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壓力猶如烏雲,籠罩在雲清派眾人頭頂,他們幾乎所有人都碰上了魔修。
甚至已經被魔修截殺了一位同門,隨著所有人都與魔修打過照麵後,事情似乎不隻是偶遇這麼簡單。
多數弟子已經不敢在外曆練,而是提前選擇回到集合點,向邢朝雲報告此次事件。
待玉璟之與衛靜姝二人牽著手,提前回到會合點,不料遠遠竟看到許多同門弟子,早已經聚集在此處。
她連忙撒開玉璟之的手掌,朝著無人的那邊跨了一步,生怕被眾人發現,絲毫沒有察覺到玉璟之的落寞。
玉璟之垂眸掃了一眼,空蕩蕩的手心,心底莫名有些失落。明明是他答應下來的,如今卻後悔了。
遠遠的紅十娘便瞧見兩人歸來,連忙上前關心詢問,“璟之,靜姝。你二人途中可遇到了魔修?”
衛靜姝和玉璟之兩人,相互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紅十娘為何會知道,他們二人遇到了魔修。
“確實遇到了兩個魔修。”玉璟之緩緩回道。
眾人聽聞瞬間炸開了鍋。
“完了完了,定然是有魔修盯上咱們了。”
“你小子,這有什麼可怕的,無非就是拚命。就算自爆元神,也不能讓他們吸了我們修為。”
“我可不想死,咱們還是在此處,老老實實等著出魔境吧。”
“可是三百年一開的秘境,好不容易進來,定然要多殺些妖獸曆練了。”
“……”
眾人在此處,你一言我一語,瞬間亂成一鍋粥。
“都住口!”邢朝年一聲怒喝。
平常好脾氣的長老,少見地發脾氣,大家瞬間安靜了下來。
“如今所有弟子都遇到了魔修,獅山曆練就此結束,將你們從魔境獲取的妖丹,都儘數就地消化。”他作為隊伍的領頭羊,自然是要沉得住氣,既然古仙芝已到手。
他不欲將弟子們的性命,作為玩笑。
哪怕沒曆練出什麼,也總比喪命在魔族手中好。
此話一出,眾弟子議論紛紛,但沒人敢去和邢朝年叫板。
紅十娘卻感覺有些異樣,她心底總是不踏實。魔族向來和各大正派不合,但自從千年之前的大戰之後。仙魔兩派井水不犯河水,偶有摩擦,也少見有追到秘境中來的。
如今竟有圍剿他們之意圖,紅十娘不放心白婉兒,想了想還是決定給白婉兒加一道防護。
玄陌然此時在人群中間,沉默地觀察著每一個人的變化,安靜地蟄伏在角落裡,仿佛在等待最佳的捕殺時機。
是夜,月上樹梢,烏雲緩緩遮住月亮。
原本就昏暗的山穀,如今伸手不見五指。
空氣中逐漸彌漫著,一股惡心的味。玉璟之猛地睜開眸子,是魔族的味道。
他起身不動聲色地護著衛靜姝,眼神銳利地環視四周,展開神識。
竟然有這麼多魔修,他表情未動心下安了幾分,都是些隨意可以收拾的角色。
緊接著邢朝年睜開眼睛,瞬間進入戒備狀態,是魔族來襲了。
沒來得及等他提醒,魔族逐漸圍了上來,已經朝著各位弟子襲去。
好在這些弟子,都是身經百戰才被選中。
在魔族靠近他們的前一刻便清醒了,紛紛祭出法器迎敵。
瞬間安靜的山穀,化作血流成河的人間地獄。
黑白兩隊人馬,在紛飛廝殺,血液猶如飛舞雨點,墜落在四處。
玉璟之與衛靜姝在這場戰亂中,互相將後背交給對方。
她看著仿若人間地獄的畫麵,臉色有些許蒼白,靈力不斷從丹田處調出形成殺機。
這些魔修的修為並不高,可耐不住數量多,他們的招式更為陰狠毒辣。招招都是殺招,與他們交手,她明白了什麼叫作,殺人出手不會猶豫。
很快她的靈氣已耗儘,從儲物袋中掏出補靈丹,全數塞入口中。很快靈氣迅速從口中,傳至全身各處。
一位身穿黑色鬥篷的男子,悄然從玉璟之身後出現,朝著他的背心捅出刀子。
