜姝的這條小命,總算是保住了。
果然還是得師兄來,他一發瘋,除了玉玄子,誰也攔不住。
青劍回鞘,玉璟之彎腰就要抱起衛靜姝,卻被一雙手攔下。
衛靜姝抬手阻止,她目光沉沉,望向玉璟之充滿了感激,“今日多謝你來相救,我想自己走出這個大門。”
金玄宣站在一旁,忍不住勸解道:“你莫要賭氣,腿都傷成這樣了。”
玉璟之透向她的眸子,似乎能從中看出倔強,一時間有些動容,緩緩收回手。
她緩緩從地上站立起來,兩條腿顫顫巍巍,雙臂被木棍叉的紅腫,斜著身子,拖著一條傷腿,緩慢移動到門口。
可走到高大的門檻,那條染滿鮮血的膝蓋,卻無論如何都使不上力氣,她用紅腫青紫的雙臂,抬起那條無力的腿,邁過那條無法跨越的門檻。
玉璟之和金玄宣緊跟其後,生怕她再摔倒了。
她恍恍惚惚的的走至金闋殿的門外,抬頭直視刺眼的太陽,嘴唇蠕動,“我想媽媽了,想回家了。”
弟子拜入門派,都要填清楚家在何處,父母年齡幾何,可有兄弟姐妹。
金玄宣記得衛靜姝來雲清派的時候,其中幾欄皆是空的,後來漸漸地便傳開了,她與林劍意一樣,是個孤兒。
他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不忍紅了眼眶,雖說修仙要斷情絕育,但他們又何況不是肉長得心。
玉璟之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知為何,內心湧起一股深深的悲傷。他徑直上前,將衛靜姝打橫抱起,朝著玉真峰的方向回去。
“回淩淵峰吧,那才是我該在的地方。”衛靜姝眸子低垂,目光如同木偶,沒有一絲精氣神。
玉璟之腳下步伐變緩慢,他認真思索一番,卻還是遵循她的想法,轉身去了淩淵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