衛靜姝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去攔,身體快她一步,整個擋在玉璟之的背後。
墨染見她竟然用自己的身體,去替玉璟之擋刀,心下恨她壞了自己的好事。
伸手又從小腿上拿出一把彎刀,發誓要割了她的頭顱。
他的動作太快了,隻是在金石火光之間,衛靜姝已經來不及抵擋。
她認命地閉上眼睛,不甘得想:沒想到沒死在林劍意手上,竟然死在了這裡。
腦海中還在腦補,這魔族會捅她哪裡,是胸口還是脖子,不要讓她太難看。
耳邊傳來一聲“噗嗤”,她顫抖著眼睫睜開眸子。
身體竟然沒有痛意。
竟然是玉璟之空手攔下了刀刃,閃著寒光的刀刃,幾乎割斷他的手掌。
原本一雙如白玉般骨節分明的手,如今被刀刃割斷,鮮血順著刀刃流下,露出蒼蒼白骨。
他似是發了狠,仿佛不知道痛一般,硬生生將刀刃掰斷。扔掉手中的短刃,他仿佛從地獄走上來的魔鬼,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你在找死。”
右手持劍,迸發出蓬勃的靈氣,衝著墨染的胸口而去。隻一瞬,墨染堪堪隻閃開一步,竟然被靈氣撕裂手臂。
一整隻手臂掉落在地上,而他竟然隻是咬緊牙關,瞥了一眼地上那隻手臂,毅然決然地倉皇逃脫。
見他逃走,玉璟之本想去追,回頭看了一眼周圍形勢,他還是選擇和雲清派的弟子們一起戰鬥。
玄陌然站在遠處,將剛才發生的一切都看在眼中,眼底滾動著恨意。不耐的出劍去防備魔族,手上的動作愈加快了起來,對麵魔族不敵。
一瞬間被割喉,就這樣敞開喉管,噴灑出鮮血,瞳孔中映照著不可思議。
就這樣被最膜拜的王,無情殺死。
林劍意這邊不知怎的,魔修似乎都朝著他聚攏。饒是他周圍,就已經有四五名魔修。
他狠狠皺緊眉頭,手下抵擋的動作愈發吃力。四五個結丹期魔修,圍繞著他一人,能夠自保,就算他實力強悍了。
擔心著白婉兒的處境,目光在紛擾爭鬥的人群中,環視一周。沒有看到白婉兒的身影,卻看到了玉璟之空手奪白刃,心下撼動。
可沒想到一個失神,竟然被身側的魔修偷襲,大腿上被趁機刺傷。
林劍意吃痛,連忙收回注意力。
驀然,整個山穀上空飄蕩起一陣,空靈悠揚的簫聲。
聽到這個聲音,戰場上的所有魔修,打鬥的動作都逐漸停下來。
仿佛約定好一般,瞬間從戰場脫身,轉身迅速飛離山穀。
眾人看著突然出現,卻又突然消失的魔修們,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倒是邢朝年,聽到簫聲更加一沉。事出反常必有妖,手中的劍攥得更緊了。
原本悠揚的音樂,隨著魔修的退場,簫聲愈加輕快,節奏逐漸加快。仿佛此時不是在戰場,而是在美妙的宴席之間,眾人隻是在聆聽演奏。
隨著簫聲的音樂加快,在場的所有人眼神逐漸渙散,已然一副中了魔的模樣。
梳著雙馬尾的女子,身穿紅色抹胸裙裝,手臂肩上掛著粉色披帛。紅唇附在紅蕭上,口唇微微張開,一雙纖細手指摁在蕭洞上。
從遠處緩步走來,隨著笛聲演奏得愈加激烈,所有人都陷入幻境之中。
衛靜姝聽到笛聲的一瞬,意識便不受控製地鬆懈,逐漸竟然靈魂脫體而出。
她的靈魂浮在空中,隨著風搖擺,眼前的景物不斷轉動。
景象開始隨意變換,竟然從九天魔境的獅山,變化回了二十一世紀,衛靜姝家的小區樓下。
當她看到眼前那棟高大略顯破舊的住宅,心底充滿著震驚與不可思議。
眼前的一草一木都是這麼的熟悉,甚至樓下灌木叢的狀態,都是她穿越之前的模樣。
懷著忐忑的心情,她走近樓裡,進入電梯中,徑直回到家門口。
“叮”電梯到達家門口。
衛靜姝站在門口,目光落在門牌號上,一切都是熟悉的味道。
她如往常下班後,輸入密碼輕鬆打開大門,屋內的擺設與她離開時一樣,仿佛隻是做了一場夢。
環視四周,她深舒了一口氣,將自己摔在沙發上。心裡發出無限感慨:這可比在仙俠世界爽多了。
沒有爾虞我詐,沒有你死我活,更沒有可怖的妖獸。
就這樣她在沙發上緩緩睡去,耳邊傳來門鎖打開的聲音,是衛小釀放學回來了。
她背著粉色書包,在門口換鞋,嘴裡還在嘟囔著:“好累啊,今天的作業好多,什麼時候可以周六啊。”
平常的抱怨,如今在衛靜姝的耳中,都覺得親切。
她從沙發上起身,十分自然地走到廚房,開始準備晚飯。
自從爸媽出車禍走了之後,家裡就剩下她與衛小釀兩個人,雖然日子難熬一些,但終究父母為她二人留了一套房子,外加上保險賠償金,日子還算過得去。
她作為姐姐,自然負擔起做飯家務事,過了這麼多年,從曾經油鹽醬醋都分不清的主,已經曆練為可以輕鬆燒出四菜一湯的“大廚”。
沒一會兒,桌上便擺好了三菜一湯,她們兩個人晚上吃不多。
桌上美味飯菜,升騰著淡淡熱氣,衛小釀坐在桌子旁,夾了一口她最喜歡的紅燒排骨,細嚼慢咽小口小口吃著。
衛靜姝看著她的動作,微微皺起眉頭,小釀從來沒有這麼斯文過。
許是沒有父母管束,加之她也溺愛小釀,衛小釀雖然是個女孩子,但大大咧咧的,遇到自己喜歡吃的菜,常常是大快朵頤,少見她如今這副斯文的模樣。
衛靜姝腦海中突然跳出玉璟之的模樣,不知道他在另一個世界怎麼樣了。
會不會忘記她,那個原著中的衛靜姝,會不會重新回到身體裡。
故事會不會依舊按照原著進行。
想到這裡,衛靜姝的手在口袋裡掏了掏,卻意外地什麼都沒找到。
她環視飯桌和茶幾上,也沒有看到手機的身影,目光突然停在牆上,總感覺有些奇怪,卻說不上來。
下意識問了一句,“小釀,你有看到我的手機嗎?”
端坐在她麵前的小釀,嗓音甜美,語氣卻有些遲緩,“什麼手機,沒有看到呀?”
衛靜姝聽罷,認為是自己放在洗手間了。
耳邊傳來微微抽泣的聲音,衛小釀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般,從臉頰緩緩滴落,掉在桌子上,洇濕一小片。
衛靜姝神經仿佛被針刺中,“怎麼了,阿釀,在學校誰欺負你了嗎?”
“沒....有,姐姐,是……是我自己不好。”衛小釀的聲音斷斷續續。
可衛靜姝不這麼認為,肯定是在學習被媳婦狠了,以她的性子,哪怕被同學惹惱了,也定然不會放在心上。
她起身上前,站在衛小釀的麵前,扯住她的手腕,“走!去學校,我們去找老師,校長。咱們也不是好欺負的。”
衛小釀瑟瑟縮縮從座位上站起來,聲音中帶了一絲陰暗,“是真的嗎?姐姐,你會幫我殺了他們嗎?”
殺?現代文明社會,誰會沒事去殺人。
門外傳來急促的撞擊聲,衛靜姝看著奇怪的衛小釀,壓下心中奇異,轉身去開門。
她站在門口,有些猶豫,開口問道:“是誰?”
可是沒有人回答,敲門聲更加劇烈,竟然門框都被擠變形了。
衛靜姝根來不及思考,連忙轉身抱著衛小釀,扯住她的手腕,想把她拉進房間裡。
此時的衛小釀渾身散發出陰鬱可怖的氣息,平常那雙活力無限的眼神,此時變得呆愣可怖。
她僵硬著抬起手,指著門口厲聲嘶吼,“來啦,來啦。他們倆來了,姐姐!殺了他們。”
衛靜姝扭頭看到門框已經破損,無數妖形怪狀的妖物,張牙舞爪地朝著她襲來。
她立即祭出劍,迎敵衝了上去。
眼眸瞥了一眼手上的劍,衛靜姝終於知道哪裡怪異了。
可對麵的妖物,容不得她思考,直得奮力抵抗。身後“衛小釀”不斷傳來淒厲的喊聲,讓她的腦袋脹痛不已。
她渾渾噩噩地察覺到四周的環境,逐漸開始變化,有時是在雲清派,有時是在守妖山。
眼下看來,怕是入了幻境,可如此真實的幻境,到底是何等深厚的靈力,才能創造出來。